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食帐里头的两个火头兵都正忙着,一个熬着给王铮远治风寒的药,一个炖着八皇子要的柏子仁鸭汤。两个火头兵眼睁睁的看着郝副将大大咧咧的进伙食帐,从帐内的储物柜里捞出酒坛来就地便喝,却又不敢阻拦。郝魁喝多了酒,顿时胆大妄为起来,想起内奸一事,忍不住又嚷几句。两个火头兵被郝魁赶到帐外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半天了才想起来给八皇子炖的汤已经好了,忙赶快硬着头皮进帐,盛了汤向八皇子营帐那边送去。
司马熹逸这边正以重伤未愈加深感情等诸多理由死皮赖脸可怜兮兮的要求沈碧染一直留在他营帐陪他。晚饭已经端上来了,熹逸命侍卫退下,只留李虎赵正守在帐口,然后将沈碧染抱在膝上,柔声道:“小染快吃饭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饭菜香气四处弥漫,沈碧染顿时觉得食欲大开,拿起筷子就毫不客气的和自己喜欢的食物奋斗起来。他在熹逸的腿上坐的舒服,根本没去察觉熹逸的手在他的腰身上轻轻游移。
司马熹逸抱着沈碧染,怀里的少年骨骼精致、身材匀称,脊背到脖颈的线条美的让人心醉,熹逸的手悄悄沿着少年柔美的腰肢向上摩挲,心底乃至全身都涌起阵阵的燥热,不由自主箍紧少年的腰身,另一手上瘾般的隔着衣料在他柔软的小腹处流连抚摸。
沈碧染小腹那里最是怕痒,不耐的扭动起来,他对熹逸经常锲而不舍的亲昵抚摸已有所习以为常,转过脑袋瞪熹逸一眼,接着吃自己的饭。可那只不安分的手并没停止,却变本加厉起来,已经探进衣服里面,触摸到少年腰肢细滑的皮肤。
沈碧染咽下嘴里的食物,一边试图从熹逸身上下来,一边不满的道:“你不饿么?”
“饿,饿得厉害。”充满情 欲的沙哑嗓音把熹逸自己都吓了一跳,忙强行压制住。他把手从少年身上退出来,顺手拿起少年一缕乌黑顺滑的头发把玩。发丝在手心撩的痒痒的,心里更是痒痒的。熹逸抬头看着少年乖顺的长睫和优美的侧颈,想要他的那种欲望怎样都消不下去,可是又怎么也不敢动手。想他堂堂八皇子有什么不敢做的,却偏偏遇上了克星。这一定是往日负心薄情的报应,想着,熹逸深深叹了声。
“怎么了,背上的伤口疼了?”沈碧染听见他叹气,转头看着他。
熹逸正在臆想之中,脸色顿时一红,胸膛瞬间剧烈起伏。真是像中了咒语一样不能抗拒,在想像占有他沈碧染的时候,光看他的波光潋滟的眼睛都可以在刹那间攀登上□。
沈碧染看他神色异常,呼吸急促,感觉有点不对,正想开口,听到帐外火头兵道:“大人,殿下的汤煲好了。”
“嗯。”门口的李虎接过食盘,照例用银针试完毒,再经熹逸允许后送进帐来。
熹逸调整好心神,言笑熠熠的道:“小染不是说想喝鸭汤么,我专门命人炖的。”熹逸搅动着勺子,细心的吹凉了,伸手喂过来。
嗯,好香。沈碧染满足的微眯起眼,刚张开口正欲喝进口里,忽然脸色一沉,接着抬手就将勺子连同那碗汤打翻在地。
‘乒’的一声响。熹逸一惊:“小染怎么了?”
沈碧染沉声道,“有毒。—钩吻,无色无味,却是剧毒。”
门口的李虎听得声音,忙机警的命人牵来只犬,那犬才沾一口地上的鸭肉,便腿一蹬,即刻毙命。
熹逸莫名又气又骇,全身散发无形的威严气势,“去把王铮远给我叫来!”
李虎赵正这样的皇家侍卫处事老道又忠心,发现自家殿下竟被下毒后,不由分说先押来火头兵就打板子,火头兵被打的皮开肉绽,呼天抢地的交代了郝魁在伙食帐的事情。这边喝得烂醉如泥不知所以的郝魁被强行直直拖了过来。
当王铮远惊骇的赶过来时,郝魁被绑着跪在地上,酒还没醒,一脸茫然。半响才知道自己处境,不由大怒着奋力挣扎,“你们为什么绑我?!”
李虎沉着脸:“大胆郝魁,敢对殿下下毒!”
郝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毒,下什么毒?”
“伙头兵都招了,说是你那时进过伙食帐。除了你还有谁?”
这边赵正带了个新兵进来,新兵向熹逸一跪,结结巴巴的道:“禀八殿下,今儿傍晚小的在大帐外站岗,清楚的听到郝副将叫嚷他不满沈军医……”
郝魁认出这个新兵是自己手底下的,而前日这新兵因不好好操练而被他狠狠惩罚过,顿时怒气冲冲的嚷:“老子是说了不错,老子敢做敢当,不像你这背后使坏的小人……”
熹逸面无表情,淡淡抬头瞥向王铮远,声音轻缓却透着阴寒:“你听到了,王将军,他已经承认了。”
王铮远被这气势弄的心底一颤,“殿下……据末将所知,郝魁虽脾气冲撞,却是个很耿直的人,这其中想来一定有什么误会……末将定会查清楚……”
李虎声音不轻不重打断他:“王将军,殿下的汤里有剧毒是真吧?郝副将心怀不满而后私入伙食帐也是真的吧?这些巧合,都是误会?”
