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女人流苏乐呵呵的“哐当”一下吃掉苏柒然的一个马,洋洋自得的看着苏柒然。苏柒然眸色温柔,修长的手指捻起棋子,再落下时流苏的车已经被象吞了。流苏目瞪口呆,捶胸顿足悔不当初,苏柒然魅惑一笑:“要不要悔棋?”
流苏勾起苏柒然的手指,一边把玩着一边看棋局,抬起头朝苏柒然温婉道:“不悔棋,这盘棋我未必会输,是不是?”
手指间传来的细腻温暖的触感惹得苏柒然心神荡漾,他不由握紧了流苏的手指,与她的纤纤细指纠缠着,就在这当儿,流苏利落的吃掉了他的炮,一马当先,炮随其后,抽回手指拍手笑道:“马后炮!你输了!”
苏柒然懒洋洋的支起额头,斜睨着那棋局,手指勾过流苏的发丝,缠绕把玩,说道:“你这美人计,用的不错。”
流苏意味不明的嘿嘿傻笑几声,看了看漏刻,催促道:“迟了,你回去罢。又是年关又是婚礼的,你倒也不忙。你还是着紧休息几日,日后忙乱起来有的你受。”
苏柒然轻轻将流苏拥进怀里,在她上方闷声说:“我日后再也不患得患失了,我们俩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好不好?”
流苏在苏柒然怀里昏昏欲睡,随口应着,神智糊涂间突然想到一件事,像只尾巴着火的兔子一般,惊的跳了起来,满房间乱窜找东西。
苏柒然被流苏那一跳撞到了下颌,摸着下巴一把拖住她:“做什么?着急忙慌的,小心撞到那些边边角角。”
流苏终于在床上找到了那东西,拖出一个鎏金漆雕木盒,拉着苏柒然到灯下:“差点忘了,这是送你的。你是要回去自己看呢,还是我打开了解释给你听?”说话间,脸上染上了不自觉的红晕,连头也微微低垂了下去。
苏柒然觉得灯下的流苏娇羞柔美,拥紧了她,说道:“你打开了,解释与我听,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你都害羞起来了,莫非是春宫图?嗯,还是孤本的?”
流苏觉得浪漫气氛全无,十分无奈的开了箱子,箱子里齐齐整整摆了九样东西,在烛光下璀璨华美,她拿出第一样,是一对灼灼光华的缠臂金,她看着苏柒然,说道:“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苏柒然在看到箱子里的物件时便明白了流苏的心意,只是默不作声,拥着她认真的听她讲。第二样是一对金丝镂空的戒指,流苏低头替苏柒然戴上,又给自己戴上,慢慢吟道:“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再拿起翡翠瑞草珍珠耳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戴上去,只笑道:“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香囊是这几样物件里最丑的一个了,流苏拿起那香囊时,眼角抽了抽,苏柒然环住她腰的手也抖了抖。这是流苏继开山之作以来的第二件女红针织品,其形态可谓鬼斧神工,十分奇妙。流苏绣完以后曾有一段时间很想把它当沙包玩,但她还是厚着脸皮系到了苏柒然华贵的腰带上,尴尬无比的说:“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拿出第五样东西的时候两人都松了口气,是一对华彩流离的玉镯,流苏刚想念,却听苏柒然已经低低念道:“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流苏以为这是她的独角戏,却不想苏柒然抢了她的戏份,不等她拿出箱里的玉佩,解下了自己贴身的玉佩挂到流苏脖子上,抵着她的额头,轻声低吟:“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流苏也不再羞涩,拿出同心结,对着两人比了比,欢快的笑道:“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看到箱中剩下的东西时,她有一瞬间的犹豫,却还是拔下了头上一直以来从不离身的那支玉钗,一头如水秀发滑落下来,她松松的挽了一个髻,拿起箱里的发簪斜斜插入,娇俏的斜眼看苏柒然:“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拿起最后的发钗,也摸索着插入发髻,媚眼笑道:“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她一身素衣,却从头到脚戴满了刚才的琳琅饰物,整个人华光璀璨,苏柒然看着那支被流苏随手搁下的玉钗,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忐忑,深深抱住流苏不愿放手。流苏在心里暗叹:“苏柒然,苏柒然,人说信物定情,我把九大信物都给了你,女子该主动的不该主动的我都做了。你,万不可再怀疑我的心。”
陆拾壹
虽然流苏事后回想,觉得当时念的那首酸不溜丢的定情诗,自己嚎的那俩嗓子实在是丢人寒碜,但几千年下来文人墨客无不喜欢在失意时念上那么两句唧唧歪歪伤春悲秋的诗,实是不无道理的。那夜以后,苏柒然终于不再像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一颗心妥善的安稳放回胸腔,两人的感情一日飚千里,其迅猛的势头让那雨后烂木头上冒出的几棵灰不溜秋的蘑菇也自叹不如。
流苏和苏柒然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六。苏柒然那日拥着流苏,絮絮的说着情话:“流苏,我要给你最好的,我会给你一个盛大恢弘的婚礼。”流苏却不以为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罪臣之女,说难听点,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本应该随凌家灭族一起死去的人,如果还活在这世上,掀起的轩然大波流苏想都不敢想,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给苏柒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沾惹上朝廷皇室。因此好说歹说,才说服苏柒然放弃了将婚礼广告天下的想法,只在离宫内,大家热闹一场。
苏柒然牵着流苏的手,往园子内走去。今日他着一领黑色狐裘,衣着华美,只是腰带上系着的那式样古怪针凿糟糕的香囊,与这一身衣衫一衬,显得颇有些滑稽。流苏见他衣着整齐,再无那放荡散漫的样子,却平添了几许英气。他虽长的美丽,却并不娘娘腔,反而十分英挺。流苏一边暗自品评美色,一边觉得嫁给他大约是不吃亏的。
两人到了园子,早有一丝音律悠扬,穿花渡水而来,流苏听那音调婉转悠扬,诧异道:“戏班子?”
