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楚明月把他稍微推开一点,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皇帝只能看到她湿漉漉的发顶,他慢慢地说,“等。”
楚明月童鞋抬头看他,等他解释。
听天由命(1)
庄思浩抿了一丝笑容,微微喘了口气,火光下一张脸苍白如纸,连嘴唇的颜色都是暗淡枯萎,唯独眼角和脸颊上红的敷了层胭脂一般。
“这个村庄看起来毁弃了已经很久了,照常理推断,几十里内应该会有新村,但是问题是,我们大概没有力气支撑到找到村子。而且现在恐怕到处都有人在搜捕我们,贸然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那我们等什么?”没有药物也缺乏食物,这样的情况,要怎么等下去?楚明月抓狂的想,我一定要去抓一只鸡来解渴,一定!嗷嗷嗷。。。。。。。
庄思浩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耐心一点:“等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找到我们。”
楚明月眨眨眼。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路上我已经留下标记符号,等他们来找我们。”
“……要是等不到呢?”
“那就死在这里吧。”庄思浩若无其事的说道,唇角甚至还带了一丝极浅的笑。
“……”沉默,楚明月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的人,不在乎其他人的命,也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费力的站起来,坐到火堆边,一边转着柴火,一边烘着衣服,皇帝半眯着眼,看着低头照顾柴火的楚明月。
火光满满洒来,她的头发浓浓的染了一层金,脸孔却模糊了,只有写意余笔般一痕淡淡的轮廓。
皇帝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淡薄的平和感。
眼前这个情景,让他想起年少云游的时候,经常在山村里看到的景象:一个少女或妇人,早早的起来,就着阳光汲了井水,洒扫做饭,脸上有淡淡的柔和。
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贫穷那样劳作,为什么还会有那样平和的表情?
现在,他忽然就似乎能理解那些人的平和从何而来。
平常的女子,这种时候,该怨天尤人或者干脆缩成一团,那不得半点主意了吧?
而眼前这少女,却从容淡定,没唤过一声苦楚。
一个深闺女子,才三十来岁的年纪,如何能做得到这样?
听天由命(2)
还是说……果然不愧是自己真心喜欢上的女子吗……明月,为什么朕总觉得,你现在是判若两人了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眼神从楚明月所在的方向飘开。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耳畔有小小一声模糊的呻吟,庄思浩下意识的转头,看到楚明月正倒向火堆,长长黑发的末尾已被燎焦,卷曲成古怪的形状——
他一把伸出手来把她揽在怀里,火舌在他手背上舔了一口,火辣辣的疼,却怎么也不及楚明月的身子撞到他肋骨伤处那一记来的痛彻心肺。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他下意识的用没受伤的手臂撑着她的身子。
楚明月烧的全无意识,被他一撑,就要向旁边倒,他又赶紧一捞,她就顺势瘫在他身上,直让他觉得身体内断裂的骨头几乎要刺入内脏一般的疼痛。
身上伏着的少女丝毫没有动静,庄思浩小心而费力的伸出一只手察看她的状况——这样简单的动作已让他浑身出了一身汗,咬破了嘴唇。
指尖触到楚明月鼻下的时候,正好是腥甜滚烫的液体从唇角蜿蜒而下的瞬间。
很奇妙,他的注意力全用到了探察楚明月上,一霎时风冷火热全不在乎,却偏偏能感觉到自己唇角一缕鲜血汨汨的流了下来。
自己应该是伤到了内脏哪个器官,所以内出血了吧?可是,她也刚好赶上这时候昏迷不醒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一缕苦笑浮上来,他的手指从她鼻端滑过,有一线残丝,随时都会断去一般的呼吸缭绕过来。
她的身体冷了没有?庄思浩正在发烧,所以他没法判断怀里冰冷的身体到底是真的冰冷还是相对而言的冷。
庄思浩仰了下头,牵扯得伤口活活撕开一样的疼,他却全不在乎,只冷静的判断,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那就想些别的吧、譬如自己死后的事情。
他开始努力思考别的东西。
杀鸡解渴(1)
他很奇特的保持着思维流畅清晰,短短时间内做出了数十个应对后续发展的沙盘推演,撑着楚明月身体的手臂稍有酸软,女人失去意识而显得特别沉重的身体向旁边滑去,又压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次,他没有推开。
