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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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逝1-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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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眼见桂婆婆连同她的乌木杖缓缓逼近,安逝明白过来:“干什么!不帮忙也用不着随便杀人吧!”
  没人答她。
  桂婆婆动作狂慢的走近,与她在幽州那天甩掉自己的光速简直成无穷反比……她霎时领悟,感激的送给桂婆婆一个秋天里的波菜,跳上马打算快溜——
  听得铃声一扬,胯下的突厥马突然发狂,刨地撅蹄硬把是她给摔了下来。安逝滚一身灰头土脸,“TNND”终于飙出了口。
  “桂婆婆。”伊都干的声音无波无澜,无情无欲。
  听的人却背脊骨抽凉地寒。
  她撑着腰歪歪斜斜站起来,右膝开始缓慢尖锐的痛。
  乌木杖举到额前。
  看不清桂婆婆的脸。
  眼睛,轻轻闭上了。
  “婆婆,住手。”
  西风中,赤马貂裘的男子淡定冷峻,蛇形金环印染月光,晕出深邃五官。
  桂婆婆望伊都干一眼,乌杖偏了偏,落到安逝肩头。
  什钵苾微微皱下眉毛,对向伊都干:“他是我三弟,何处得罪你了?”
  直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步辇上人低道:“你为何……将‘九鼎’给他?”
  “原来是为了这个指环。” 什钵苾道:“我的东西,送便送了,投缘而已。”
  “那是始毕可汗留给你的唯一遗物,你该知道——”
  “我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伊都干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你——”帽沿上的彩穗不住轻抖,最终安静下来:“桂婆婆,我们走。”
  一行人快速离开。安逝被什钵苾扶上马,他自己在下面拉住缰绳。
  走过毡帐,走过驼车,走过羊圈。
  星辉静谧中,路经草原上少见的一棵老树,仿佛听见落叶的轻响。
  “不问我吗?” 什钵苾牵马在前,并未回头。
  安逝道:“你愿意让我知道的话,自然会说。”
  他似是笑了一笑,“什么该让你知道,什么又不该让你知道?”
  “与我无关的,不知道也好。”安逝按按右腿,缓一缓又道:“伊都干这边,看来真要靠二哥帮忙了。”
  “我可才为了你,刚刚跟她闹僵。”
  “她要杀我的原因,却是因为你吧?”
  什钵苾转脸看来,瞬间似无限感慨:“三弟,你真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儿。”
  长江边。
  李靖与红拂并辔疾驰,迎风长笑。
  “此江真是壮阔啊!”红拂猛力勒住马嚼,骏马嘶鸣一声,稳稳停住。
  “是啊。不过夫人,上次打萧铣时你好像已经赞叹过了?”
  “老爷有意见?”红拂声音变得很柔很柔。
  “没有没有~~夫人便是赞叹个上万次,也必是因为它值得。”
  “所以我经常称赞老爷,绝不嫌少。”
  “夫人——”李靖心中一动,伸掌去拉她的手。
  红拂一笑,轻轻握住了。
  两人驱马沿着江边缓缓而行。浪潮涌上来,卷回去,淘尽万般尘土。
  “老爷,等我们老了,收起干戈,找一座能看山、看花、看树,或者看水的房子,养几个小孩,归隐终老,可好?”
  “好。”
  红拂一讶,美目起了涟漪:“老爷真的答应了?”
  他早期颠簸,李渊初入长安时甚至差点杀了他,及后慢慢发挥自己的才能,军功累积至如今地位……他一直是胸怀大志、誓要建功立业的啊!
  李靖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一些:“是的。”
  那刹那,红拂只觉天地俱寂,云灭涛生。
  此生此世之中,她所听过的再多醉人动听的话,加起来,也不足这二字之万一。
  虬髯客临去前的话在脑中响起:“妹子,因为他配得上你,所以,大哥放手。”
  大哥,他答应我了,他答应我了!你可知道?
  我曾追逐英雄,景仰英雄,却一度怀疑过自己的目光。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夫君,确实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英雄好汉!
  “呀,阚将军!”李靖突然扬声道。
  红拂抬眼望去,迎面过来一匹白马。
  马上的年轻人意态从容,眉一扬、目一挑之间,神采流转,漫不在乎,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全然吸引。
  “我总觉得他有点儿像一个人——”她低低道。
  阚陵已经过来跟他们行了一礼:“将军与夫人可是在商量破敌之策?”
  李靖摇摇手,笑:“今江淮军将领陈正通在梁山拉起锁链,横断长江,与当涂的冯惠亮互为犄角,抵抗我军,一时难以过去啊!”
  “听说赵郡王想直指丹阳,进攻辅公祏的老巢?”
  “是的。”李靖点头:“众将认为陈、冯二人手握强兵拒不出战,一时难以攻破,还不如袭取丹阳。丹阳一破,冯惠亮自然投降。”
  “将军的看法也是如此?”
  李靖直言:“这里的水陆二军虽然都是辅公祏的精锐,是比较难打,但丹阳城里他亲率的部队难道就会软弱了?如果我军到了丹阳,十天半月内不能得进,那么到时,进,有辅公祏紧咬我军;退,则有冯惠亮堵住后路,我方将腹背受敌,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所以,我不很赞同。”
  阚陵听完点头,弹了一下手指:“将军看法与阚陵同。打丹阳不是个好决策。”
  李靖感兴趣地道:“将军可有什么良策?”
