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丁辛,我不是他的丁非心,我不是……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玩游戏玩的太久了吗?”
“……游戏?”我心中陡然黯淡下去,仰起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在和你玩游戏?”
“不是吗?你我追来追去,打死都不承认彼此的心意,还不是在玩游戏?”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却也理所当然地抱着我,那双大掌留恋地抚摸着我的脊背,却感觉到我分明气愤的颤抖。
“放开我。”我沉声说道。
“怎么了?”谢云寒纳闷我为何一时一个样子,将我扶坐起来才见我早已泪流满面。“非心,你怎么了?我又哪里说错了,你别……”
我告诉自己别去在意,不该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可心底那份刻意尘封的记忆却自动在眼前不断闪回,往事一幕一幕掠过脑海,我却不得不继续欺骗自己。
“谢云寒……求你了,别再纠缠我了好吗?”我尽量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静一些,可却徒劳无功。
“……不好。”他似乎感觉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令人绝望,紧抓着我肩头的双手不曾离开一刻。“别说了别说了……要玩游戏的话,我们继续玩下去不好吗?你看,今天也是一个游戏啊!我会放了你,然后过不久你再……”
“谢云寒,你听我说说话吧……或许以后你我再也不可能……”
“非心,你为何总是对我这么残忍?”他的眼底闪烁着泪光,颤抖着的双唇霎时紧紧抿起,叫我一时如鲠在喉,不忍言语。
沉默之下是点燃的柴堆间发出的噼啪声,那簇簇火苗越燃越旺,好似要为我遮掩此刻的心虚与羞赧。
我不该再拖下去的,当断则断!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丁非心,我也不是丁家的大小姐丁辛,我甚至不是你们大宋朝的子民,这些——你听明白了吗?”
话一出口,我终于如释重负地任自己瘫软在地,感觉到他骤然紧张的喘息,强忍住心口欲裂的涌动。
“……怎么可能!你就是丁辛,你就是丁非心啊,你明明,明明……”
我坦然扭头看向他,马上接过他的话。“明明长得与丁辛一模一样,是吗?”心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我咬牙咽下一口气继续说道:“没错,这个身子是丁辛的,而我……我若说我是一缕孤魂,来自一个陌生遥远的时空,然后附在丁辛的肉身上,你信吗?”
他哑声盯着我,双眸紧了又紧,脸上的表情刹那定格,良久之后却是一声了悟般的长叹。“……我就知道。”他落寞地又坐回原地不再看我,眼前闪回着过去的丁辛又或是现在的我,心中一丝无奈一丝悲苦,全化作一抹凄然的笑,良久默然无语。“果然……果然……”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既然对他和丁辛的感情早已明了,便再没必要鸠占鹊巢。
“我早该告诉你,可……”可我们是敌人啊!我苦笑一声,低首看向地面,“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对不起……浪费了你的感情和时间。不过……真的丁辛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若要继续想着她也是你的事,可你千万要记得——我不是她,你喜欢的是她而不是我。我只能算是一个和她长得极像的人罢了,她的才情和聪慧是我比不了的,我想这点你应该有所体会。你的心上人是个比我好一千一万倍的女子,你记着她吧……但求你放了我。”
我累了也烦了,真的,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我更不想再在你面前做别人的替身——谢云寒,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离你如此之近了,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他仍旧低垂着头看着前面的柴火,星星点点火光闪现在他的瞳孔中,泪,还未流出便已干涸。
“谢云寒……”我挨近他等着他的反应,深怕他因受不了这个真相而有什么闪失。那应该算是他爱的人吧,要他一时半刻内接受我的说辞的确是残忍了些。“你怨我也好,甚至……甚至你要把我抓去送给信王也罢,你就说句话吧……谢云寒……”我忍不住去蹭他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来,却不想他忽然转过身,趁我愣住一把将我按倒在地。
我微喘着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阴晴难辨,可那刻意压制的低沉呼吸声还是将他的情绪暴露出来。
“你恨我是吧?因为我霸占了丁辛的位子……”
他没有说话,双眸却一直闪烁不定。
被压在身后的双手有些发麻,可我此刻却不想挣脱他的束缚,只想安安静静地面对着他,说一些再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我们不可能的……我有师父,你也有王爷,这一切早就注定了……”
他只是痛苦地闭紧双眼,越来越厚重的呼吸将那一道道充满懊恼与不甘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面上,困囿住我纷飞的心思。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该说的已经都说了,我还要说些什么?谢云寒,我们之间还没有开始,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忽然想将那番“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阔论说与彼此知道,就当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可他却忽然睁开双眼,那眼神仿佛又穿越回到我们剑拔弩张之时——他时刻埋伏着、预谋着,他要我失败、要我生不如死——凌厉刻骨的让人心生畏惧。
“啊……”陡然间,他一把将我由地上拖起抵在墙上,然后便放任自己的悲伤与痛苦,重重地压了上来。
惊讶的双唇尚未收合便觉一股软软的炽热熨帖上来,他那迷蒙的双眼望住我的眼,俯首只管霸道地含住我的唇,生涩却又执着地抵开我紧闭的贝齿,将满腔的相思与爱恋尽数倾注在这个深长缠绵的吻上。
我愕然,继而深陷其中,忘记了反抗,忘记了呼喊,仿佛这一切……这一切……他是爱我的吗?我怯怯地在心底悄声问着,惶恐不安的心头却禁不住绽开一朵灿烂的花儿,满脸酡红迎向他。
就当这只是一个梦,就让我在这梦里最后一次沉沦吧……我要不起长长久久,要不起生生世世,只能将这一刻的缱绻留恋,永远永远深深地留在我的生命中,好吗?