郝魁本就大脑一根筋,听得这话,酒意未消的破罐子破摔的嚷道:“老子没给八皇子下毒,要毒也是毒旁边那小子!这小子凭什么瞎猜我们营里有奸细,老子就是不满……”
王铮远越听心越颤。他早就看出八皇子对沈军医非比寻常的情感,这郝魁不知内情而说出的要毒死少年的话,可能比招认给八皇子投毒的罪来的还重。
熹逸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了。他自小生在黑暗的宫廷,又在复杂的商场和官场间辗转,投毒、暗杀、陷害等情况接触过不少,早就练就了不管什么事都能洒脱微笑的表面功夫。可是这一次,怒气和惧意却一阵阵从心口袭来,不住的发疼。只要想到沈碧染竟然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还会出事,就忍不住慌的要命,还不如自己出事来的好受。他扬起抖颤的手:“先拖出去,给我狠狠打!”
拖出去的郝魁被外头的冷风一吹,顿时酒意全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话,却感觉心里怨愤憋屈无比,郝魁硬着脖子吼:“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们主帅无关。”
大漠月凉如水,呼呼的风声中,一声声惨叫夹着棍杖的声音,让人格外心惊。
“小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熹逸见沈碧染半晌不语,莫名心慌,忙抱过他柔声问。
沈碧染似乎在思索什么,恍若未闻,突然眸底迷藻忽闪而过,接着一个激灵的起了身,“我要去找红裳。”说着,一转身溜出营帐,眨眼人就不见了。
……
帐外夜色凄迷,沉沦的黑色如墨般晕染。只听‘扑通’一声,有个人影被扔了下来。黑乎乎的夜晚看不清楚,只能依稀闻到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待靠近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全身都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旁边站岗的小兵故意别过头不忍心看。这人是他们的郝副将,狠狠的被皇家侍卫打了大半夜,才扔到这里看押起来,主帅都不敢拦。
小兵怎么也想不通郝副将为何要毒害八皇子,见他被打的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绽开的皮肉被猎猎风沙吹的干裂,心底一酸,却是不敢有丝毫举动。
远处有脚步声簌簌作响,小兵一抬头,见到副将孟潜悄悄走来,拿了个羊皮袋子对郝魁的嘴喂起水来。“郝魁,你就是太没心眼……”孟潜酸涩的长叹一声,“兄弟帮不了你……”
郝魁大口喝着水,却有泪水忍不住顺着眼角流出。又不知迷迷糊糊了多久,郝魁感觉有人向自己走近,那种熟悉的气息正是主帅王铮远。“郝魁啊,你真是太冲动了……”郝魁一听,止不住又流了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42。好一招‘七杀刀’
熹逸没能来及去追沈碧染,眼睁睁看他跑不见了,又听闻少年是要去找夏红裳,心里说不出的郁闷。他呆在帐内,正试图静下心来分析下毒一事的前因后果,李虎从外面进来禀报:“殿下,在王将军那边发现了新情况。”
李虎率领的皇家侍卫尽忠尽责,事情一出便迅速四处查探起来。他们审问周遭小兵得知郝魁等人异常忠心于王铮远,便暗中潜入王铮远帐中,竟找到了一些王铮远和北瑞国来往的文书。
“现在便去王铮远营帐,本皇子亲自去查。”
大漠高远的夜空,只有微些残星挂在上面,照亮了天空的孤寂。
王铮远一听到八皇子亲自带侍卫到他营帐,忙从外面赶了回来。才一赶到,就见自己的营帐已被皇家侍卫围住,自己的士兵也都被调开。李虎在帐前沉声道:“殿下请王将军和诸位副将一起进去。”
这等鸿门宴一般的阵仗,王铮远心头一凉。他进了帐刚要下跪请安,一本册子直直向他甩过来。王铮远忙仔细一看,竟是一份敌国的通关文书,上头还盖着的,正是他的主帅之印。
“本皇子愿意听王将军的解释。”熹逸的语调轻缓,脸上却没有往日一贯的温润笑意,漆黑的眸子沉沦暧昧,看不出表情。
王铮远惊骇的抬头,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直直的刺进他的心底,顿时语塞。他从没想为国为家征战了大半辈子,最后却得了这么个有口也说不清的下场,心头悲凉不堪。王铮远双膝跪地,“请殿下相信末将,末将没做过一丝对不起我东祈朝的事。”
熹逸神色淡然,动作尊贵又优雅:“所以,本皇子给你机会解释。”
“末将……末将无从解释。”
“既然你无法解释,”熹逸顿了顿,转向手下的侍卫缓声说,“那本皇子只有先委屈将军,待调查清楚了再还你公道。”话刚落音,身边的皇家侍卫已拿着拷镣刑具来到了王铮远身前。
王铮远心底彻底冰凉,长叹一声,脱盔卸甲。周围副将见主帅一脸的凄凉,又想到刚刚郝魁的惨状,均酸涩又悲愤,个个正欲起身为王铮远辩驳,一旁的丁大成已经抢先一步上前护在王铮远面前,拔出剑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