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狐崖边,她的心已经死了。哀伤莫大于心死。她轻轻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又仿佛是在笑着这个荒唐的红尘恋世。她迈开步子,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这将是她一生的终点。
是啊,她用生命去换,都没有换来她想要的一切。
“不,不,书怜,不——”看着女子决绝的身影,钟廖青的心像被人猛的挖去了一般,那里有大量鲜血在暗涌,他一回头,便能听到那涔涔的流动声。
“不,书怜,不——我是爱你的,我爱你——”他的心悲痛到极点,他来不及考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不能失去她,他奔上前,纵身一跃,将身后的女子和所谓的功名利禄狠狠地丢在了悬崖边。
——书怜,没有你,即使给了我全世界,又有什么用呢?不正是因为觉得配不上你我才那么那么用心地争取权利和地位么?
我们那么傻,让原本相爱的心交错了位!
“是,你是来陪我了,走吧!”这时她白天时的回答。她顿了很久,才接住的话。
“啊!”老伯伯惊呼,“去哪里?”满脸的疑虑,顿了顿,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少女才有的娇羞。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三十年前,他们相遇的时刻,老人心头一喜,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么,她肯原谅他了,她肯原谅他了!他的脸上有藏不住的狂喜,看了看老婆婆,将她抱起来悬空装了几圈。
“放下,放我下来!”老婆婆显得有些体力不支,老伯伯放下书怜,搀着她缓缓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经露出了一抹微笑。
当年,掉到悬崖边的她被树枝挂住,并为死去,他追随下来,一同被树枝挂住了,都受了伤,还好钟廖青会医术,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刻,已经奄奄一息的她仍然挡在了他的下面,她还是舍不得他,她还是舍不得他的,一摔下来,施书怜的腿便再也不能动了,为了医治她,他努力专研医术,读尽天下各种医书,尝遍天下各种毒药,终于治好了她。此后,他们便一直居住在了这儿,两间茅草房,对门而居,没经她的同意,他从不敢踏进她的房间半步。因着愧疚,他们对门而居,却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没事的时候,继续专研医术,医术也逐渐达到举世无人能及的地步,常常有人慕他的名而来,却常常只听到他的名,见不到真人,江湖越传越神秘,便也以只是传说罢了!
前几日为了研制一种新药,他去黑森林里采药引却不料救了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满是毒气的黑森里即使他都要服了药才能进来,而昏倒了那名少女却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晕倒了也只是太过于的劳累。
当然,此刻他那里有心思想那么多,他甚至要感谢,感谢那两个闯进来的陌生人,让他等了整整三十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他终于可以放下那压了他整整三十年的包袱,他松了口气。
第1卷 此情可待成追忆
太阳升起来了,小茅草屋外阳光明媚一片,秋季的日子,能有这样的阳光,实属难得,天空依旧蔚蓝如洗,和煦的晨光从小窗外洒进来,落下一地的剪影。
少女睁开眼,穿好衣服,不用吩咐便做起了家务,洗衣服,做饭,扫地,她似乎又回到了在余府做丫鬟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她是为了生存而没办法才做的,而此时此刻的她则完全是心甘情愿的。婆婆说过,想要他醒来,就要在这儿做一辈子的佣人。他已经中毒,又一直昏迷不醒,她每天急得都要疯了,对于这样的与他生命不堪一提的要求,她那里会拒绝。
“秋丫头,我可以答应就你的心上人,但是我老婆子老了,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你可愿在这儿陪我一辈子!”
一辈子么?那就回不去了!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愿意!”
“傻丫头,一辈子很长的,长到也许有一天他就把你忘了!”老婆婆语重心长地说。
“婆婆,没关系,只要能救他,别说一辈子,就算拿我的命去换我也是丝毫不犹豫半分的!”寒薰口气坚决。老人心头一震,这个傻丫头,多想当年的她啊!老人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作了个决定。
太阳一点一点地在上升,斜倾的窗,淡热的光斜撒在少年的湛蓝色的衣衫上,少年面色苍白,眉心紧锁,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唯有下额已经长出了青茬儿,衣服上的皱褶处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寒薰轻擦着他的脸,呵,他还是这般宛如天神。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手触及着少年的一寸一寸的肌肤,心里的焦灼未减一分一毫。若枫已经昏迷五天了,这几天里,他每天忙完便坐在这儿,扶摸着他的脸,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完好无缺地在她面前,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下去都好,日子简单而又宁静。他们不用去在乎阶级地位,等级关系,家国分裂,战事弥天,所有一切的纷繁复杂与肮脏黑暗都离他们远去,他们只用静静地呆在这个世外桃源似的地方,过着他们的下半辈子。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奢侈?