苏柒然点头笑道:“你不是最喜欢瞧戏本子了么?我看你整日懒待出门上街,就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沈周班来,你倒要好生瞧瞧。”
说话间,已到了台前,两人坐下,自有人服侍。台上已是铿锵唱起来,青衣,小生,彩旦,老旦,水袖轻甩,浓墨重彩。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最是才子佳人,上演那一场悲欢离合。
流苏看的如痴如醉,她不懂戏曲,却欣赏戏曲。苏柒然却颇不以为然,问道:“很好看么?”
流苏兴奋拍掌:“当然!你看那眼神,那唱腔,那身段,真的是……”
苏柒然看她如此迷醉,清浅一笑,对她说:“你等着。”便蓦然消失。流苏也不在意,只当他自然有什么零碎的鸡皮蒜毛的小事,仍盯着台上那青衣兀自看的出神。
才子佳人告一段落,乐音渐渐低沉下去,留一丝婉转低吟。才子佳人唱完这一出,消失在台上。
突然乐音又起,丝竹声声缠绕中,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从台后走出,乐声清曼,他行动间如行云流水,声线婉转低回,低低吟唱。流苏觉得此生大约再不能见到如此绝顶男色,他顾盼回眸间那一抹清韵浅笑,水袖翻飞间极其魅惑的那一瞥,流苏觉得指尖滚烫,苏柒然那张本就绝世的容颜焕然生动,无限春色。
唱词秀雅,入耳柔媚婉转,台上的男子每一颔首,每一浅笑,每一垂眼,水袖间抖落万种风情。园里光影柔和,四周水榭雾气袅袅,流苏只觉得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光影流转间苏柒然低低抛来一个笑容,流苏心里“砰”的一声,似乎有无限春光炸开,她当真是痴了。
苏柒然卸妆走回台下,却见流苏还未回过神,一张脸红红的,指尖拂过她的脸庞,触手滚烫,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受了风寒?”
流苏一把抓住苏柒然的手,两眼漫天星星亮晶晶,无限崇拜的说:“苏柒然,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一颦一笑,多少女人愿意追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苏柒然皱眉,反握住流苏的手:“我要那么多人追随我做什么,我要的,只有你一个罢了。”
流苏不可思议,她蓦然觉得苏柒然简直是一个神的存在,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苏柒然微微蹙眉,像是不愿多提及,只说:“小时义父喜欢听戏曲,见我长的女气,便逼我学来唱给他听的。”
看完戏,苏柒然自去忙宫内的事务了。流苏本想去找荷包聊以消遣,复又想到她和小葛两个新婚燕尔,自是浓情蜜意,孟不离焦,不好打扰。遂决定去画歌那逛逛。
一进门,一股古怪诡异的味道立刻吸进鼻间,屋内的窗帘掩的严实,一片幽暗,颇有些鬼影憧憧。画歌站在药罐前,一身黑衣,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像猫头鹰一样幽幽闪着绿光,她面前的药罐里泛着诡异的色泽,咕嘟嘟的冒泡。流苏觉得自己大约是进了中世纪女巫的炼药房,生怕自己被捉去做了一抹药引,胆战心惊的问:“画歌,你在炼制新药?”
画歌头也不抬,应了一声,仍盯着药,流苏也不好打扰,退出屋内等她。过了一刻钟,画歌出来了,身上还带着那股子药味。流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觉得她大概是恢复正常了,问道:“你在炼什么药啊?这味道忒怪。”
画歌神秘的一笑,边做着噤声的动作,边凑近她笑嘻嘻的说:“媚药,金锁玉连环金枪不倒丹金屋得春丹飞燕春喜散四时双美散!怎么样?厉害吧?”
金锁玉连环,金枪不倒丹,飞燕春喜散……这都是些什么?流苏大骇,这要用在人身上,不得被折腾死?她同情于那人,问道:“谁得罪你了?”
画歌满脸惊诧,说道:“没人得罪我啊。这药是给你的。”
流苏囧在当场,这是多么惊天狗血恶俗小白的桥段,她缓过一口气:“给我做什么?”
画歌的语气像是在说隔壁二狗子家的母狗生了一窝子狗崽,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给你和宫主的成亲礼物,增加闺房情趣。”
流苏哈哈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