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站在厅里,只见一屋子除了老夫人,都到齐了,以如夫人为首的众妻妾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大小姐程可卿则是满脸担心,两人齐身站着,娄悦凡看了眼手中摔烂的花灯。叫苦不已。程子益则不断打量着父亲的脸色,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刚才小娄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身前,第一次,有人愿意奋不顾身的保护他,为什么,她只是自己的丫鬟啊!
程少昂脸色冷峻,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心里蓦地多出一丝烦躁:“你们倒是说说看,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娄悦凡一怔,抢在程子益前开口道:“今天庙会,奴婢很想见识见识,就缠着少爷一起出门,没想到遇上了匪徒,害得少爷受惊,小娄愿受责罚!”
“不是的,是我想出门逛逛,小娄只是拗不过我。”程子益也抢着说道,他才不会让她一个人背黑锅。
“你们倒是很团结啊!”看着他们相互维护,程少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小娄,少爷年纪小胡闹,你不劝反倒帮着,你眼里还有家法吗!”
家法!这两个词虽不是第一次听说,从程少昂口中说出来却分外森冷,名节事小,性命最大,小娄忙跪倒在地道:“老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呜呜,才第一次出门,就被抓住,她怎么就这么霉啊!
“大哥,小娄也不是故意的,反正也没出什么事,这次就算了吧。”看了眼被砸碎的花灯,程可卿又道,“想想可能是前几天我说想找个花灯看看,这才让他们动了出去的念头,子益出门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一旁的如夫人像是好心的劝道:“是啊老爷,子益出门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就是丫鬟不知道轻重,不知道多带几个人。”
程可卿瞪了眼如夫人,忙道:“大哥,小娄才进我们程家,不懂规矩,不知道外面的凶险,一时疏忽也情有可原。”
“子益出门无可厚非,我们程家的男人自然要出门历练。”程少昂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身为程府的丫鬟,上台与一个青楼女子比艺,这件事不知道作何解释。”
“是我,是我与李誉飞打赌,小娄没有办法才上的台,反正也是赢了,不会驳程家颜面。”程子益忙道,不知道父亲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虽然被人围殴,但毕竟两人都没有受严重的伤,父亲却一副要拿小娄开刀的模样。
“哎呦,女子比艺,有失风化,人家以后会怎么看我们程府。”如夫人怒道,狠狠瞪了眼小娄,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深藏不露。
“你先回去。”程少昂喝退如夫人,冷笑了声,“我倒是不知道,我们程府的丫鬟还有这等本事,说,你究竟是什么来历!”她究竟是什么人,常静查了许久竟也没查处丝毫,一个丫鬟绝不会有那等技艺,一想到种种可能,程少昂声音又多了一份森冷。
“小娄只是从小跟着娘亲学习了几年古琴,并没有什么技艺。”娄悦凡叫苦不迭,她为什么要去出那个头啊,现在完了,人家把她当奸细了!
“没有什么技艺就让呈祥楼花魁甘拜下风,你要是有什么本事岂不是祸国殃民!”程少昂眼中更多寒冷,锋利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小娄。
“爹,小娄绝不会害了程家!”程子益叫道,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相信身边的人不会作出危害程家的事情,那开朗的笑容,那清澈的眼神,小娄绝不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大哥!”程可卿眼中也有几分疑惑,却还是劝道,“我想小娄即使有难言之隐,也绝不会害我们程家。”
程少昂冷冷一笑,她关系倒是处得好,可卿求情也就罢了,连一向不亲近人的子益也是这般,收拢人心的手段还真是高明:“我不管你进程家有什么目的,但劝你一句,最好不要作出什么事情,害人害己!这次就给你个教训,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能不能不要打我板子?”小娄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直打鼓,要是挨上三十大板,她的小屁股还不完了。
一听这话,程少昂一怔,几乎笑出声来,她低头想了那么久,不会就是在想这件事吧。明明知道她来历绝不简单,他却一直把她留在府中,要是换作从前,这等来历不明,心机不纯的人,自己绝不会这般宽容,但是一遇上那双带着一丝惊慌的明眸,他便下不了狠心:“把她拉下去,关进柴房,三天之内,只准给她水。”
“爹?”程子益还想求情,却见程少昂冷冷一瞥,道,“子益,去祠堂跪着,想想今天做错了什么。”出门无可厚非,但是一个堂堂程家大少爷,只能让女人护着挨打,真是丢人。
“是。”程子益也不敢再多说,生怕父亲一个不高兴罚得更重,只好乖乖退下。
这是被关在柴房的第二天,肚子早已饿得打鼓,娄悦凡朝天平躺着,尽量减少体力消耗,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穿越个古代却被活活饿死,那个程少昂还真是变态,不就是上个台吗,用的着大惊小怪,还怀疑她居心叵测,虽然她是用心不良,但也不至于如此啊。
正想着,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不一会儿,门被轻轻的打开,程可卿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匣子:“小娄,你还好吧。”
“可卿,我没事,就是饿了点。”娄悦凡笑道。
程可卿打开食盒拿出一碗鸡汤,一碗粥道:“快吃点吧。”
“你帮我送东西程少昂知不知道?”娄悦凡问道,深怕一个不小心祸及他人。
听她直呼大哥的名字,程可卿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笑道:“知道了又如何,我只是送了两碗水给你啊,还是两碗不太干净的水。”
“呵呵,可卿,你真是太可爱了。”娄悦凡也不客气,三下五初六将东西吃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程可卿收起东西,小心的出了门,示意自己明天还会来。
娄悦凡吃饱了,心情又好了起来,看来她做人还是挺成功的,被关还有人送东西吃,正想着,门又被打开,程子益偷偷摸摸的钻了进来,一见她便红了眼:“小娄,你没事吧?”
