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对属下,向来都是恩宠有加的。”
“也许吧。”她想一想:“不过像他这么,呃,不拘一格的,实在异数。”
他微笑:“别忘了两人还是结拜兄弟。”
可她觉得太子三兄弟的感情也不见得有这么好呀!边暗忖边瞅了下天色,出来太久了,于是福一福身:“劳公子招待,奴婢这就走了。”
如晦送到门口:“姑娘慢走。”
趋出五步,回头,门正好阖上。
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他掩上门,停一会儿,忽对空无一人的院落道:“来了这么久,看够了罢?”
树杈间落下一个玄衣人影。
眉淡,眼也淡:“有时,真让人恨不得除了你去。”
如晦装作没听见:“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玄衣人抱胸,作洗耳恭听状。
“太常寺——”才说三个字,见对面人眉梢微挑,瞬间明白过来:“他也叫你去查?”
玄衣人叹笑:“如晦啊如晦,所以说你是太聪明了,小心寿不长啊。”
他自动忽略他后半截,在院中石凳坐定:“刚到的蒙顶,来一杯?”
“好。”拂袍,落座。
于是如晦去沏茶。
水雾如烟升起。
他把茶末投入壶中和水一块煎煮,看茶末打着漂儿,然后沉下去,只觉得心也一起沉静下来。
“喂,我说,”音色同眉眼一样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不如你——放弃吧。”
人头攒动的小面店。
一少年拉着个青年进来:“大哥,我跟你说,别看这家门面小,面条做得可是真好吃啊。你看人这么多就知道了。”边说边瞅准一张刚空下来的桌子,火速窜了上去。
青年跟着踱步前行。
少年把头发一甩:“老板,两碗葱不要面!”接着又加一句:“多下点面啊!”
半天老板的声音传来:“……你到底是要葱还是要面?”
青年已经笑倒在桌台上。
少年反应过来,脸红到了脖子根,嘟囔着:“当然是要面啦。”
青年还在笑,少年推他一把:“大哥,这不像你哎。”
“好,好,我不笑。”青年从桌上筷筒里抽出竹筷,递给他一双:“刚刚问了那么多人,有何收获?”
少年将筷子在小茶杯里转转,刚要答话,抬眼见一布衣年轻人进门,店里有同伴招呼他,他边走近边道:“孙思邈来了,我装病让他看一看,试试他的医道如何。”
几名同伴笑嘻嘻地:“好啊。”
于是高声喊:“孙思邈快来呀,有人病了。”
那小伙子便一头栽倒装病。
一名三十岁左右、面白须长的男子跚跚而来。
安逝奇道,年龄不老却留一把长至胸前的胡子,是学关公么,还是秀个性?
孙思邈把小伙子放平,手按寸、关、尺,号一下脉,遂站起来道:“准备后事吧,没救了。”
众人大笑,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把孙思邈笑得一头雾水。
内中一人道:“他是装病逗你的,其实根本没有病。”
孙思邈一本正经:“他已死了,怎么没病,他的胆已破了,心脉也乱了。”
众人大惊,只见那装病的小伙子已经脸色发紫,不一会儿,便气息皆无。
出了人命,店中一下子慌了饺子。
“真是个‘背时郎中’哟!”
“找他看病,没有一个被医好的,啧啧啧,看谁谁死啊。”
人们议论纷纷,孙思邈神情一黯,在一片耳语声中低头出了门。
少年扔下筷子:“我去看看。”
青年摇一摇头,却紧步跟上。
没出一条街,就见孙思邈被一江湖术士拦住去路:“先生相貌大有来头,绝非等闲之人。”
孙思邈先一怔,后苦笑:“实不相瞒,在下坐堂行医,医谁谁死,无人上门,何来非常之论?”
术士道:“生死有命,所说被医死之人,并非你医术不精,只是在你施救之前早已死去,命中如此,与你何干?”
“但愿世人都像先生般作如此想。”
“不过,依先生这样作游医度日,未免空费满腹才学。不如云游天下,等待时运好转,再作打算。”
“到何处方能发迹?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术士将手拢入袖中,占卜一课,神秘的说:“长安已不能留,据卦象看,利在东,必须东出潼关,若是遇到有一丈二尺高的茅草的地方,脚穿三十斤重的靴子时侯,就不要再走了,那就是先生发迹的地方。”
孙思邈一喜:“多谢多谢,卦金——”
术士摇摇手:“刚刚说过,先生乃特殊之人,休提卦金之事。日后说不得还会再见面呢!”
“看先生清渺之姿,必是道中高人。”孙思邈打个揖:“以后若有所成,定不忘先生指点之恩。”
术士点点头:“去吧。”
孙思邈再次称谢,毅然去了。
“大哥,”少年悄道,“那术士真的假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
少年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去让他占卜一下太常寺案的杀人凶手?”越想越不错,真要这么灵,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忙了?
