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骥远被对新月的好感冲昏头脑,竟然也赞同珞琳的孩子话,真的去找了雁姬,“额娘,我喜欢新月,您进一次宫,去和太后商量商量,把新月指给我吧。”
雁姬看着儿子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已。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如果不立刻快刀斩乱麻,这事会越来越麻烦,新月绝不是骥远的良配,于是说道:“糊涂!新月格格是皇上亲封的多罗格格,哪里由得了我们去求,一切自然由太后和皇上做主,我要是真去找太后,岂不让人笑话……” 此时的骥远听不进母亲的苦口婆心,满脑子都是新月那张楚楚可人的脸蛋,焦灼地打断雁姬的话:“额娘,我喜欢新月,我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了,额娘,您就成全儿子吧!” 雁姬见儿子毫无理智,一心只想着那个不过有一面之缘的新月,又气又呕,“骥远,你清醒一点,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那个新月格格真的不适合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忍不住红了眼睛。 在旁边没吭声的珞琳见雁姬流泪,顿时慌了神,赶紧拉着骥远给雁姬赔罪,“额娘,您别伤心,哥他也是一时情急,他是真的很喜欢新月。额娘,您别怪他……”一边安慰着雁姬,一边猛给骥远使眼色。
骥远也冷静下来,对着雁姬说道:“额娘,刚才是儿子鲁莽了,您别生气,儿子不是有意惹您生气的。” 雁姬神情一软,用帕子擦掉眼泪,抬眼看向骥远,“你真的这么喜欢新月格格?” 骥远听见新月的名字,连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额娘,我从小看着您和阿玛举案齐眉,所以也想以后能和你们一样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就是新月。” 听到儿子如此恳切的表白,雁姬默默无语,半晌,叹了口气,才说道:“等你阿玛回来,我们商量过再说。” 骥远见母亲松了口,不再执意反对,心里高兴极了;而珞琳见哥哥开心又缠着雁姬撒了会儿娇,将雁姬之前的伤心一扫而空。
这天夜里,雁姬和努达海回到了卧室,雁姬瞅着努达海,只是默默的出神。努达海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在想……”雁姬颇有深意地说:“你救了新月,是不是命运的安排,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为何突然提这些?”努达海神色中竟有些闪烁,自己也不知道何以心绪不宁。 “难道你还不明白,咱们的儿子,是对新月一见倾心了!”
雁姬的话像一颗惊雷在努达海耳边炸响,“又是珞琳的胡说八道吧?怎么能当真,他们只见过一面罢了。珞琳自己喜欢人家格格,也不能就想要格格嫁到咱们家来啊。”努达海勉强说道。 “你少糊涂了!”雁姬笑着说,“骥远自己都到我跟前来说他喜欢新月,还能作假?” “是吗?”努达海怔怔的。
“怎么?你认为不妥?”雁姬看出努达海的心不在焉。
努达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你不反对?”
雁姬以为努达海也和她一样,担心新月和骥远不合适,深思了说:“虽然这个新月看着娇贵了些,但毕竟是皇家正经的格格,如果骥远真有这本事,能摘下这一弯新月,那也是美事一桩,对骥远的前程可是大有助益。”
“可是,新月是皇上亲封的多罗格格,又一直在太后身边住着,肯定得皇上指婚,而骥远的的婚姻,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我知道……”雁姬打断努达海的话,“这些顾忌我早考虑过了,所谓指婚,哪一次是真由皇上做主呢?还不都是两家都有意思了,再由皇上和太后来出面的!你对端王一家有救命之恩,这个条件可是其他人家都没的……”雁姬自顾自地分析着,完全没注意到努达海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决定找太后求这桩赐婚?”努达海望着妻子。
“这事也不是我说了就成的,还得看骥远有没有这个福气了……”雁姬说道,“过两天我就进宫去,先看看太后的意思再说。”
夜深人静之时,努达海心潮起伏,雁姬的话好像在他内心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十一
宁雅倚靠在花园的凉亭里,随手拿起一块甜糕,咬了一口就兴致缺缺地放下。如今她的生活重心完全转到了安胎上,新月的婚事她懒得去掺和,左右有太后做主,也不会薄待了新月,只是暗自猜测是哪户人家会走背字讨了新月这个不省事的。这天费扬古下朝给宁雅带回来一点消息。 换了件衣裳,费扬古坐到宁雅身边,“今天在兵部的时候,威武将军拐着弯向我打听新月的事情,看样子像是要替他儿子盘算。”
“若是新月真要嫁到他们家倒好了,也了却她的心事,省得她成日里惦记着救命恩人。”宁雅靠在费扬古怀里,淡淡地说道。
慈宁宫里雁姬为了儿子的心愿和太后“闲话家常”,言语里婉转地表明了骥远对新月的心意。
太后对雁姬的印象不错,况且努达海又是皇帝得用的人,更救过新月;既然诚心来求,倒不如成全了骥远和新月的婚事,也是一桩美谈。于是,“闲聊”之后太后便把婚事应了,只等皇帝择日下诏。进宫见太后之前,雁姬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的,谁知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太后的允诺。 从宫中回来,雁姬笑吟吟地看着骥远说:“太后已经内定新月未来的额附人选,过些日子皇上就会下旨赐婚。” “内定了一个人选?什么叫内定了一个人选?”骥远脱口而出,惶急之色溢于言表。“那个人选是谁?” “还会是谁,当然就是我的傻儿子了。”雁姬看着骥远着急的模样,故意慢条斯理地揭晓答案。 满屋子的人听到雁姬的话,立刻就闹腾开了。骥远整个人陷入狂喜中,都不知该作什么反应了,只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珞琳见哥哥心愿达成,那么美丽的新月真的要成为自己家的一份子了,也很高兴,忍不住调侃骥远,“平时心心念念着新月,现在人家真要嫁给你了,怎么又变傻子了?”
