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珠却站起身来:“我是说,对不起,我不会帮你带的,无论是哪三个字,你要说,就亲自告诉她。”
“海珠。”
“好好养胎,还有考虑考虑我和你说的事情,柳浅,孩子需要你,孩子们也需要你。”
柳浅一怔,良久,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我知道。”
方海珠带上了宿舍门,站在门口,她轻轻叹息了一口。
这辈子她不是柳浅和安好的妈,也真是为她们操碎了心了。
还好,总算有一个很幸福。
但是她希望的是,大家都幸福。
三年级的桂花从楼下跑上来,跑到她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方老师,大壮哥哥找你。”
方海珠从二楼往下眺了一眼,回头对桂花道:“告他老师没空。”
“是,老师。”
桂花乖乖下去,方海珠娇哼一声:“果然男人就是犯贱生物,你死缠烂打他不把你当回事,你不睬不理了,他就死皮赖脸的往上贴,我就要你亲自来求我和你交往。”
说完,躲在柱子后面又偷偷往楼下看了一眼,看到那个英俊高大的汉子一脸失望的离去,她心里那叫做个爽啊。
7月一过,学校进行了一次期末考试,柳浅带这低年级的班,教语数英三门课,为了测试孩子的实力,考试卷但是特地从市重点小学的复印过来。
出乎柳浅的意料,五个一年级生里,4个拿了双满分,只有一个英语偏科,差一点,其余两科都是满分。
而方海珠打听到的重点小学的平均分,最高的一门数学也只有95。
改着卷子,方海珠一脸欣慰。
“我们这深山里是要飞出去金凤凰的啊。”
柳浅笑:“你们五年级班的考的怎么样?”
“呶,昨天我就批改好了试卷,和你一套的试卷,平均分比他们那个重点小学高五分。”
“还真是要飞出去金凤凰。”
“你们两个就差把心掏出来教育孩子们了,他们考不出好成绩也对不起你们,柳浅姐,苏阳今天下午要来,你要回城孕检吗?”
进来的是小黎,诊所的医生,也是苏阳追了大半年才追到手的萌妹子。
平常就她们三个城里人,她偶尔有时间也来小学里上几趟劳技课和生理保健课。
听到小黎的话,方海珠放下改试卷的红笔:“柳浅,孩子已经8个月了。”
柳浅沉默了会儿,站起身对方海珠道:“下学期如果我回不来了……”
“不许你胡说。”
“我尽量回来,带着孩子一起回来,永永远远的和你在这里教书育人。”
“你,决定做手术了?”
“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们,我的想拼一拼,我想看看我们上沟沟里能飞出去多少的金凤凰。”
小黎和方海珠感动的热泪盈眶。
“我们等你,等你和孩子。”
“恩。”
柳浅走了,全校学生站在大操场送她,唱的是小黎在劳技课的时候教她们唱的《鲁冰花》。
不多的几个孩子,穿着校服整整齐齐的站在操场里,苏阳的车子在大家的歌声里,渐渐只剩下影子,没有人看到,坐在车上的柳浅,一度泣不成声。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她演过无数的戏,戏里戏外的她,都光鲜艳丽。
可是唯独只有这小学教师一职,她想长久的演下去,她想和孩子们,和这座大山一起变老。
她想,这个愿望,不会变成奢望。
山路崎岖,苏阳开的慢,柳浅哭的累了靠在椅子上看窗外。
苏阳开了音乐,是一首很悠扬的小提琴曲。
“去美国动手术吧,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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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你知不知道安好生了,预产期还有十多天,但是因为在路上见义勇为抓小偷,孩子提前出世了。”
“她挺着个大肚子还见义勇为,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柳浅终于好像来了点精神。
苏阳大笑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秦昊可真像啊,连语气都一模一样,秦昊知道安好抓小偷抓到羊水都破了,气坏了,在审讯室里把那个小偷打的鼻青脸肿,差点瘫痪。”
“真有他的,奇葩夫妻。生了个什么,她们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该不会生出来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吧,不然怎么这么耐折腾。”
苏阳关小了一点音乐:“女儿,六斤六两。”
“不是三头六臂,是六斤六两啊,起名字了没。”
“大名起了,叫秦笙年。”
“怎么写?”
“笙箫的笙,年华的年。”
柳浅笑笑,视线模糊的眼底,泛起一丝祝福:“不错的名字。”
“小名还没想好。”
“叫坚强不就行了。”
“呵呵。”
“她爹妈这么瞎折腾没把她折腾没了,她叫这个名字最好不过了。”
“呵呵,你孩子呢,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说道她的孩子,柳浅的手轻轻的覆在了隆起的肚子上。
再过不了几天,她就能看到这个孩子了。
名字,她其实早就想好了。
“叫柳笑笑吧。”
“如果是男孩呢?”
