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如他,也知晓自己刚才有多不光明正大,出人意料地竟也停住了动作。
“啪!”不知什么从未知的方向扔了过来,正巧打在谢云寒伸出还未来及收回的手背上。他吃痛的一跃而起,却见地上掉落的一个小石子,于是迅速防备四望,只见前方竹林深处朦胧一点人影闪现。
“你的同伴?”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他冷傲一笑,便二话不说飞身追了上去。
我的心里“噔”的一声,莫名澎湃的情绪顿时平静下去。
直到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竹林的绿色中,我这才放心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揉着几乎要被捏断的手腕踉跄地走向竹林。
有人帮我引开了谢云寒——没错,我也看到了那个人影,可是却没能看清那人是谁。
如果是我认识的人,会是谁呢?师父?师兄们?
……
间断的思绪伴随着凌乱的脚步,我终于坚持着回到了竹屋。
贪婪地大字型躺在清凉的竹板床上,我的呼吸渐渐平稳,头脑也清晰起来。
谢云寒,这笔账我早晚会和你清算的!啊,疼死我了……
刚才替我解围的人一开始并没有出手,是他觉得时机未到还是什么?如果说后来时机到了,这个时机是……
——面纱?!他怕谢云寒摘下我的面纱!
那么,他应该是知道我另一个身份的人咯?
凤溪山的半山腰上,一前一后两个男子在浓密的树林中穿行飞奔着。
跟在后面的谢云寒见来人武功造诣似在自己之上,不敢贸然出击,只是紧紧地尾随其后。前面的人却也是以退为进,只是矫健地越过一道道沟壑障碍,步速时紧时慢,竟在短时间内从山上跑出了半山的路程。
谢云寒已经跟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可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心头一记,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行的人虽没有回头,却已经觉察到谢云寒的动作,也适时地停在前方,却依旧背向站立着。
“我们……在哪里见过?”望着那人的背影,谢云寒心中忽地一丝疑惑。
那人没有出声,只是对他摇了摇后脑勺。
“那阁下……路见不平?”话音一落,谢云寒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前面的人依旧只是摇头不语。
谢云寒本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一看打也打不成,谈也谈不了,心想不如趁早散了的好。“算了,今天在下也领教了……不与你纠缠了……”说着便一甩袖子,扭头就向山下走去。
清风乍起,树叶间扬起沙沙的旋律。
一直默不做声的那个人微微侧了侧脸,确定谢云寒已经离去之后,便施展轻功旋身而去。
天边,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等到夜幕再次降临,竹林间晚风渐起,一个人呆在竹屋就更加清寂了。
回来时小白不知何时已经飞走了。我也没在意,反正这家伙来去自由也不是第一次了。饿了一天,勉强吃了些之前带来的果子充饥——谁让我上这凤溪山来是打着吃斋的旗号?油腥不能沾,这里又没有炊具,只能吃冷的凑活。
想着不久前的惊险一幕,心中仍后怕不已。假若谢云寒铁了心要撕下我的面纱,我当时根本奈他不得。
嗯,我应该时时刻刻都防备着才对。上次在信王府,不就被那个无礼的太子欺负过了么?我怎么不长长心眼儿呢?最起码化了妆也没那么快穿帮吧?
嗯……
呀,现在也没带化妆的用具啊……
我独自窝在竹屋里发愁,盯着如豆的一点灯火出神。静静燃烧的火苗忽地一晃,一阵幽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我分明看到了窗外飞快地闪过一个影子!
警惕地起身到窗口查看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手心不觉已经冒出了一层汗,我紧张地靠在窗边,屏住呼吸聆听着周边的动静——沙沙的,晚风吹过竹林。
会是谁?
谢云寒?
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顾不得头皮发麻,大着胆子开门出了竹屋,狠狠心快速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抹到脸上。
外面的月色正好,浅浅淡淡,清清静静,照得四周隐约可辨。
七月的夜晚本该是闷热难耐的,可这凤溪山上却是一番清爽凉意。小心地沿着竹屋转了一圈,除了风声竹影就是头顶上的一汪清月。
难道是我看错了?
不会啊,我虽然有些近视,可也不至于产生幻觉吧?
竹屋后的水管支架已经被我堵上了,这些日子不在山上,水缸里早就盛满了清泉水,在月光下闪着微亮。
我已经出了竹屋,这里又没半个人影,那人却还是迟迟不肯现身——想要害我的话早就该动手了吧?应该没什么恶意。
忽然想到白天为我解围的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就是他呢?
脑海中顿时涌出对他身份的各种猜测,甚至为即将揭开的谜底激动不已。
不行,我得让他主动现身!