  阚陵笑笑:“我认为,冯、陈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必不怕硬战,只不过辅公祏给他们下了固守不出、把我军拖疲的命令而已。我军不如直接进攻他们的城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乱他们的部署。若诱敌成功,则胜利在望。”
  “很好,很好。这几日我也在想引敌出击的可能性。将军不愧为杜大人手下的良将,如此年轻,打仗一事却已这般老道犀利,实在是后生可畏呀!”李靖哈哈大笑。
  红拂道:“将军才能出众,以前却未曾听过?”
  阚陵只又笑了一笑。
  红拂知趣,便转过话题:“近日不是得到消息,说太子已经平了刘黑闼得胜回朝了?我们也该动作快点啦,辅公祏一除,大江南北此后就真的平静了。”
  李靖道:“不是这么容易。还有北边的突厥呢。秦王已经从太原回长安了吧。”
  “好像还是皇上亲自跑到华阴忠武屯把他同军队一起‘接’回去的。”红拂先是讽笑,然后摇一摇头:“军功过盛,果然未必是件好事。”
  李靖道:“天子之家,我们不要过多评论。”
  红拂顺顺骏马鬃毛:“我只是想起我那安弟,呃,安逝妹妹啦!她跟秦王去太原前来跟我辞行,那叫一个瘦……唉,”说到这里,重重叹一口气:“罗将军跟她,实在算得上造化弄人的。”
  阚陵只觉心头似被一根柔柔的羽毛拂过,泛起淡淡的眷恋和微觞,不知怎么就问了出来:“安逝是谁?”
  李靖跟红拂皆带丝奇怪的看向他。
  红拂突然一拍手,指着他:“我知道他像谁了!老爷你看他那双眼睛,他的眼睛——是不是跟罗将军很像?!”
  被捏着的手紧了紧,她马上明白过来:“咳,瞧我这眼花的。将军切莫嘲笑才好。”
  阚陵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神色恢复宁静:“哪里。是阚陵逾越了。”
  李靖道:“事不宜迟,我们此刻便去赵郡王大营,讨论出击事宜吧。”
  第二日,李靖先派出一些老弱士卒攻击冯惠亮,一开始自然不能取胜,那些老弱士卒转身就跑,江淮军乘胜追击,遇到了阚陵率领的唐师主力,双方苦战良久,江淮军败退,正要回营,却被李世勣所部阻住了退路,当场杀死、烧死的达一万多人,冯惠亮乘了一只小船逃掉了。
  李靖抓住战机,率先领了轻兵追至丹阳。之后唐军大队赶到,将石头城四方围住。
  数日后,丹阳破。
  铺着上等青砖的地面上,脚步与刀剑声啪啪回响,仿佛无数不可捉摸的怪兽闯进了这空空荡荡的宫闱。
  跑在最前头的已经停在了窗外,后面的,却还一阵阵涌来。
  辅公祏坐在正厅中,轻轻对左游仙道:“你怎么也不走呢!”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疯子。”左游仙答:“既然要疯,大家一起疯了算。”
  辅公祏微笑起来,掌中翻弄着一柄象牙篦子:“孰比孰疯?戎马江山,如醒梦耳!”
  赵郡王李孝恭、李靖、阚陵将兵卫留在门外,推开厅门。
  “姓辅的!”李孝恭喝道:“乱臣贼子,还不赶紧请罪认降!”
  辅公祏平静道:“成者王侯败者贼。赵郡王莫要忘了,李唐天下也不过从姓杨的手中夺来。”
  “你!”李孝恭面色骤红,一把上来揪住他。
  辅公祏拍开他的手,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赵郡王不必担心。”
  “我担心你?笑话!”李孝恭怒道。
  辅公祏环顾众人,最后一指阚陵:“你,就是杜伏威派来的?”
  阚陵点头。
  辅公祏一步步走到他跟前,递出手中已被抚得温热的篦子:“请交给他。”
  阚陵低眼一瞧:“这是——?”
  辅公祏挥了挥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悠悠道:“浮生既与故人似,命短亦应似故人……游仙,最后陪在我身边的,竟是你啊!”反掌一刺,左心窝一把小剑没了头,清亮如墨玉的瞳孔烟灭云空,死在当场!
  左游仙猛然大笑起来,笑中现泪。
  李孝恭乍觉眼前红光一闪,连忙倒退数步,鲜血依然溅满前盔。
  但见左游仙拔出辅公祏胸前之剑,横刀绝刎,已自尽台前。
  铮!琴弦断了。
  正修剪花架的杜伏威回头:“怎么了?”
  丽质揉了揉指尖:“好不容易弹得顺一点,偏偏中途断一根!”
  伏威过来,拈起绷裂的琴丝,眉心微蹙。
  丽质顺势起身,伸个懒腰:“找人接上就行了。哥,这次把紫藤花种在外面,舍得不怕别人碰坏?”
  “在外面,长得快些。丫头,你也要快点长才行哟!”
  “哥!”丽质扑过来抱住他臂膀,把脸靠在他肩上摩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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