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一切都好了,他会回来的,一定的。
她喂我喝了药,又隔一会儿,阿蛮抱了孩子进来,皱了眉道:“娘娘,小皇子又饿了,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奶娘。这……不是宫里的奶娘,奴婢,也敢找。”
我伸手,示意她把孩子给我,喂他喝奶,轻声道:“没事,我喜欢带着他,他是我儿子。”
“对了,皇上说,孩子取名璿。”皇贵妃的儿子取名“琦”,那我自然知道我的孩子是哪一个璿。
姐姐笑着道:“璿,美石次玉,玉易碎,可顽石却不易。妩欣,好名字。”
当然是好名字,他是要孩子顽强地活下去,灏,我做到了,我们的璿儿很平安啊。
“娘娘,怎么哭了?”阿蛮取了帕子替我试去腮边的泪。
摇着头,是高兴,是高兴。
“杨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么?”其实我不必问,若是有消息,她们还能不告诉我么?可是,我忍不住,就是想问问。
问了出来,却象是又后悔了。
姐姐与阿蛮对视了一眼,均摇头。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
我后悔问了,真的。
孩子吃饱了,不再哭了,闭着眼睛,又睡去了。
阿蛮俯身来抱,我却略侧了身:“阿蛮,让我抱他会儿吧。”我还不曾好好地抱过他。
低头凝视着,小家伙肉呼呼的,长得还挺结实的。
睫毛真长,和他父皇一样。
怜惜地抚过他的脸庞,他象是感觉到了什么,略努了努小嘴,又将脸转向另一侧,安稳地睡着。
俯身,*着孩子的脸,他身上浓浓的奶香,有些醉人。
姐姐轻声开口:“把孩子给阿蛮吧,你才喝了药,还是歇着,别累着了。”
“是啊,娘娘,您还是休息吧。”阿蛮将手伸过来。
我摇着头:“我没事。”
璿儿,你要快快长大,你可是你父皇两次拼了命救回来的啊。
直至傍晚,才听得外头有人似乎提及杨将军的声音。我吃了一惊,忙叫着:“阿蛮!阿蛮!”
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她应声,我又叫着,孩子被我吵醒了,“哇哇”地哭起来。抱了他起来,拍着,哄着,他还是哭个不止。
“娘娘!”阿蛮冲进来,“小皇子怎么了?”
我只问:“将军有消息传来?”
她的脸色有些异样,支吾着,说不知道。
心头一惊,将孩子放下,掀起被子欲下床,阿蛮吓得不轻,忙冲上前来拦着我:“娘娘您怎么能下床!”
“那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
“不说我自己出去问。”
“娘娘!”阿蛮在我面前跪下了,“将军派人来请苏大人过去,说是……说是皇上受了重傻,要苏大人过去医治。”
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
阿蛮惊叫着来扶我,一面朝外叫:“来人啊!来人!”
蘅儿闻声进来,帮忙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地拉着阿蛮的手:“有多严重?告诉我……连……连隋大人都需要找帮手么?”
阿蛮怔了下,只安慰着:“娘娘别多想,您还是月子里,可是不能出去的。皇上会没事的,皇上一定会没事的。”
安慰人的话,我听了太多,也*了太多。
可此刻,我只想亲眼见见他,看看他究竟伤得如何。
“阿蛮,去取了斗篷来。”
“娘娘……”两个宫女都诧异地看着我,我要斗篷做什么,她们都心知肚明。
“还不去!”语气加重了,这一趟我非去不可的。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却听得姐姐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蘅儿,去取。”
“小姐!”蘅儿惊讶地回眸看了她一眼,姐姐已经入内,行至我的床边,拉住我冰冷的手:“去吧,孩子我会看着。只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别太累了。”
我以为,她也会和她们一样拦我,可她到底没有。
姐姐真是太了解我。
斗篷取了来,穿上了,阿蛮扶我起身。
爹从外头进来,还有夫人。
见夫人上前来,取了手中的丝巾蒙在我的脸上,小声道:“你们姑娘家都不懂,穿上斗篷也还是要进风的,这样,想来好一些。”
喉头有些堵,只哽咽着看看:“谢谢夫人。”
她只抿唇一笑,再不说其他。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的,我们,都明白。
爹开口道:“妩欣,爹给你准备好了马车了,里面的软垫都铺厚了。”
出去了,只带了阿蛮。
马车在辛王府前远远地停下,阿蛮扶我下去,行至门口,里头很快有人发现了我。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他也不二话,径直开口:“娘娘请侧门走。”
迟疑了下,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开。
从侧门进了王府,才见整个王府守卫森严,刺客要想进入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可,那又如何,元承灏还是遇刺了。
每回想起这个,心里一番番地绞痛。
侍卫引我上前,从后院穿往前,侍卫却没有带我去正殿,而是过了西侧的小屋。远远地,瞧见杨将军焦急地等在外头,他的衣服上,到处的泥水,一些半干,一些甚至还湿着。看来他回来到现在,还都来不及去换一身衣服。
“将军。”*地唤了他一声。
他一怔,猛地回身看向我,忙朝我行礼。
“将军不必多礼了,皇上……如何?”问着,不免伸手要去推那门。
杨将军却拦着我道:“娘娘请慢,苏大人在里头,我们还是不要打扰。”
и
将要触及门的手终是收了回来,还能打扰他们。
“正好娘娘来了,末将有些话,想要问问娘娘。”他正了色朝我道。
点着头:“将军有什么话,就问吧。”
“昨日,娘娘和皇上去了哪里?他的暗卫为何会没有随行?”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问。
这些话,他迟早是要问我的。
吸了口气道:“去了城郊一个王姓稳婆的家里,本宫昨日临盆。”
杨将军吃了一惊,目光不觉看向我的肚子。也是,我出来的时候穿了斗篷,他此刻看不见我的肚子,便自然而然以为我还有孕在身。
“末将该死。”他低了头,“那孩子……”
“孩子很好,我们在那里遇上刺客,稳婆……亦是被刺客所杀。”这个黑锅让那些刺客背,比说出实情还令人信服,谁会相信她被那些猛兽给吃了?