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小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忙道:“安啦,没事。”
“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快吃点。”程子益忙向她走来,却因跪了整夜腿脚一麻,几乎摔倒在地,幸好小娄眼疾手快扶他坐下,“你腿怎么了?”
“跪了一夜,现在还有些麻。”程子益不在意的说道,递过糕点道,“你饿了吧,快吃。”
他竟是一得自由就过来看她了吗!娄悦凡一阵感动,眼中弥漫着雾水:“你腿麻了就回去歇着吗,干嘛还眼巴巴的跑来,我又饿不死!”
见她还一直为自己着想,程子益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她怀里:“小娄,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关心我,总是为我着想,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奶奶总是嫌弃我的出身,爹总是严厉的要求我,从来不会夸我,每个人都想看我笑话,只有你,只有你会跟我说真话,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出现,跳到池子里救我,为了我受伤,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听着他的呜咽,娄悦凡一阵阵心疼,这么小的孩子,竟背负着这样的委屈吗!生来的母性促使她紧紧搂着怀中的人,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因为子益很好很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想要好好疼爱。”
“小娄……我这么任性,蛮不讲理,还会有人喜欢吗?我以为人人都讨厌我,想看我出丑。”程子益说出多年来的心结,虽然是程家唯一的儿子,却因为母亲身份低下不受祖母喜欢,爹又老是冷冷淡淡的,外面看他是风光无限,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懂事又乖巧的少爷摆摆门面。
“是啊,你任性又蛮不讲理,有时候真是让人受不了。”娄悦凡见他露出失望痛苦的深色,忙又道,“但是,我就喜欢这样的程子益,真实的程子益。”轻轻一吻印下,娄悦凡绽开一个笑容,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程子益小脸通红,却任由她搂在怀里,贪婪得吸取那从未有过的温暖,他知道,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人真心喜欢着他。
半晌,娄悦凡才松开怀中的人,柔柔帮他拭去泪水:“好了,快回去敷膝盖,不然明天有你受得,放心吧,我没事,刚才可卿还松了吃的来。”
程子益点了点头,温顺的走了出去,心里想着明天找机会再过来。
看着他的背影,娄悦凡叹了一口气,那依赖的神情深深印在心里,她知道,自己是放不下这个可怜而可爱的孩子了,但是那有如何,她迟早是要回去的啊,现在给了他依靠,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他该如何呢!
[正文:第十一章 绣功]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没老鼠,低头没蟑螂。看来我的待遇比小燕子的好。”娄悦凡百般无赖,竟感叹起这里的环境来。至少这里是干干净净,没有个蛇虫鼠蚁,她也不用满身红包,到处挠挠。
门口的程少昂一怔,没料到那被关紧闭的人还这么悠闲,忍不住讽刺的笑道:“看来你在这里待得挺好。”
娄悦凡一个机灵站了起来,看见来人不由有几分局促,忙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怎么会,我可是整天都在反省!”
“反省?”可卿和子益送吃的过来他也不是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脸睁眼说瞎话,“那你反省出什么来了。”
以后出门一定不能被你逮到,娄悦凡心里暗道,嘴上却笑道:“以后一定不带着少爷胡闹,做个本本分分的丫鬟。”
没忽略她眼中的狡黠,明知道她来历不明,他却不想深究:“那就最好,出去吧,子益在外面等你。”
“谢谢老爷。”娄悦凡忙不迭地跑出去,一想到自己被禁闭了三天,又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颤颤巍巍出了门,让程子益扶着回了秋水苑。
“哇,我终于自由了!蓝天白云,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们了!”一回到秋水苑,娄悦凡变再也无法忍耐,大声叫起来,这几天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