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信诚一下笑起来,把程希揽过来抱着,象对待婴儿一样摇了摇,“这天底下还是希希最贴心了。”
“那马先生没对你的未来方向有什么提议吗?”程希坐在解信诚的膝上,转头问。
解信诚摇了摇头:“先生说,希望我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对未来有明确的目标。这次的机会就是给我的一个考验。我……”解信诚把脸在程希脸上蹭了蹭,有些气馁:“舅舅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我以为我已经足够自信,可是面对重大决择时,竟然还是下意识会自卑。”
“才不是呢,舅舅最聪明了。”程希看着解信诚微微灰了的眼神,决定帮帮他。程希知道解信诚不可能去考理工类学院,想要最好的,那自然是上京大学。可是,程希了解的是几十年后的上京大学,现在的上京大学的院系到底是如何设置的,可完全不知道。
想了想,程希说道:“舅舅,我听人说,其实上大学不只是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还要做更多的是结识朋友,开阔视野,学习方法。所以,舅舅不用担心,你不管考什么专业,都要进最好的大学,认识全国最优秀的人才,激活你自己,等你蜕变完成了,你可能会发现,学什么专业其实并不重要呢。”
专业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在程希前世的记忆里,别说那些小民,学航天航空的去卖当业务员,学工业设计的去当翻译,这一类的简直数不胜数。就是纵观国家元首的简历,那些专业相关性简直是一点都不沾边。比如,出名的清华大学水利工程系河川枢纽电站专业,这可是完完全全的技术专业,结果呢,硬是出了个国家主席。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些话谁跟你说的?”解信诚怔了怔。
“别管谁说的,舅舅,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死读书,读死书确实不是我的风格。这个道理我明白。”解信诚点点头,皱着眉看向程希:“我这些日子没好好看着你,你这丫头一天到晚都混到哪儿去了?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理论。以后不许在外面说,听见没?”
“知道啦。”程希嘟嘟嘴:“不过,舅舅,我听人说,上京大学是国内最好的大学。舅舅就考它吧。社科部挺适合舅舅的。不过,在考虑这些之前,舅舅一定要考上哦。”
“就你小丫头多话。这我还不知道吗?”解信诚笑着骂了一句:“对舅舅这么没信心?”
程希嘿嘿笑了一声没说话,其实,她对解信诚再有信心不过了。她的印象里,七七年的考题在后世考生眼里简直是简单得令人发指。除了英语让人无语地全是文革词汇之外,别的就算是林强都能轻松拿下,更何况技高一筹的解信诚?程希一点都不担心。
“我去做饭,舅舅。”程希跳下解信诚的膝,做饭去了。大夏天的,虽然不是闷热,偶有凉风从窗外的枝头吹进来,但在外面跑了一天的二小,肯定对热腾腾的食物难有胃口。这两年来养得二小一大三个男人对肉已经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于是,程希就做了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配蕃茄蛋包饭。
芦笋和山药一起凉拌,配点枸杞,又败火又清爽。用竹筒做粉蒸排骨,清香不腻人。鱼片豆花,放了几片泡山椒,程希和解信诚都很爱吃。剩下一个清淡的冬瓜汤,利水下火。程希的庄园里什么都有,可不管季节。幸好二小在这方面完全没有意识,只知道好不好吃,他俩都以为解信诚有门道呢,再说叶伍给钱很大方。理由看起来很充分,程希两年来,在吃食方面就放开了手脚。才把一群人养得各个头好壮壮。
菜刚做好,两个玩惯了的臭小子就自动自觉地冲进了门,还没洗脸洗手呢,郑航就问:“晚上吃什么啊?”