雁姬见到儿子遂了心愿,也十分欢喜,点点珞琳的鼻子,笑道:“你哥哥的事如今定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平时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也不知哪家肯要你这个疯丫头?”
“额娘……”珞琳不好意思地缠着雁姬撒娇。
在这片欢乐的气氛中,努达海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里,耳边仿佛又出现那声犹如魔咒般的哀伤叹息…… 新月在宫里只觉得度日如年,摸着胸前从不离身的“新月”项链,眼泪又流出眼眶,到底还要过多久这种如同被囚禁,毫无自由的日子。
“格格,太后传召,”传旨的嬷嬷打断了新月的顾影自怜,“请快些动身去慈宁宫。” 新月用帕子抹干眼角的泪痕,语带哽咽地说道,“是,新月这就去,劳烦嬷嬷了。” “格格准备就这样去吗?”嬷嬷上下打量了新月,发髻松垮垮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衣服上还有泪水的痕迹,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格格们轻佻失礼了,格格还是换套衣裳再去。” “是……”新月畏缩地抖了下身子,又挪了回去。
见她这样,嬷嬷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规矩算是白教了。见过这么多格格,无论是皇家还是八旗亲贵家的,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只有这个新月格格总一副受惊的兔子样,活像被人虐待似的。勉强收拾得体面了,嬷嬷就赶紧带着新月到了慈宁宫,让太后久等可不是什么好事。 “抬起头,让哀家好好瞧瞧。”等新月请了安,太后说道。
“是。”新月心惊胆战地慢慢抬起脸,过了一会儿,迅速垂下。
模样倒还算得标致,可这架势实在不像是个格格,就连慈宁宫的宫女在外头都懂得要拿架子呢,太后也被新月的可怜样儿弄得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今儿个叫你来,有桩喜事要告诉你。”
闻言,新月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要放她出宫了,表面上还是安份地跪在下首。 太后喝了口茶,道,“你姐姐有喜了,哀家也不好耽误你,所以给你挑了个人家……” 谁知,新月听了,立刻给太后磕头,“求求太后,别让奴才嫁人了!奴才宁愿伺候您一辈子,终身不嫁!” 太后被新月突如其来的激动弄懵了,回过神来,心生不悦,“哀家都还没说是哪户人家,你就一口回绝了,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太后的语气沉了几分,新月又战战兢兢,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奴才没有……奴才只是还不想这么早嫁人……” “和你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是当额娘的人了,再拖下去,你就成老姑娘了。先听听哀家给你的找的人选,你要拒绝也不迟。”太后忽略新月的眼泪攻势,直接开门见山了,“威武将军的儿子,骥远是个不错的孩子,聪明又上进,家世人品皆是上上之选,哀家看你们正是般配的一对,将你指给他,你有什么不愿的吗?”
骥远?努达海的儿子?新月听见这个名字顿时感觉一阵晕眩,她根本已经记不起这个年轻人的模样了。可是,努达海……新月想到这个名字,胸口又酸又烫,自己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已经有贤妻娇儿,哪里会在意自己一个孤女呢?
太后见新月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愿意,“既然你执意不肯,哀家也不能强求,此时就作罢……” “不是的,奴才愿意嫁给威武将军……的儿子。”新月仰头看向太后清晰地回答到,然后磕了个头,“奴才谢太后恩典。”
“既然如此,哀家明日就让皇上下旨赐婚。你跪安吧。”太后也被新月的反复无常搅累了,挥挥手叫她退下。 “奴才告退。”新月走出慈宁宫,感受着秋风挂在脸庞上的疼痛,泪水成串成串的滚落,呜咽不能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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