没力气了,再说,不断的刺疼钝疼和内脏泛起来的疼有助于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
睡过去其实没什么不好,只是,他不想睡过去。
眼里和脸上胸膛上都是满把漆黑青丝。
然后是那张苍白的,睡着了一般靠在自己胸前的脸。
她脸上还有刚才照顾柴火留下的灰印。
然后费力的拉起旁边的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睡吧,现在还不会冷……”他那样温柔地说。
小小的屋子里沉静下来,惟一的声音是火焰噼啪和微弱的呼吸。
庄思浩慢慢的放松,然后听到了不该发生在此时的声音——
门口传来了沙沙的皮靴踏动沙子的声音,然后半扇门板动了动,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诶呀,浩哥儿,你真是让奴家好找哟~~”
庄思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两眼一黑,掉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与此同时,楚明月童鞋体内的元神已经飘飘忽忽的飞出了老远。她一面四下寻找着鸡棚,一面忍不住回头张望,嘴里还姑姑喃喃的说着:“咳咳,庄思浩啊庄思浩,你也别怨我,没办法,我这一个多月都没喝过新鲜鸡血,再不补充一下能量,我这小狐妖马上就要被你折磨的灰飞烟灭了。我要是挂了,你就更糟糕了以后。。。。。。”
说着,已经来到了邻近的一个村子里。
还好,南诏边境虽然全线戒严,但是也不至于戒备到不准开市集的份上。很快,她就在这村子当中一条小小的集市上,找到了一个看来是专门用来关鸡鸭家禽的大棚。
棚子是竹篾片搭建的,上面盖着稻草。那些鸡啊鸭啊鹅啊的,全部都密密实实的给凑在一块。感觉到某狐妖的来临,鸡们惊恐的扑闪着翅膀,拼命向后躲去。
杀鸡解渴(2)
某童鞋一边口头忏悔,一面如闪电一般扑进鸡棚里。眨眼功夫,已经麻利的抓了两只粉嫩小母鸡出来,吸干了血,然后,丢回鸡棚里去。
这下子,这个小小的鸡棚可就热闹了。所有的会动的东西,全部都呱呱大叫起来,一时间鸡毛鸭毛漫天,竹篾片的棚子差点没被拆成了一个空架子。
吃饱喝足,新鲜的鸡血流淌在某狐妖的喉咙里,满意的擦擦嘴巴,这时候,她才感到自己又恢复了往日的精力。
唉!想着自己这趟差事办的真是不容易,一不小心就要被炸个晕头转向不说,就连基本的生存吃喝都得不到保障。
眼瞅着远处有人朝正在闹翻天的鸡棚走来,她赶紧飞天遁逃而去。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才落下地来,而后开始屈指掐算。
依旧是没有温丽师姐的身影,鬼晓得这厮是跑到哪里去鬼混了翻了一个白眼,干脆就地在温热的沙丘旁躺了下来。没办法,离开了师父送自己的阴阳镜,小狐妖的道行,根本就不能上天入地,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让人找到她和皇帝
想到这里,她又打起精神来,正要来算时,只见远远一袭沙尘扑面而来。
风里席卷着一股神秘的力量,那沙尘更是来势稀奇。就像科普照片里的龙卷风一般,卷成长条在半空中飞快的移动着。附近的村民马上就有人尖叫着道:“河神显灵了!河神显灵了!”说罢,跪下就磕头,也不敢抬头偷看半眼。
楚明月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由的警醒的站了起来。正要发问,却见对方正是直奔自己而来。
风沙里隐隐传来声音:“你是那只猫妖的师妹么?”
楚明月心中咯噔,顿时情知不妙。正要拔腿就跑,不料对方抛出一件东西出来。楚明月飞身上前接住,一看,楞了。
竟然是温丽师姐的一只前爪!
这么说,温丽猫确实被人抓住了,而且,对方的目标,还有她这只小狐狸!
西江水宫(1)
楚明月待要念出口诀给自己划个结界,见到那爪子却是再也站不住了。虽说她对两位猫师姐一直心存不满,但是毕竟是师出同门,要是叫师父知道自己见死不救的话,只怕回去少不了要被扫地出门。
于是就没了别的想头,乖乖举起手,跟着风沙里头的那东西去了。
一路上飘飘摇摇,过了村落之后,那风卷竟然一直带着她就往幅员辽阔的西江而去。
小狐狸是被水泡的有些后怕了,当下就连连呼叫道:“呀!我不会水,能不能不进去啊?”
却没人搭理她,只是,奇怪的是,下了水面之后,她却没有感觉到水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过来。再一看,原来这风卷到了水下之后,就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泡泡。旁边的鱼儿虾儿游来游去的,却不见它们撞破这个气泡进来。
这事可真是稀奇了,小狐狸原本想着好好观望一下远古时期的河底世界。再一想,只怕这回请自己来的主不是什么善人,这样一来,便收起了好玩的心思,一心一意开始思索起对策来了。
却说这泡泡径直往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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