武振邦不用嘴问,直接冲到锅边去闻去看,还嘴甜地直夸:“希希做饭真是太好吃了。有排骨啊?太好了,我最爱吃这个。”
“去洗了手,来端。”这种程度的夸奖,程希早学会了漠视,眼皮都没抬,一边小心地摊蛋皮,一边吩咐。引来郑航对武振邦的一番小小的嘲笑。倒是武振邦毫不以为意,非常听话地去洗手,来端菜。
一顿饭象往常一样,吃得欢乐舒畅。吃完之后,武振邦自动自觉地收碗,郑航去洗。程希最讨厌就是这种收尾工作。当初二小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但在程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作风下,还是乖乖就范。这一就范就就范了两年,已经成了本能反应了。
一切收拾完之后,武振邦习惯性地就想去开门。到了夏天之后,平常他们吃完饭之后都会开门开窗,通风凉快。再点上蚊香。所幸,这个时代蚊子并不多,一晚安眠不成问题。不过,今天武振邦的动作却被解信诚阻止了:“振邦,等会儿。过来,郑航也过来,我跟你们说个事。”
“什么事?解叔。”郑航笑了一整天的嘴抿住了,表情也严肃下来。解信诚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总让他有不妙的预感。
“我今天遇见你们叶叔,他让我通知你们,他这两天来接你们回家。让你们做个准备。”
“回……家?!”如果是去年刚来的时候得到到这个消息,武振邦一定会感动地哭出来。可是现在……却突然有了种不确定。不是不想念爷爷,但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认识的朋友,离开这里自由的日子,武振邦声音都抖了起来。
郑航只是怔了怔,低下头好一会儿,觉得有点气闷。抬起头来:“也好。武叔肯定早就想念振邦了。”他嘴里的武叔是武振邦的爷爷,说着,转头看向武振邦:“明天,我们去和方头他们道个别吧。”
武振邦知道别不过,低着脑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不过,想起来能见到久别的爷爷又觉得很欢喜。这种悲喜交加的心情,武振邦小小的心灵第一次体会。他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好一会儿才突然伸手把程希抱在怀里:“希希,以后我回家了,你要去看我啊。”
程希心里也是舍不得,拍了拍武振邦的肩背。才一年多两年的时间,他已经从一个儿童成长成一名少年了。身量抽长不少,而且也壮实了。看这身板,这都是自己养的啊——
程希突然有种“儿子长大,将要行走四方”的莫名其妙的感觉。赶紧甩了甩头,自己才六岁,可不是六十岁,才不要当大妈呢。嘿嘿傻笑一声,道:“还是邦哥来看我吧。我听舅舅说,你家门口还有警卫呢,我进不去。不象我家,你随时可以来。”
“不怕,我不让警卫拦你。”武振邦连忙保证:“来嘛,希希,我家好多好玩的。还有电视呢。”
“电视?……啊……”程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失笑。许久没有了这个概念之后,突然提起,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哦,对了,希希没见过。不过,没关系。到我家,我放给希希看。不但有声音,还有图画呢。”武振邦一个劲儿地诱惑程希,把他家描述得跟天堂似的,要什么有什么。
程希几乎要被武振邦的热切口气感动了,赶紧挑挑眉,嘿嘿笑起来:“邦哥,你这么舍不得我,不会是你家人做饭没我好吃吧?”
此言一出,有些抑郁的郑航都跟着笑了出来:“还真没小丫头做饭好吃。”说着,还啧了啧嘴:“想想以后很久才能吃上一次希希做的饭,我都觉得生活痛苦起来了。更别说振邦这个吃货了。哈。”
“你才吃货呢!”武振邦不乐意了:“我是真的喜欢希希,就算她做饭不好吃,我也一样喜欢她啊。是不是,解叔?希希不会做饭,你会嫌弃她吗?”
看着武振邦一脸认真的表情,解信诚忍住笑,这孩子就是不经逗,什么都当真。有时候实诚到别人都不好意思拿他开玩笑了。这也是他先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最后反而是郑航一去成了老大的原因吧。解信诚摇了摇头:“希希什么样我都喜欢。不过,我是舅舅,振邦,你是啥?”
“我?我当然是哥哥啦。希希一直叫我邦哥,你们俩又不是没听见。”武振邦说到这里,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郑航。郑航想听程希叫哥想了很久了,可是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成功。反倒是武振邦,什么都没做,就轻轻松松地得了个“邦哥”的称呼。这让郑航一直在心里有个疙瘩。武振邦很清楚,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刺刺自己这个差不多大的小叔。谁让他别的事情上都得意呢?
果然,武振邦没看郑航还好,被武振邦这么一瞟,那其中的意味明显得让郑航想装不明白都不行,立刻脸就垮了。
都快两年了,这小丫头一直叫自己臭小子,明明年纪只有自己一半,还天天四处充大姐,偏偏还真有人听话,比如眼前这位傻小子武振邦,还有林家那位叔级的傻小子林强,难道他们就没意识到,这是个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吗?!
可是,她对别人都温柔体贴,礼貌到不行,怎么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冲呢?天生不对盘?不会啊。相处这一年多来,郑航知道得很清楚,程希对自己与对武振邦没有区别,虽然经常绊嘴吵架,但感情很真,很亲,很照顾。可是,为什么就不肯叫自己一声哥呢?如果实在不想叫哥,叫声叔也行啊……
看着武振邦抱着程希,也不嫌热,亲亲密密地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郑航想远了,想偏了。总之心里不舒服,不,应该说很不舒服。程希从来没这么对待过自己。甚至连自己抱她她都不太情愿,更别说和自己说悄悄话了。
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离别,再加上眼前的情景,越看越不顺眼,越想越难受。郑航心里的别扭让他感觉晚饭好象全变成了苦水,很想从哪里翻出来发泄发泄。
“振邦。”
“嗯?”武振邦不知在跟程希说什么,正说到兴头上,笑得一脸花开,听见郑航的呼叫,只是应了一声,头都没抬。
郑航更郁闷了,看了眼解信诚,发现他表情是微笑,但眼珠盯着程希一动不动,显然是发呆了。
——喂,程希怎么都是个女孩子吧?就这样被个男孩抱来抱去,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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