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相对无语,听他低低歌曰:“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楚冬听他歌得伤心,听得黯然神伤,一边避开剑气,一边在那里盘算,等到此间事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那慕容小姐偷出来送给主人。她在那里心念翻转,一心二用,猛觉得肩上一轻。
只听天绝宫众女惊呼一声,随即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短呼。四面的人影,都剧烈一颤,密密的剑网,刹那便消失了下去。
那女声恨道:“失魂引………”声音一变,道:“小薇,小玲?”
楚天行负手站在那里,轻拂自己的手掌,低低道:“我等不及了。”语音刚落,长剑落地之声响成一片,那些黑衣女子,一个个直挺挺扑倒了下去。
女子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楚天行却抬眼看了看她,道:“你不是蔷色,你是谁?”
魁梧女子闻言一怔,急步奔到她面前,将她面巾一把扯落下来,惊呼道:“怎么是你?”
黑衣女子抬起一张尖尖的美人脸,嘴角还挂着血丝,狠狠盯着楚天行,道:“你们,永远,休想,找得到勾魂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她终于迎面栽倒,嘴角边还残留一丝可怖的笑意,却已再也没有呼吸。
迷蝴蝶
这焰火制作得极是精巧,重瓣复蕊,一丝丝绽放在夜空,五光十色,璀璨已极。楚楚含笑吟道:“别圃移来贵比金,
一丝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
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去更无君傲世,
看来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苒休辜负,
相对原宜惜寸阴。 ”
她回首望去,果然见萧宁远眉眼风流,目中温柔欲滴,便笑道:“这个你们没听说过罢?”点了一下他的头道:“萧盟主,容小女子来揣度一二。看来勾魂使的行踪,从来未能逃脱过萧盟主的眼睛。此番烟花为号,自然是要在今夜,将勾魂使与天绝宫余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萧宁远微微含笑,楚楚复笑道:“萧盟主从来嫉恶如仇,对勾魂使隐忍至今,自然是为了引出其身后的势力来,好永绝后患。勾魂使也是聪明人,用天衣老人吸引我们的主意,竟然还能找到另外的秘道,却不知黄雀在后。看来此间的武林人士,皆为此来,眼下自然已是收网之际。萧盟主不在那里惩恶除奸,却赶到这里,难道不怕会有什么变故么?”
萧宁远含笑不答,杜长卿却淡淡道:“萧盟主从来算无遗策,此番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勾魂使倒还罢了,陛下有喻,天衣老人若不能得之,必毁之。否则为他国所用,后患无穷。此番他决意叛国,则连其家人,亦不可留。”
萧宁远点头道:“天行已去追杀天衣老人一众,料来必无闪失。武林同道对勾魂使恨之入骨,多次要求便宜行事,我不能不允,但此女诡谲,而涵真又素来宅心仁厚,叫我确有点放心不下……”言未犹了,但见又一团青色烟花,状如火焰,猛然窜上西南方!
……
魅蝶追踪而至的地方,乃是播仙镇上一户豪门大院。户主姓林,曾授员外郎。
最先赶至的,却是峨嵋派妙真师太一行。她在天绝宫中吃了不少苦头,此次总算暂时脱离了极乐丸,想的便是要尽雪前耻。是故峨嵋派精锐尽出,丁香随伺左右,毫不客气,一掌击下,朱红大门便飞了出去,倒留下诺大一个门洞。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林府居然没有一点反应。重重的院落中,廊下还悬挂着宫灯,火烛摇曳,亭内还放着几盏清茶,瓜果交错叠放,但是非但没有一个家丁跑出来,甚至连一点人声都听不到,只余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妙真师太沉吟间,门外已有脚步声蜂拥而至,却是点苍派,领头的也是熟人,正是点苍派掌门谢长亭的嫡传弟子姜涛,见得妙真师太,便向她施礼道:“师太,勾魂使就是躲到这里了么?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去搜吧。”
妙真师太点点头,姜涛少年心性,立招呼门下扑进园区。点苍派的轻功也是武林中的一绝,几个弟子足尖连点,已飞上长廊,看起来几个错步,就能到达室内。
但在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听他们的身形不断变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渡过那条长廊,姜涛大怒,纯阳功凝在掌心,一掌便向砌廊的石块上击了下去。
点苍派纯阳功冠绝天下,妙真师太观其出掌,神态悠然,一掌下去,整条长廊陡然一震,已有石块的轰鸣声响起,看来即将纷纷滚落下来。她身后年轻弟子,都啧啧赞叹。
妙真师太也不禁暗暗颔首,忽听丁香惊呼一声,峨嵋弟子都瞠目结舌,但见长廊非但没有倒卧下来,反而在她们面前突然失去了踪影。
就在一瞬间,只听得短促的几声惊呼,整条长廊与廊内的点苍派弟子,全部消失了踪影。那个地方,变成了一株老梅,枝干天然扭曲如龙游,树下苔藓斑驳,宛如历年已久。
一个年轻弟子惊呼一声:“师傅,这莫不是…鬼撞墙?”
