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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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逝1-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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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途士,空轸郁陶心——”她循声望去。
  不远处有一座学堂,里面十来个孩童在追逐嬉戏。堂外,一名青衣人对着田野徐徐念道:“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吟罢泪流满面。
  她突然睁大眼,这个人,这个人难道竟是——!?
  “先生,先生!”几个小孩朝青衣人拥过去。
  用袖子把泪擦了,他板起脸:“怎么啦?”
  一个小孩扯着另一胖胖童子:“他见我在练字,就故意打翻了砚台,把我的书都给染坏了!”
  “有这等事?”
  胖童子见先生面色不好,慌了,拔腿就跑。
  “别跑!”几个孩子一齐喊道。
  只听“哎哟”一声,两个人影同时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胖童子呼哧呼哧爬起来,见面前是个瘦瘦的女孩子,哼也不哼,径自又往前奔去。
  “你没事吧?”青衣人及一帮小孩追了过来。
  安逝拍了拍泥土,摇头。
  “好了,大家先回去念书,待会儿我去查你们。”青衣人朝孩子们招招手:“小胖的事,我自会处理。”
  几个小孩摸摸鼻子,乖乖去了。
  青衣人看着他们远去,似是发出一声叹息。
  过了半晌。
  “欸?你还没走?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安逝笑笑,转头走开:“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余音袅袅飘散在风里,青衣人一时呆住了。
  淮阳五凤楼。
  时值公元614年正月十五,正是闹花灯的传统日子。初时为北周定例,到了隋朝便十分红火了。彩灯如星河,人流如海潮,龙灯虎灯狮子灯,猪灯牛灯生肖灯,宫灯谜灯走马灯,直把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最好看的当属县衙五凤楼前那盏一垂到地、彩缎装成、里面插了将近上百支蜡烛的麒麟灯了,观者无不驻足赞叹。
  “快来快来,猜猜这个!”人山人海中,一个绿衣服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朝身后一名约七、八岁的女孩子使劲招手。
  女孩挤过人群,仰头朝身前一串大红灯笼看去。
  “明月落阶前。打一字。”
  “原来是个字谜啊!”绿衣姑娘瞪大了眼睛看那几个字,只可惜字也许识得她,她却一个也不认识它们:“小安,是个什么字啊?”
  “阳。”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个‘阳’字。”安逝微笑,踮脚把字条撕下来。
  “又猜出来啦!啊呀呀,小安你真是神童!”绿衣姑娘从她手中接过条子,塞进鼓鼓囊囊的袖中:“呵呵呵,解了这么多,到时能好好去摊主那儿挑一些好东西了!”
  边说两人又走到另一个灯笼下。
  “先给两勺葫芦头。打一花名。”侧头想了想:“两勺葫芦头……哦,芍药!”
  当即又伸手去揭,好像挂高了些,正想叫小竹,半空却伸过来一只手,帮她取下了。
  她讶然望去。
  一个身着兰色绸缎的少年正对她笑。
  清明如微晨朝露,凤目微挑,斯文中不失俊朗,举止气质看得出出身良好。
  “谢谢。”
  “小姑娘很让人惊讶啊!识文断字,才思敏捷。”他看了眼小竹手中掏出来的厚厚一叠谜面,笑得更开。
  她笑着点头示意,拉过一旁已经看人看呆了的小竹:“走吧。”
  小竹回神,又看了看兰衣少年:“小安,这排灯笼只剩最后一个了,猜完再走嘛!”
  说话间兰衣少年已走到那个灯笼旁:“众皆出手,悉败于布。打一物件。”
  安逝停下来,布,应指三国吕布了。悉败于布……众皆出手……
  兰衣少年亦沉思不语。
  小竹拉了拉她:“这个很难吗?”
  她不语。
  “难的话就别猜了。这些也够了。”
  “石头!”
  把小竹吓了一跳。
  只见兰衣少年跟小安同时蹦出这两个字,然后又同样惊喜的望向对方。
  “石头,剪刀,布。猜拳时玩家出手若出了石头,碰到布就死定喽。”少年笑道。
  “既然公子先行解释,此谜面当归公子。”安逝点头微笑,“竹姐姐,我们走吧。”
  少年伸手阻止:“既已猜出,要不要谜面于我并不重要。更何况姑娘你与我同时猜中,聊表敬佩之意,还烦姑娘取走吧。”
  小竹噗哧一声:“公子,她才多点大,你就有‘敬佩’之意啦?”
  少年正色:“世人岂可因年龄而分高下?这位姑娘岁数虽小,却决非常人。”
  安逝心想,我当然不是“常人”了,从几千年后而来,明明是个大人却寄生在一个小孩的身体里。唯一还算庆幸的是自己当初为了躲开父母压力选择了中文系,到了这儿倒还能露上一手。
  一旁小竹已取下谜面,连声道谢中。
  双方告辞。小竹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大堆写上谜底的谜面要去换些小玩意儿,安逝见人太多,推说不舒服,挑了个地方等。小竹叮嘱她一番后,自顾去了。只是此刻她们怎么也不会料到,这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她漫目眺望着四周灯火,酒楼茶肆,走马撮戏,锣鼓喧天。谁会晓得,这样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竟已到了隋朝末年?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音:“这位婆婆,一人在此啼哭是何道理?”
