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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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的征程-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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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拔出了刀,在土里用力的刺了一阵。然后青木君就可以轻易地把土挖开了。我们俩很快的挖出了一个足够大的坑,把那具尸体埋了进去。

  我四下看了看找到了一根像腿一样粗的枯树枝,我把它砍削整齐又在一端削出了一个尖。青木君用枪柄一下一下把它锤入了坟前的土里。

  “呀”我挥刀将那枯树枝从中间刨开,露出一个整整齐齐的切面。我说:“这就很像一块墓碑了。”

  青木军曹张着嘴巴,看我好一会儿,才说:“刚才这刀法真是太惊人了,有时间的话您一定要教教我。”

  我点了点头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你如果看到我恩师的刀法的话,肯定会惊讶得几天都说不出话的。”

  青木君说:“墓碑有了,只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要刻些什么上去呢?”

  我想了想说:“他确实很有骨气,是一条汉子。”

  我取下了青木枪上的刺刀,在这个简易的墓碑上工工整整的刻下了几个汉字“一条汉子之墓。”

  青木看着那墓碑,但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我说:“咱们回去吧。”

  青木说:“有时间的话,你也要教我一些汉语和汉字。”

  我点了点头,我和青木默默地往回走,村子里四处悬挂着太阳旗在暮色中依稀可见。到了开晚饭的时间了。

  吃过晚饭,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但是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睡觉的地方了。我的位置没有人占,我走过去躺下了。青木也随着走过来躺下了。我发现这次青木君很快的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香。

  翌日,天气很阴,但是没有下雨。我们马不停蹄地一路跋涉,早饭和午饭时利用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吃完的,水壶里的水如同上了冻,冰冷冰冷的,喝到肚子里透心儿凉。

  我们到达石家庄已是深夜了。月亮高悬在空中。部队就这样开进了火车站。黑灯瞎火的车站,没有一丝光亮。停在车站里的货车车厢便是今夜下榻的场所。士兵们将空的汽油罐搬进车厢,在罐里点上火取暖。这里铺有稻草,数天前可能有马把它当床睡过,此刻已经有人蜷缩成一团躺倒睡着了。

  由于疲劳过度,士兵们蜷缩着缠着绑腿的双腿,把战友的大腿当枕头,像死去一般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山上兄,快到这边来,这里的稻草很厚。”青木军曹招呼我过去,我走了过去,躺在了草上。

  青木军曹说:“怎么样舒服吧,对了,汉语舒服怎么说?”

  我用汉语对他说了一遍舒服。“舒服,舒服。”青木独自念叨起来,不一会儿他就舒服的睡着了。

  我其实也同大家一样的疲劳,但是我就突然间没有了睡意。我想着:现在已经到了石家庄了,我已经和美香所在的上海越来越远了。美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你见一面啊。

  突然,车厢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有人在外面喊叫:“渡边一等兵,该你站岗了。”

  “喔……”一个士兵呻吟似的应道。

  那声音听起来时那样的困乏无力,让人听了都难受。外面的士兵又一次喊道:“该你站岗啦!”

  “来啦!”被叫的士兵突然清晰地回答道,并迅速站起身。站岗的任务是多么的重要啊!即便躺着睡觉的时候都会牢记于心的。

  对于这一任务,人几乎成了机器,毫无怨言地服从,准确无误地运作,叫人感到可怜。被叫的士兵抱起枪,从熟睡的战友中间爬出来,接着拔出刺刀“咔嚓”一声插入枪尖上。

  他走过我的身边皮靴低下发出坚硬的“咔咔”声,好像走在石板路上。我发现他走路时一瘸一瘸的,我忙起身把他叫住了。

  渡边一等兵对我说:“真是对不起,我把您吵醒了吧。”

  我看了看他的脚说:“这没什么,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渡边一等兵解释说:“哦,白天行军时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还有点儿疼。”

  我看了看他的脚说:“你回去休息吧,我替你去站岗。”

  渡边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而后满脸感激的说:“这……,这怎么行呢。其实也不是很疼,我自己可以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吧,好好揉揉你的脚不然明天会更疼的。”

  我走出了车厢,跳到漆黑的铁扎上。我竖起了大衣的领子,向哨位走去。原来售票处的窗口现今变成了放哨的场所,几名换岗士兵正在那里烧火取暖。

  “听说你在家里已经有了未婚妻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次的仗打完了,我回去后马上就要结婚的。”

  “那她长的怎么样,漂亮吗?”