杨将军明显震惊了,却依旧是问:“娘娘临盆为何要去那里?”
“那也是接生本宫的稳婆,况,本宫胎位不下,她的水平很好。”这件事,我怎么跟元承灏解释的,就得怎么跟杨将军解释,否则口径不对就不好了。
他终是没有再问,只道:“末将派人带娘娘下去休息,苏大人出来了,末将再来通知您。”他说着,抬眸欲要叫人。
“隋大人呢?”
杨将军一怔,才反应过来,咬着牙开口:“昨夜暗卫回来后,末将觉得事有蹊跷,便派人出去找皇上,隋大人了随行。我们与刺客下面交手过,隋大人受了伤,至今昏迷不醒。”
惊得退了一步,幸得苏衍也在渝州,不是么?
否则,元承灏怎么办?
而我,亦是注意到了杨将军的话,他说觉得事出蹊跷。他连我都怀疑了,是以,才要盘问。
可我不生气,更多的反而是高兴。
只有杨将军心里有他,才会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啊。
紧闭的房门终是被人推开了,从里头,露出苏衍苍白的脸,满脸的汗,他边擦着,还不止地流下来。
“皇上如何?”
我和杨将军都疾步上前去。
他见我也在,不免一愣,才道:“伤势暂且控制住了,将军,皇上伤得太重,也不知何时能醒来。将军找人日夜守着皇上,万一伤口发炎引发了高烧就不妙了。微臣,先下去熬药。”
杨将军只点了头,侧身让他过去。
他的身上,亦是污秽不堪,跟在他身后出来的两个侍卫,手中端着的水盆已是猩红的一片。
我倒吸了口冷气,迫不及待地进去。
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我心痛不已,直奔他的床边,*地握住他的手。真冷,仿佛一丝暖意都没有。
“让人准备了暖炉进来,多备几个。”
“被褥,也给皇上加厚。”
忽而,又想起什么,急着问:“他背后有伤,这样躺着,不要紧么?”
身后的杨将军叹息着:“皇上浑身上下都有伤,底下,末将让人垫了很软的蚕丝棉,他睡着,会舒服些。”
点了头,小心地帮他掖好被角。
有侍卫进来,在他的房间布置暖炉,又取了被褥进来,却被杨将军拦下了:“皇上身上弱,被褥太厚恐他不适。”
是了,我差点忘了,压着他,怕他喘不过气来。
床上之人忽而低低地哼了声,身子略动了些许,瞧见,那肩头又生出殷红之色来。吓了一大跳,杨将军已经上前,轻按住他的身子,回头道:“阿蛮,取桌上的金疮药和纱布来。”
小心地揭开他肩头的伤口,新伤旧伤一起,那伤口很整齐,周围的猩红有些刺目。杨将军小心地替他换好了药,才又替他盖上被子。
“四年前,皇上也曾在渝州遇刺,那一次,末将不在他身边,心里始终有愧。而这一次,末将陪他来,却还是让他受了伤,末将,实在有负先帝所托。”杨将军的话语很是自责。
我咬着唇,要说自责,我岂不是最自责的那一个?
“末将在沟田发现皇上的时候,真怕来不及,还好,还好……”他仿佛是庆幸。
我流关泪笑,他的运气想来很好。
四年前没有死,如今又怎么会死?
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抬眸问着杨将军:“那引起刺客是何来路,将军可有了头绪?”
他迟疑了下,眉头锁得更深了:“又是辛王府的箭。”
辛王府的箭,那出现了多次的箭,可,如今却伤了元承灏,想起来都觉得讽刺。
“那……就是又没有头绪了。”叹息着。
杨将军没有说话,良久良久,才开口:“一切,等皇上醒来再说。”
是呀,也许,他会知道是谁。
“这一次皇上为何会来渝州?”我问元承灏的时候,他不曾回答,如今问杨将军,希望他会告诉我。
杨将军却是开口:“此事,若皇上想告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