要不——我装晕倒试试?
那他要还是不肯出现,我怎么再好意思从地上爬起来呢?
唉,是个问题……
夜渐深了,身上凉意渐重,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暖暖身子。冰凉的竹板墙壁上吸附着不少露水,我靠在上面太久,不小心把背部的衣服都打湿了。这下子可好,微风一吹就透心的凉。
不由得一个冷战袭来,我再也不打算耗下去,转身就要回竹屋。
“哧——”裙角不知怎么就被竹墙突起的一块竹板勾住,一用力划破了。
唉,倒霉催的……
我不得不倒退回去,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裙子挪开,却见裙角后腿部位已经扯开一个大洞,半截小腿都差不多要露出来了。
捏着破损的裙角,心疼得我差点掉出几滴眼泪——这可是今天刚换上的新衣服啊!破成这样,不知道汨儿能不能在上面绣点儿什么好补上它……
唉,可惜……
心里有些沮丧,想要扶住竹墙站起身来,却马上听得“喀”的一声,方才突起的那块竹板忽然移动开去,紧接着脚下的泥土顿时变得虚软,牵引着全身就要向地下陷进去!
“啊!”
脚下竟然出现一个大洞!
一瞬间,我惊慌失措地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看到眼前仿若飘过一阵青烟。我本能地闭紧了双眼,感觉到身子已经骤然下沉了几米深,无数的泥土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这次可死定了。
仅仅过了两三秒钟,我随着下陷的泥土一起滚进了莫名出现的洞里。巨大的冲击力压向我的胸口,我微眯着睁开眼,尘埃渐渐落定,才发现自己真的掉进了一个三四米见深的地道里!
呀,这么高掉下来,怎么没觉得疼呢……
“咳……”
“啊!”我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了一跳,低头看向身下——我竟然趴在一个活人的身上!!
像跳蚤一样一跳老高,我马上从那人的身上爬了下去,又羞又怕得顾不得捡起混到泥土中的面纱,粗喘着气看向那个人。
他不慌不忙地坐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
月光清寡的像是萤火虫的小灯笼,再加上身处深洞,黯淡的光芒仅能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个子不矮吧?素色的衣衫……
刚才看到的那阵青烟是他?咦,速度真够快的啊……
“你是……”他,难道也是白天救我的人?
“咳……”他只是遮掩般的咳了一声,谨慎地站起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过来拉住我的胳膊,一甩手就把我扛到了他的肩上。
“你,你是谁啊……”这么紧紧的贴在一个陌生人的背上还真是不好受。可考虑到凭一己之力难以逃出这个深坑,我也没怎么挣扎。只是这人默不作声的行事风格就像之前绑我的那个黑衣人,让人不禁一阵害怕。
他只用一只手拉住我越过他肩头的双手,脚下一阵花哨的动作之后,我感觉到一阵清风由上而来,只听坑洞壁上的土屑“哗啦”刮落一层,紧接着又是一阵尘土飞扬,我“咳咳”呛了一下,等到眼前豁然一片皎洁明亮,两个人已经站在洞外了。
哇,这功夫,了得!
一脱离险境,他立刻松了手放下我,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就要走。
看到那片飞扬的耀眼的衣角,我心头不期的一顿,忽然脱口而出,“三师兄!”
他终于停下脚步,却还是背对着我。
我忍不住跑过去绕到他的对面,看到他那张沾了些许灰土的脸颊上淡淡地扯出一丝微笑,好像在感叹——还是被你猜到了。
“白天也是你?”
他点点头。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收了表情,平静地看着我,“是师父要我暗中……”
“保护我?”
他又点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浅笑着叹了口气,“上次见面之后……”
啊?那天……都半个多月的事了吧?他,暗中跟了我这么久?这么说,沈如也的事,他也……
哎呀,丢死人了。
这么让他跟着我,岂不是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
可是,我现在又没有防身的功夫,一个人的确是很危险啊……
“师兄,那个……麻烦你跟师父传个口信,就说非心有要事要见他老人家一面,问他能不能尽快来凤溪山一趟……”
我得亲自问问师父,“丁辛”那一身武艺到底还有没有可能恢复。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却只恢复了那所谓的内力,却还是感觉不出我会什么武功——难道说,那些招式都已经随着“丁辛”的记忆一起逝去了么?
“嗯……师兄会记得的……小师妹这几日要格外当心……那,那个谢云寒,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死心。”
“非心知道的……阿,阿嚏……”我禁不住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却发觉袖管空空荡荡的——那个东西,不见了!
“呀!”我慌忙又跑回那个洞口,趴下身子探头搜寻着,里面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了?掉了什么?”李斐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