  “还凑合,女人最主要的就是温柔。她对我还是很温柔的。”

  他们闲谈着,一见到我过来以为我是来查岗的。忙停止了说笑,站起身来向我敬礼。

  我笑着说:“不要拘谨,其实我也是来站岗的。”

  “别开玩笑了山上少尉。”一个士兵说。

  我说:“没开玩笑,渡边一等兵扭伤了脚,我是替他来的。”

  “哦,早听说您对部下十分照顾,今天可是见识到了。”另一名士兵说。

  “在您手下的人还真是幸运呢?”一个士兵说,他们认可了我的说法。

  “别光问我了,还是说说你吧。你有未婚妻吗?”

  “没有。”

  “那么心上人呢。”

  “也没有。”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山上少尉,您一定有心上人的吧。”

  对于这突然其来的一问,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支支吾吾的说:“那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我只是和她单独去看过樱花……还有一次我们一起逛街,她还挽住了我的手……”

  “算,当然算啦,这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那么她长的漂亮吗?”

  我说:“要说起来,她长得还真是相当的美丽的。她母亲是个德国人,因此她有着一些西方女子的特征。略微泛黄的长发,清晰明亮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尤其是她的身材,不是普通女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的天哪,照您的说法,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美人了。”

  我说:“我想应该是吧”

  我同士兵们一起胡扯了起来,一提起美香的样貌,我的心里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自豪感,睡意也被一扫而空了。

第18节
第18节

  第二天凌晨,当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的时候,一些货车便满载着士兵飞快地驶出了车站。

  石家庄逐渐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这里四处可见太阳旗在迎风飘扬。车站附近,十几名身穿西服,外罩大衣的皇军文职人员,佩戴着“宣抚班”的袖标,正在巡回进行战后工作。他们工作目的是为宣传:

  “建设明朗的华北”、

  “让当地居民认识正义的日本”、

  “给予居民们以安居乐业的天地”……

  当地的居民穿着脏兮兮的鼓鼓囊囊的黑色棉衣,皱巴巴的衣袖上缠着“日之丸”的臂章,见了士兵们便委委屈屈举手敬礼,结果仅仅表现出他们悲哀的境遇。南京国民政府的军队已经抛弃他们远去了。在战争的创伤中求生存的居民们,必须养成顺从占领军的习惯。

  我回到了车厢里,青木军曹说:“你这么早就出去了。”

  “恩。”我应了一声。

  很快就轮到了我们的车厢被车头连上,驶出了车站。为了让车内见点光亮,车厢门被拉开一条细缝。我透过这条缝往外眺望。

  石家庄郊外,到处时被破坏的房屋的遗迹,一片让人不忍目睹的惨状。房屋倒塌,废墟四立,瓦片和砖头堆积如山,空气十分干燥。在可怕的寂静中只有厚厚的残垣断壁平平稳稳地并肩矗立。

  铁路沿线,村民们按照大日本皇军的指令,在收拾中国军人的尸体。他们挖了一个大坑,几十具尸体乱七八糟地摞在一起,被扔进坑内。有的尸体像鱼儿一样张着嘴,歪着脑袋,然后就被盖上了田地里的泥土,就这样,田地里建起了一座无名战士的坟墓,

  列车驶入一望无际的平原,映入眼帘全是枯萎的玉米秆。它们在门缝中变成了平行的条纹,向后飞快的闪过。在斜阳的余晖中,一些农夫在田间劳作。这里,似乎已经有了一点儿和平的光景了。

  “山上队长,咱们为什么要到天津去,不是说上海那边打得相当激烈,正等增援吗?”在车厢黑暗的角落里,一名士兵随着列车颠覆而一摇一摆的开口道。这是一个姓龟田的一等兵,他的年岁不大,却是个十足的烟鬼。他平时不叼着香烟就好像没办法吸入空气。他的全部军饷都被他买成了香烟,而后一支接一支的燃烧掉了。

  “也许天津现在也有战事了。”一名士兵说。

  “不可能。”龟田一等兵肯定的说。

  我平静的说:“我不知道,其实联队长大人他也不是十分的清楚。大家只管听着上级的命令就是了。”车厢里再次回复了安静,我也躺下睡觉了。

  满载着士兵们的无聊和郁闷,货车沿着京汉线北上。于当天晚上抵达了涿州车站,火车停了下来,等待着天明。我们百无聊赖的闷在车厢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胡扯着。而青木君择又拿出了那个小小的日记本,不断的记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列车继续前进。中午到达了北平,然而,列车并没有停,而是紧接着穿过了北平往南驶去。

  当天夜里到达了天津。憋在货车车厢两天两夜筋疲力尽的士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家伸直腰站了起来,抱起背包,跳下车。可就在这时,联队总部的传令兵跑过来大声喊道:“不要下车,快上去,快上去!马上要开车了!”

  士兵们又慌忙爬上原来的车厢,每个人都小声地自语道:“究竟要把我们拉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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