妙真师太厉声喝道:“休得胡说!这必然是一种极厉害的阵法。想不到这勾魂使小小年纪,竟然还擅长五行八卦之术。看来今夜,贫尼少不得要竭尽全能了。”
她心想天下阵法,千变万化,无非都脱胎于诸葛孔明八阵图,必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登下芒鞋一动,已飞身落于屋檐之上,向院中瞭望。
这一望之下,果然给她窥出门道,发现园内假山林木,果然都是依着八阵图古法布置。她目中精光大盛,辨明了方向,发现生门,正着落在那园边的凉亭之上。这个发现令她格外欢喜,当即飞纵而下,喝道:“跟着我!”一个飞腾,芒鞋在叶上一点,就欲往亭上扑去。
就在她足尖碰到叶片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极其眩目的强光,刺得她不能视物。但妙真师太是何许人也,索性闭上双眼,凭着记忆,点叶而起。
只听得耳边风声嗖嗖,不断回响。她接连举步,足下都是颤巍巍的,她心道要糟,睁开眼睛一看,但见周围都是黑魆魆的树木,无论她怎么迈步,四周都是这个场景。而身后的几十位徒弟皆已不见,分明与她一样被困在了其中,但是却望不到彼此。她心中一凉,欲要去点燃怀中示警的焰火,却又觉得大失面子,正在踌躇,已听空中一声爆响,一团火焰闪起在半空,青晃晃的,竟是青城派的示警烟花。
待到张涵真赶至此处之时,只看到峨嵋、青城、点苍、昆仑、洪门、少林留下来的讯号,而所有的人影,均消失在了这看起来并无奇特的园林中。
此番道义真人留守武当,而张涵真素来淡泊,早筹谋着将武当掌门之位禅让,故着意栽培尹梦觉,除了亲自教导他武学外,来来去去都携着他。本来各门派均认为此次捉拿勾魂使,无疑瓮中捉鳖,自然是手到擒来,故个个争先恐后。他无意与人争锋,所以故意迟迟起身,待看到警讯赶到,六大门派均已身陷阵中。
要是旁人,看到这种情景,自然是心急如焚。但张涵真虽然年岁不大,但修真多年,已得其中真味,不慌不忙,向园中望去,但见得一花一木,皆暗合五行八卦,却又有所不同,虚虚实实,配合园内的灯火,看起来越发诡谲。
这院落重重,要看个清楚,自然非得找个制高点不可。他略一思忖,太乙缥缈步已然展动,身形飘洒,轻轻落在门墙上。
张涵真的内功,得诸葛夫人提点后,可谓是一日千里。此刻他凝神于目,也发现了生门应在亭边,心中一动,刚欲扑下,突然有所怀疑:这阵法如此玄妙,为何这生门却是如此明显,好似等着人来进去一般?
他心念一转,便换了个方位看去,果然发现适才的生门,已经变成死门,分明是虚实相生,正反互用,这高明的布阵功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他在那里意态踌躇,尹梦觉却是等得不耐烦了,开口道:“掌门师兄,梦觉虽然不才,蒙师兄师尊教诲,业已发现生门所在。时不我待,再多拖延,勾魂使只怕遁逃而去,却又如何向萧盟主交待?还是请师兄令下,由梦觉进阵去看个究竟。”
语音未落,已听张涵真沉声道:“我自有主张。此刻我进阵去,不准你们跟着。若过了一柱香的工夫,还没见我现身,你们莫多停留,立即到关城去找萧盟主来。”
尹梦觉还待再言,看他面色已冷,知道他平素最好说话,大事上却极有主张,立即俯首称是,便见他下摆飘拂,犹如雄鹰振翅,竟不用半点借力,直冲而下。尹梦觉刚待大力鼓掌,忽然发现他扑去的位置,赫然是万无活理的死门。他一边想着张涵真必然早有主意,一边却急得满头大汗,直瞪瞪地看着他身形飞落的方向。
张涵真正是秉承兵行险着的道理,扑进死门之际,忽然眼前光芒闪烁,耀眼至极,随着这道光芒,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一左一右,都已有剑风扑至。
他头也不回,手在惊鲵剑上,剑未出鞘,剑气已森然暴涨,已向来人袭去。他本来出手,都留几分余地,但对上的既然是天绝宫,却另当别论。但听得两声女子的惨呼,接下来便是两具身体砰然倒地之声。一个久违的声音笑了起来,正是勾魂使那熟悉的语调,笑道:“张掌门已得剑中真意,可喜可贺啊。八大门派,总算还有一个有点意思。这颠倒奇门阵,从未遇过对手,我倒要看看张掌门之能了。”
眼前光芒,一闪即没。身边景物,似幻似真。张涵真试着挪动身形,发现周围的花木竟然也在跟着他动,这样的话,来来去去,只恐怕他只能在原地打转。他心中明白:此阵隐遁之法,恐怕天下无双,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催动此阵,便故意扬声道:“原来素女门下,也就这点不能见人的躲藏功夫么?那天绝宫,还是改成老鼠窝算了!”
要是尹梦觉在,必然慨叹慕容府教导有方,连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