寒薰的泪轻轻滑落,打在若枫苍白的脸上,这样仓惶的人生,到底还有多久,她等不了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以为她有足够的坚强,可以等他一辈子,可以用一生时间在等着他慢慢醒来,可是他那锐利的容颜告诉她,他才二十岁,他有他大好的青春年华,他是大金朝东辰国的皇子,他有他的国家,他有他的子民,他怎么就可以这样夭折在这儿,辱没了刚健的人生。
似乎听到了少女内心的呼喊,少年迎着少女的泪微微睁开眼,眼前的少女,侧开了身去,似乎还未感觉到他的醒来。他挣扎着坐起来,轻轻地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里一片忧伤,少女轻轻地抖动着身子,显然是在抽泣,骨感的身子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出那诉不尽的憔悴,若枫的心一痛,将少女扳过身来,照着她的泪痕轻盈地吻了下去,少女一阵惊呼,还未来得及吐出话来,嘴已经给少年堵上。那样深切而又缠绵的吻仿佛用尽了少年全身的力气,少年松开手,看着眼前脸上红开一片的寒薰,轻笑道:“傻丫头,我不是醒了么,别难过!”将少女拥入怀。
寒薰挣扎着,听着少年一句“你别乱动,你一动我胸口会痛,伤口又要裂开了!”而乖乖待在他怀里不敢轻举妄动了。少年的嘴里露出一抹坏笑,心里确实让幸福溢得满满的。
门口的老婆婆和老伯伯看着屋内的场景,又互相看了一下对方,笑着离开了。
太阳又升起来了,太阳哥哥似乎也因为若枫的恢复而眉开眼笑大清早就挂在茅草屋的上空。
“小懒虫,起床了!”若枫看着日上三竿的太阳,又看了看床边还在熟睡的少女,轻俯在她的耳垂大叫道。
“不嘛,不嘛,让我在睡一会儿!”寒薰卷了被子,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睡。
“你再睡我就要掀被子了!”少年的声音刚落,寒薰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扯开被子的一角从内看看又向外看看,还好,还好,没有裸睡,还好,还好,没有把二十一世纪的习惯带到这儿来。忪着眼,揉了揉有准备倒下去。只是不好意思,身体已经被若枫从后托住:“小懒虫,起来了,今天我想婆婆请了假,你不用干活哦,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这些日子,寒薰还是一如既往,忙完了就会照顾若枫,当然,她绝不会说,是为了救他。她只是说,她答应了老婆婆,帮助老婆婆做些事而已。
碧澈的湖边,少女斜躺在少年怀里,四周碧水青山,一片澄清。远处,有莫名的花在秋季绽放,为这番场景更添别致,草地上的少年,丰神俊朗,眉亦深辉,清秀儒雅中又带着难有的贵族之气,精致的五官宛如天神。怀里的少女,清瘦柔美,超凡脱俗,一袭浅蓝色衣衫将少女衬托得宛如初开的红莲,洁净而又纯澈。
少女看着湖水轻道:“若枫,要是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若枫看了看少女迎着的目光,勾了勾她的鼻子,道:“傻瓜,那我们就一辈子呆在这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恬静的生活!”将少女拥得更紧。
——薰儿,此生能有你做伴,我哪里会有其他愿望!
少女躺在他肩上,泪轻盈滑落,她突然想起汉乐府诗里那名决绝的女子,她多傻啊发了那样毒的誓,现在他才明白,她自己才傻呢,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样的毒誓又算得了什么,只要爱的人快乐,哪怕用生命去换,她也死而无憾了。
“傻丫头,怎么又感伤了!感觉到寒薰的泪,若枫扶起她,轻擦着她的泪,道。
“没有,想起了一句诗!”寒薰边擦着泪边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的合,乃敢与君绝!”寒薰将诗念了出来,仿佛是在对着若枫说,她就是那名决绝的女子,对着她爱的人讲出了这样坚决的话。
若枫看这女子坚定的目光,又将她拥入怀里,嘴里呢喃道:“傻瓜——”
太阳的光辉渐渐淡了下来,夕阳的余辉静静地倾涂在湖面上,少年少女的身影映衬着柔美的光景,似乎要融为一体,那画面美得让人以为会永远停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第1卷 玄狐一夜秋风临
夜,秋风一层一层地吹,似乎在这儿呆了这样久,若枫第一次感觉到秋天的寒冰。窗外的树叶随着肆虐的风在狂舞,似乎要尽其一切力量来打破屋内的祥和的美好,若枫手中的酒杯,已捏成粉碎。床上的女子已经安睡,他怎么忍心,他答应过她的,他会更她在这儿呆在一辈子的。
“少主,属下救驾来迟,请少主惩罚!”是羿的声音。他的好友,他那从小一块儿训练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他们一生的使命也只是为了保护他辅佐他登上皇位,而此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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