“……我们自此,两不相欠!”
我还兀自沉浸在这虚幻的梦境中,他却已放开我的唇,倏忽冷然的声音和目光背后,他似乎瞬间变了个人,毫不留情地将方才的浓情蜜意刹那击碎。
心口的微痛愈加明显,我无助地寻着他的视线,他却并不看我,只是一味地揪扯着我背后的绳索,片刻便将我手脚解放开来。
“你走吧!”
我扶着墙站起身来,心口盛着这沉甸甸的三个字却挪不开脚步。
我多么期望这一切能变个样子,我和他不用再这么无谓地敌对下去,也不用每日每夜痛苦地思量如何伤害对方……可是,路是我自己选的,现在由得我变卦吗?
我走,我是要走的……自此之后,我们再也……
“你要……你要小心赵凛,他可能会……”
他可能会怎样?以情敌的身份为难他吗?呵,我现在和谢云寒已经彻底断了瓜葛,赵凛还想怎样?
谢云寒没有应声,僵坐在地背对着我,仿佛连看我一眼也是多余。我暗暗咬唇,一把擦干眼角的泪,深深咽下喉中的哽咽,转身推门而去。
夜里的垲城却又冷清好多。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望着街边稀稀落落的灯火,三三两两的行人,心中难忍的酸涩。
从此,真的真的……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我恍惚记起了当初初到凤溪山的时候,夜半在竹屋后面见过的一掠而逝的白影,那是他……那日沈如洗的出现也是因为他。却原来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啊,久到好似已经过去了几年、十几年,好像我是一直认识他的一般,现在却要狠心不再想起……
再后来我被他救了下来,住进儯埃乖敲聪感奶逄卣展斯遥遣攀钦嬲乃桑课夷赶嘈潘悄歉鲅拥模恢辈辉丫⌒幕慵票鹑耍腋浪皇且桓龌等耍永床皇恰上В院笤僖病�
忘了吧,全忘了吧……忘了曾经一起坠入深海,是他拼死将我护在身边,是他夜半舍命帮我运功驱寒,是他故意装作失忆骗了我,却也让我难得度过那样一段没有心惊肉跳的日子。
吉祥,还有如意,就让那回忆全都埋葬了吧!自此,我和他,两不相欠……
呵……欠他的是丁辛,一直都是,又与我何干?心中压抑不住奔涌的失落与怅惘,我不禁停住脚步,一手抚胸一手捂住口鼻,强自压下心底蔓延的酸痛。
血,又兀自涌了上来,上行至嘴边却被我生生咽下,口中满是腥甜。
从城边的废屋到肖大叔的家还要走一段路程,若不是这附近我曾来过几次,就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我恐怕又要心惊胆寒好一段路了。
也不知道哥哥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四处去找我?到现在都没找到我的影子,该是很着急吧?唉……我又让他们担心了。
“唔……”谁知稍一分神就在拐角处和来人撞个满怀,我顿觉口中一松动,一口鲜血便不由控制地喷溅而出,登时眼前昏花一片。强烈的撞击几乎让我站不住脚,可见来人也是急于赶路的,想到吐出的血或许沾到了人家身上,于是我头也没抬便马上连声抱歉,等抬起身时才发现面前那人似曾相识。
涣散的视线渐渐凝于一处,却见一张因惊喜而愈发柔和的面孔越来越清晰,我不禁心口一顿。
“……辛儿!”
沈如也一个大步拉我近前,见我神色极其不振,也顾不得衣襟上溅到的血迹便要带我去医馆。
“公子认错人了!”我提声制止,继而装出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来挣脱他的拉扯,转身便走。
“辛儿!”他还不死心,在我转身的刹那忽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我,那力气大到根本由不得我逃开分毫。
“公子认错人了!请自重!”我要怎么办?我不能再和他有什么纠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