  妇人哭道:“老身汪氏,与小孙女儿相依为命。我俩年年进城来观灯,岂料今年看灯时被县衙公子大人门下的恶棍盯上了,硬是将我家孙女抱住,交给了五凤楼内观灯的公子。那公子……那禽兽竟当场将她奸污……老身高喊救人,大家却都知公子厉害,无人敢救,待我那可怜的孙女儿冲出来,见着我,尚来不及说上一句,悲愤之中一头就撞死在了南墙上……日月昭昭,天理何在啊!”
  “岂有此理!”男人听罢怒气冲天,大步往五凤楼方向去了。
  安逝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在私塾见过一面的教书先生。微一沉吟,也立刻跟了上去。
  待她赶到,五凤楼已杀声震天。只见一人手提白刃,于府衙官兵中横劈竖挑,堪有万夫不挡之勇。
  楼外聚集了议论纷纷的人群:“那不是刘先生吗?怎地突然刺杀起了府衙公子?”
  “平日见他,就觉不像一个教书的,气势太过——”
  “为人倒也还好的……”
  “哎呀,双拳难敌众手,猛虎不抵群狼,我看刘先生要支持不住了——”
  安逝边听,眼珠左右转了转,趁乱绕进楼里,点了一把火烧起来。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着火啦——着火啦——”
  “快来救火啊——”
  局势变得更加混乱。一部分官兵被迫分开精力去救火,就在此刻,刘先生已一手逮住府衙公子,手起刀落将他劈成了两半。
  同时,另一队官兵也闻讯而来。为首的捕头见他一眼,惊叫道:“李密!那不是协助杨玄感造反的叛贼李密吗?快快给我抓起来!”
  一伙一伙的人簇拥上来。刘先生,不,此刻应该称他为李密了,红着眼杀出一条血路,一路冲撞来到城门前。
  倚在一间屋舍旁喘息着,边打量城头的情况。一只手忽然拉住他:“我随你出去。”
  他大惊,反手甩开,转身拿刀指向来人,却又吓了一跳:“是你?”
  瘦瘦的小女孩笑着:“你把刀抛了,趁现在城门尚通,赶紧混出去。”
  他想想点头,当机立断把沾血的外袍也脱了,又道:“我为何要带你一起?”
  小女孩眨了眨眼:“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幸运星。”
  “传令!”三匹快马朝城头而来。
  “何事?”城墙上的戍卫队长叫道。
  为首之人取出一道令牌:“传县府令,马上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戍卫队长下得墙来,验证令牌无误后,挥手:“关闭城门——”
  “喂喂喂喂,城门要关了,现在不能再出去了。”城门内,左边一名守卫拦住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男人头发凌乱,遮住了大半个脸,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忽见小女孩摔倒在地,男人忙抱起她。
  只听她哽咽道:“爹,我……我这麻风病恐怕是治不好了,您,您还是把我带回去找个地方埋了算了,免得传染……叔叔婶婶们都死了……要是您也死了……”
  “什,什么?这小东西得了麻风病?”守卫一听,立刻捂住口鼻,弹跳三尺远。
  男子低下头:“是的。县中无药可医,只好出城寻找。”
  “哎哟倒霉!可别传染了我才好!快走吧快走吧,最好别回来了。”士兵一个劲挥手。
  就在城门仅剩一人过身之际,他们脱身出来。
  月光下,二人相视一笑。

  初遇李氏

  弘化?李府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
  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凉亭内,一个小女孩站在亭中围栏上,手中高举着小小的酒囊,对着月亮扬声吟唱。
  “这是哪来的野丫头,敢在我李府大叫大嚷?”一名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子走进来,声音凶霸霸的。
  安逝转身,跳坐在栏上,也不怕摔下去,歪着头,打量着这个身材瘦小的小鬼:“你又是谁?”
  “嗬,胆子倒不小。”男孩扬了扬手中一对大锤:“见过这个吗?”
  安逝瞅了瞅他洋洋得意的神色,走过来,围着那对大得令人咋舌的锤子绕了两圈。
  男孩哼哼:“不认识吧!小心着点,它压死你可不费半点事儿。”
  安逝不理他,复回到刚才坐的围栏上,喝了一小口酒:“擂鼓翁金锤,当年汉朝马超的先祖汉浮波将军马芫所使,重三百二十斤,需膂力过人者使。你姓李名玄霸,是也不是?”
  男孩越听嘴越发张大:“你……倒还有些见识。”
  “何止见识。三弟,栽跟头了吧?”朗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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