将手中的信件放下,白韵沉默的盯着陌生的女儿。
八宝不喜欢这种刺探的目光,她愈加烦躁不堪,“爹,你不是希望……我成为这样么?你不开心么?”八宝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因为之前白韵提过,她太心软。八宝一直记着,她认为自己时间不多,这才想要做到白韵心目中的女儿。
“宝儿,爹别的不求,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宝儿不管变成什么样,也是我白韵的女儿,我唯一的依靠。”白韵误会了,误会八宝体会到权势的美好,嫌弃他挡路。
八宝没听出白韵的言外之意,她勉强的朝白韵扯开一抹笑颜,“那就好。”
短短三个字,白韵心中激荡,他的女儿……竟会嫌自己。他做了这么多,一切全为了八宝,他的亲生女儿。
八宝的意思是,她很欢喜白韵没有排斥这样的自己。
“爹,我为什么不早些来到你身边呢?我要是再早来……爹,我们相处的日子也不多呢。”八宝说着说着,湿润了眼睫。眸中升起层层雾气。
白韵一时心惊,他的宝儿……究竟遇见怎样的难事。隐约的,白韵感到八宝有事,心尖生疼生疼的。
八宝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泪水缓缓滴落。
“宝儿!”白韵不知手措,快速走向八宝,将她紧抱在怀。
爹爹的怀抱,她不是孤魂,她是白韵的女儿,她就是连八宝。
“我要是不在了,爹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还有……别勉强自己了。爹爹也找一个女人吧,就像即墨聪老牛吃嫩草那般,爹爹也去找个小女人养在身边,好好的……好好的……”
父子连心么?白韵似乎感受到八宝难言的苦楚,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收紧怀抱,白韵听到八宝说,要是不在了……这句。
“万事有爹爹在,宝儿只需……宝儿怎么了,和爹爹说……和爹爹说……”白韵终究哭出声来,他能感受到八宝的痛。他知道八宝很痛。
“我在撒娇,对爹爹撒娇。”八宝轻笑一声,泪水滑过的痕迹,清晰映在颊上。
白韵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他明明知晓女儿心里有苦……他帮不到。
“姑娘大了,爹爹不能再抱了。”八宝嬉笑着挣脱出白韵。
“即墨聪么,是他么?”
“不是,爹爹多想了。”八宝淡声回道。
“不是他便好,不然……纵使你再爱即墨聪,我也有办法叫他与你分开。”白韵恢复常态,站在八宝面前,同样淡然的望着她。
分开,早些分开也好。八宝无声想到。
即墨聪睡到辰时才起,正当他梳洗完毕,心情颇好的用饭食。白韵阴着脸来他屋子。
屏退在旁此后的侍从,白韵开口便是质问:“即墨聪!你对宝儿暗示了什么?”
即墨聪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粥食,用帕子拭完嘴,说:“有你在,我就算想对她做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白韵,你一天不找我麻烦,就全身不舒爽,是么?”
白韵皱眉,想了想,坐在即墨聪对面,复杂的看了看他,而后说道:“宝儿今日有些奇怪,你作为她最亲近之人,肯定知道些。”
“说清楚,宝儿何事奇怪。宝儿呢?”即墨聪醒来后就没见到过八宝,他现在早已习惯八宝随时守在身边。
“昨夜……你同宝儿提到日后的打算了?”白韵紧紧盯着即墨聪,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色变化。
即墨聪抬眼瞧着白韵,“宝儿还是和之前一样……懂得取舍了,你说的是这个么?凌为之事。宝儿为大局着想,为我着想。白韵,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说什么?”
“无事。”白韵冷淡的回道。
即墨聪可没这么容易被打发,白韵既然来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毕竟,白韵是最不想见到自己的。即墨聪打算亲自去问八宝,他也不觉得白韵会和八宝产生某些不愉快。
随后,白韵诡异的看着即墨优哉游哉的做完琐碎的事。
实在被白韵盯得有些不自在,即墨聪叹气,对白韵说:“今儿个一大早,你便这么怪异,我也没惹到你,还是宝儿说了叫你闹心的话?”