“是个女孩。”
“你怎么知道?”苏阳把车子拐下一个弯,道路就平坦很多了。
柳浅看着窗外,嘴角荡漾起一个幸福的笑容:“植入胚胎之前我就知道是个女孩。”
苏阳才想起来,这孩子是用了特殊方法得到的。
想起来这个,他就又想起来一件事:“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孩子爸爸的照片?”
“能看到吗?”
柳浅起了莫大的兴趣,至少,她应该要一个照片,以后还能和孩子说,这是你爸爸,宝宝,你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苏阳道:“你们看不到,我们有存照,我手机里就有,没有密码,相册里,有个男人的正面照。”
柳浅拿过他的手机,打开他的相册,他相册里没几张照片,不过有一张类似于一寸照的大头照,显的格外另类。
照片上的男人,眉目英俊,眼光深邃,是个英俊的男人。
“很帅。”
“你运气也很好,他这种身份的人,是不会轻易来捐精的。”
“呵呵。”
柳浅并不想知道对方是谁,她只是想要一张他的照片,至少多年以后孩子上大了,她不至于没有办法回答孩子关于父亲的问题。
“我可以把这张照片传到我邮箱里吗?”
“当然可以。”
“苏阳,如果我手术下不来了,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们这些朋友尝尝去看看我的父母和孩子。”
“我会的。”
苏阳的语气沉重了起来。
柳浅却故作轻松笑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的,一定。”
二十天后,手术台。
麻药注入,一切都变的有些混混沌沌。
闭上了眼睛,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残留的最好有一份清醒,柳浅努力的,想活着。
9月开学,柳浅没有回来。
方海珠带着孩子们站在大操场上,等了一天。
有一天。
再一天。
柳浅的消息,连苏阳都不知道。
她去了美国做手术,是柳家人安排的。
她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但是方海珠会带着孩子们一起等她回来,这是她和她说好的。
十月一过,漫山遍野的枫叶,红的灿烂。
方海珠正在教室里讲课,讲台前忽然投影下一个黑影,遮住了浓密的日光。
她循着拿到黑影看向门口。
日光的光晕下,站着一个人。
抱着孩子,笑意盈盈,轻轻对她道:“海珠,我回来了。”
*
柳浅篇二。
柳笑笑是个早产儿没错,但是可能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比小区里正常的孩子长的还要茁壮,她爷爷奶奶压根都看不住她,每天和保姆追在她屁股后面跑。
一年之中,有那么三五个月,爷爷会亲自进山接孩子回家住。
孩子户口在A市区,而且孩子爷爷奶奶严重反对柳浅把孩子放在身边教。
他们当然要反对,大山已经留住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他们老两口还不得把小孙绑在身边聊以慰藉。
所以笑笑也到了要上学的年纪后,就变成柳浅每年抽个三五个月把孩子接到山里来住。
笑笑顽皮,但是懂事。
幼儿园里的老师都很喜欢她。
笑笑上到中班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这件事,开始打电话给柳浅要爸爸,柳浅早有准备,让爷爷奶奶给笑笑看了那张PS的合照,然后指着合照上的男人对笑笑说:这是笑笑的爸爸,在外国工作,等到笑笑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
笑笑因为有爸爸这件事很骄傲,到处到幼儿园去炫耀,逢人就说这是我爸爸,我爸爸在国外工作,等笑笑长大了爸爸就回来。
小朋友都不信,家长会的时候甚至有小朋友拉着爸爸跑到笑笑的面前耀武扬威:“你根本就没有爸爸,你是个撒谎精,你要是有爸爸,每次开家长会来的就不是你爷爷奶奶了,你根本连妈妈都没有,你这个撒谎精。”
然后,爱起哄的孩子们统统围到了笑笑身边,大笑着喊着撒谎精。
小小的笑笑没哭,她全身的泼辣劲儿,这点和她妈妈小时候很像。
就见她走到讲台上,爬上桌子扑到话筒面前,大声宣布:“谁说我是撒谎精,我明天就把我爸爸妈妈带来。”
说完,看着几个都被她气势吓哭的小孩子,她扬了扬拳头:“谁再说我是撒谎精,我就打谁。”
柳爸爸柳妈妈老脸都挂不住了,这孩子的暴力倾向,可要怎么才能改过来,在小区里揍小朋友已经够他们头大了,现在还要把拳头挥舞到幼儿园里,如果真的闹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只是,这些没教养的孩子也忒招人恨,该打,该打。
他们就这么宠着惯着,可是再怎么宠着惯着也没法给这孩子变出个爸爸来。
在学校里没哭,这娃回答家哭的是肝肠寸断,非要爷爷奶奶给她变出给爸爸来。
看着这孩子也可怜,可是怎么和小小年纪的她解释她是怎么来的,老两口犯了难。
笑笑哭的眼泪都拌了饭,爷爷奶奶也变不出个爸爸来,她赌气的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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