“傻瓜!”
“哎呀,去试试吧!”眼见术士要走,他急道。
青年一笑,包含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轻柔:“随你。”
少年野马脱缰似的奔到术士面前:“这位大师——”
眼前突然冒出个人,术士不惊也不诧,只微侧头:“小公子相貌大有来头,绝非等闲之人。”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
青年走了过来,术士一直半眯的眼突然瞪开,闪过一抹精光:“公子相貌大有——”
被少年打断:“大师,我们想让您帮忙占卜个人。”
术士不理他,只把青年看了又看。
“我大哥这么好看?”少年哭笑不得:“不用您算,他确非等闲之人。”
术士慢腾腾地收回目光:“小公子所求之事,恕老夫无能为力。”
“为什么?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术士眼复半垂的往外走:“世间因果,皆有轮回。不是不告,时候未到——”
背影还颇有几分神仙风味。
“喂喂!”少年扯开嗓子喊。
“你就当他天机不可泄漏吧。”
少年义愤填膺:“什么呀,惩恶除凶,本来就该早发现早办,难道还留着等他们去多害些人不成?”
青年拍拍他肩:“别急,起码秦青现在是安全的。”
“唉,也只有这点,是让我目前能稍微宽心些的了。”
*********************************************
终于好得差不多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没啥好说的,只有一句,偶会努力填坑的!!!!!
兵逼洛阳
收复太原、平定河东之后,李唐王朝空前强盛,大后方越加巩固,修整一段时间后,君臣们便开始谋划天下了。
太极殿。
建成奏请:“父皇,出兵关外,克复洛阳,东进南向以争天下,儿臣以为,现在正是时机。”
李渊抚须点头。
裴寂出列:“启禀皇上,攻打东都洛阳,比消灭薛仁杲、扫荡刘武周更加艰难,臣恐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哪。”上次他由晋南逃归,丢了大片国土,本是罪不可逃,但李渊却以胜败乃兵家常事为由,只是将他臭骂了一顿,并未治罪,他感恩的同时,对这打仗却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世民道:“裴仆射说得不错,若要围困洛阳,就须全力以赴,不能受任何外力的干扰。如今天下群雄,除王世充外,尚有河北窦建德,江南杜伏威、萧铣,对这几股力量,应分化瓦解,勿使其增援洛阳。”
李渊说道:“秦王所言极是,此事朕亦思之日久。窦建德正在幽州跟罗艺交战,罗艺虽然表面上归附大唐,而心实不服,弃之亦不可惜。可派使者暗通窦,任其进攻罗艺,使之无力与王世充联兵抗我;至于杜伏威,过去曾一度上表于洛阳杨侗,被封楚王,此人执掌江南,心思机敏,想来是个识时务之辈,我们遣人劝说于他,加官进爵,应该安抚得住。唯有这萧铣,一介武夫,恐仍需以武力遏制。但不知以谁为帅,可稳操胜券?”
世民一笑:“儿臣保荐一人,独挡萧铣,可胜任有余。”
“谁?”
“李靖将军。”
一切准备就绪,该联络的联络,该封赏的封赏之后,公元620年7月1日,李渊再次下诏,以秦王李世民统帅诸军,东进攻取洛阳。
同时,还命齐王李元吉以副帅的身份同往,说是让他在这次战争中经受磨砺,以抵上次私自丢弃太原之罪。
房玄龄对世民道:“齐王虽与殿下性情不同,毕竟年纪尚轻。玉不雕不成器,殿下抽空多与他谈谈。齐王常在您面前自惭形秽,而太子却时常给他以宽容,太子仁厚可效。”
世民点头,忽指着大树道:“你看那上面是什么?”
房玄龄仰头看去:“好像是个鸟巢。”伸手招来一士兵:“小伙子眼力好些,树上是个鸟巢吧?”
封德彝正巧过来,看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是个吉兆啊!”
“哦?”
“您看,槐树上白鹊筑两巢,状如腰鼓,形似合欢,是有凤来仪的征兆啊!”
士兵跟着道:“好兆头,好兆头!”
世民又看了看,“我常笑隋炀帝喜欢祥瑞之兆,天下都要亡了,还不断有人向他报告祥瑞。国家得贤任能才叫祥瑞,几只鸟儿,两个巢穴,算什么祥瑞?”
封德彝赧颜:“殿下说得是。”
房玄龄在一旁点头微笑。
“去,”世民吩咐士兵:“把巢散了,白鹊么,放到野外去吧。”
“是。”
一名传信士兵匆匆走过来,双手呈上一封信:“禀告秦王,夏王窦建德遣来使者,并有书信送上。”
世民拆开快速将信扫过,笑道:“窦建德让我不要出兵洛阳,真不知他是天真还是强横。”
封德彝道:“看来王世充果然向他求援了,殿下打算如何应付?”
世民随手将信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