“无事。”白韵再次冷淡回应。
他是郁闷的,女儿和自己平白无故生了嫌隙,打谁心中都不好过。白韵不愿叫即墨聪看笑话,这事他准备藏在肚子里,谁也不说。看宝儿的样子,似乎……同即墨从有很大关联。
即墨聪没有追问下去,白韵的个性无人比他更了解,逼急了……即墨聪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白韵,恐怕会随便撒气,到时掐脖子打耳光,他不是对手。即墨聪不承认也不行,白韵就是他的克星,样样都比自己强上……一些些。
白韵顾虑颇多,终究仍是没有说出口。在眼下,白韵还是伤心并未忧心。宝儿的本事他亦了解,再怎样难,宝儿还有他这个爹在。白韵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即墨聪瞧白韵这副要说不说的模样,心里头的疑问越括越大。他平常根本不想同白韵有独处的机会。眼下,即墨聪难得有一些心疼白韵的感觉。
他以前还小的时候,经常看到白韵为了自己的爹爹,露出这种哀伤隐忍的神情,每当这时,他也不会安慰,只能安静的陪白韵坐一会儿,或是下盘棋,和白韵说些宫里头开心的事。那时的日子,也不错。即墨聪会怀念,但不会想回去。因为现在的自己,有八宝在身边。
“你这就走了?莫名其妙的来一趟……”即墨聪靠坐在软榻,捶捶微酸的腰腿,抬头正好看到白韵起身想走。
“不要一直睡软榻,对孩子和你都不好,腰会更酸。”白韵迟疑的望了眼即墨聪,说罢,也没理会即墨聪的问话,出了内室。
即墨聪放心不下八宝,白韵如此怪异,想必定是与八宝有关。不安的情绪萦绕即墨聪,他忍下酸痛,叫上语琴仔细问了八宝在何处,准备去寻。
结果,即墨聪在俯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八宝。反而……在之前樊玉住的院落里,见到了樊玉中毒身亡的尸体。
平静的吩咐语琴处理好尸体,即墨聪应是怀有身孕,有些不大舒适,兴致缺缺的回了房间。
樊玉是被八宝所杀,即墨聪想得到这点,却想不透八宝为何要这么做。八宝花了多大的心思筹备樊玉的计划,他全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即墨聪回房后,直接睡在榻上,适才那一幕,他看的恶心了。即墨聪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半睡半醒间,好象有人在亲他。动了动,即墨聪敌不过困意,睡熟了。
八宝好笑的亲了亲即墨聪微嘟的粉唇,将他抱到床上,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随后,八宝便坐于床边,定定的看着即墨聪的睡脸。
她用简单的方法除了樊玉,只需一点砒霜,一条人命便没了。
“我该怎样做,你才会离开我。”八宝双手冰冷,不敢碰触即墨聪。
“舍不得,还真舍不得你呢。”八宝低头轻吻即墨聪的前额。
现在还不行,必须保证即墨聪彻底得到大启,此计方可行。八宝暗自做了决定,她无法陪着即墨聪,她同样不能让自己的爷爷再做逆天之事。否则……必遭天怨。
八宝想出的唯一办法,是续命。续用他人之命!定国俯中,便有好人选。
第二十四话 疑虑 下
近来几日,八宝行踪不定,这也让即墨聪发了好几通火。结果,出人意料的,八宝不再同之前那般,好声好气的哄即墨聪。即墨聪已经六日不曾与八宝同床,甚至见面次数也少的可怜。
即墨聪已有两月有余的身孕,在外人眼中,即墨聪与往常一样。可只有即墨聪自己知道,他的肚子为何已经微微凸起。照理说,怀孕三个月,方能显露体态。这会儿,刚足两个月,即墨聪的小腹便凸了。
白韵自然是看不到层层衣衫下,即墨聪微凸的腹部。
最近,他女儿的事已叫自己焦躁的很。白韵实在没有心情再去理会即墨聪如何。
“穆老将军安全回来,你怎的不去好好探望。定国公子,该做的便好好做,门面之事,别因小事忘了分寸。眼下,你的未来前途,仍是白茫茫一片,好生记着,寻个好日子,去拜访穆老将军。”白韵听闻下人禀报,说是即墨聪身子不适,孕吐的非常严重。
作为名义上的公公,不管白韵多么不想承认即墨聪的身份。但看在那同样留有八宝血液的小生命的面子上,白韵怎么也得亲自来看看即墨聪。
冷着脸,即墨聪神情不名。他早已派人去寻在刑部“忙”公务的八宝,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四日未见的狠心人,倒真的沉得住气。
刚开始,即墨聪抱着与八宝玩游戏的心态,来看待八宝这次反常的举动。在等八宝几日没回俯后,气到冷静的即墨聪,逐渐理清情绪,不闹,不躁。只不过,心情说不得好。白韵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别问他……连他也不知晓八宝在做何大事。
“终日窝在屋里,不嫌闷?”白韵之所以待在这儿,无非是想瞧瞧几日未见的女儿。他算准八宝,这次终会熬不住,来见即墨聪。即使白韵没看到八宝他们究竟发生何事,他也猜得到,这事……必定同八宝那日有关。
即墨聪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门帘那侧,左等右等,也不见心头的那人来。即墨聪随即阴下脸,硬忍着翻江倒海的难受,倔强的将头转向门帘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坐在榻上,等八宝回来。
白韵说了几句,便也不说了。反正听者无意,说多了,他嫌喉咙痛。
“你唆使八宝对我做什么了?难道你威胁八宝……不离开我,你就上吊?”即墨聪突然出生质问白韵。
白韵听到上吊二字,手中的香茶,差点没如数泼在即墨聪欠教训的脸上。八宝这样,他也不好受,八宝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即墨聪找人撒邪火,撒错人了。
“留着精力,待八宝回来闹腾一翻。你以为我特意守着你的肚子?”白韵可是很舒服的叫人抬了张软椅过来,坐在上头,膝间盖了条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