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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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案三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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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的脸,只是旁边缺少了一张美丽的脸,中间缺少了一张孩子的脸,他想着儿子的稚气的目光,他笑了,他试图用手去摸窗户上自己的脸,结果,窗户像泛起了一丝涟漪一样,之后他的年轻的脸又四分五裂了。这回他有点害怕了,他看到那张扭曲的脸渐渐地消逝在无尽的黑暗中,徒留一扇被风吹雨打的玻璃窗户。

  他回到了床上,他很想打开头上的开关。但他清楚,一旦打开,通宵的明亮,会让他精神衰弱。他索性继续坐着,不想抽烟的他,还是抽了。

  又抽了三支烟之后,他觉得他的头脑已经有了困意。他心想太好了,趁热打铁,把被盖在了身上。

  他看到了三十年前的他和她,在一条清澈明晰的小溪旁。透过小溪,可以看到里面各种颜色和形状的鹅卵石,无休止的被溪水荡涤。从远处跑来了他10岁的儿子,眼睛发出稚气的光芒。

  他闭上了眼睛,他希望他被一阵风给吹走。窗外传来了一阵风,他早已关上了卧室的窗户,可是挂在墙上的三口之家的照片,却像被风吹了似的,左右摆动了一下。

无法确定
在东街口经常出现一辆驴车,车上坐着一个庞大的身躯,这个人叫陈锦荣。

  如果你是一个外乡人,你也许想象不到这个人竟然是这条巷子里鼎鼎大名的人物。只要你提到陈锦荣,巷子里的人就会向你挑起大指连连称赞他。就是这样,陈锦荣,在这三个字的名字树立在巷子里每个居民的心中。

  陈锦荣的这种形象,已经留在我的记忆中很久。现在我已经长大了,随着岁月的荡涤,洗去了我很多的经历。但陈锦荣那高高大大,满面油光的样子,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陈锦荣总是把头发梳得油光铮亮,齐整整的背在脑后。样子很像许文强,对,那时候,《上海滩》风靡祖国大江南北。时隔多年之后,我一直都怀疑,陈锦荣当时就是照许文强的造型打扮的。

  陈锦荣好到什么程度?他是个赶大车的,用现在话讲就是“车伙子”。巷子里的人谁用他的驴车都可以,谁都可以用完了之后不给他钱,他都可以不朝谁要钱。就是这样的好人。比如说你家的房子漏雨,找陈锦荣帮忙,好使!比如说,他家的孩子害了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敲陈锦荣家的窗户,和他说一声,好使!驴车给他套好,拉着他们一家三口到卫生所,甚至县医院,分文不收。你道声“谢”这是应该的,但是即使你不道谢,无所谓,好使!

  这就是我印象之中的陈锦荣,好人陈锦荣;但是,我对他还有另外两种印象:头一着鲜明的印象是爱面子,第二着印象,虐待他自己的孩子! 

  不要认为好人陈锦荣就是个没脾气的人物。他的脾气暴的很!他可以一巴掌把一个人的口腔里的两颗牙打得吐出来。他还能够一拳头把一个人的鼻梁子打塌。左邻右舍跟他开玩笑都要小心翼翼,甚至拿捏稳精确的分寸。否则,即使他无数次的帮助过你,也会用他自己的拳头和驴车把你送进县医院。

  陈锦荣比较讨厌别人拿他的相貌开玩笑。现在回想起来,在他身上很多不可思议的谜团,我一直都解不开。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玩笑,除了拿彼此老婆和女朋友的*开涮之外,就是埋汰彼此的长相。这在男人的眼里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陈锦荣却是个例外,他非常注重这个,谁也不能说他长得丑,起码也要说他“有派”,有气质,像个领导似的。否则的话,他就会和你瞪着眼睛反唇相讥。你不要认为他是和你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的反唇相讥很可能演变成恶言恶语,最后大打出手。“不就是开个玩笑嘛?都大老爷们儿,你还在乎这个吗?”对,他就是在乎这个,“再这么和老子开玩笑,宰你全家!”就是这样,陈锦荣骂架的时候,你丝毫看不出他是个好人,什么脏话下流话都能骂出来,不但骂你,而且骂你的母亲、姐姐、妹妹、女儿,他打人的时候下死手,甚至拿菜刀往那个人的头上砍去,他真能下得去手。

  但是,你如果夸奖他,他就会笑呵呵的用大手拍打你的肩膀和你称兄道弟。然后从上衣兜里掏出前门,让你抽个够。陈锦荣虽然是个赶大车的,但着装上非常讲究,外衣必须要有垫肩,也许是中山装也许西装,必须穿在身上赶大车。而且上衣兜一定要揣一包前门,对了,忘告诉你了,当时的人基本都抽旱烟,很少抽香烟,目的是为了省钱。陈锦荣有经济条件没有?我想没有,但是人家就是揣香烟,怎么着吧?你就得夸奖人家“有派”。天长日久,巷子里的所有人都记住了陈锦荣代表的是一个字:好。

  陈锦荣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你问我陈锦荣是不是好人?那没错,是好人。但我认为,不止用好人这个词去概括他,而且他这个好人中还含有别的成分。至于什么别的成分,我只能说:无法确定。

  可能有人会疑惑了,我给你介绍了这么半天的他,最后给出这个无法令每个人满意的定论,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去概括刘锦荣这样一个的人。唯一确定的只能是:无法确定。

  还有一点,更加重了我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人的结论。那就是他在对待他儿子的方面,让我疑惑不解。在我的印象中,他对待巷子里任何一个人都比对待他的儿子好。我记忆中的他的儿子瘦得皮包骨,大脑袋小细脖,很像《红岩》里的小萝卜头。而且穿戴的也很埋汰,一点都不像他父亲陈锦荣那么讲究。我想他现在也是和我一样大的岁数吧!

  我听有的邻居说,好像陈锦荣的这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但我的父母说,他们那是开玩笑的。是啊,他的儿子长得多像他啊!只是没有他那么膀大腰圆而已。但为什么有的邻居要下这个结论呢?我的父母就是不让我向他们多打听。

  我家隔两三户人家就是陈锦荣家。我时常在白天,有时也在夜里,都能听到陈锦荣打他儿子的声音,那鞭子抽在身上“啪啪”的,打得孩子鬼哭狼嚎。这要在白天,勉强也就忍过去了,在夜里,可就遭殃了,他家方圆三四户谁也别想安稳的睡消停。

  我小的时候没有受过父母这么频繁的打骂。我想,肯定是陈锦荣的这个儿子太不听话了。况且,陈锦荣已经死了老婆,那也就是说,这个小孩已经没有了母亲,怎么能不懂事到这么气自己的父亲呢?后来我一打听,不但是我有这个想法,巷子里和我同龄的孩子们都这么认为的,这就使我们更坚定不移的相信我们的断定是正确的。

  时间长了,我们这些小伙伴们也不想再听到刘锦荣打“小萝卜头”的动静了。我们几个人决定去和“小萝卜头”说说,叫他以后不要再气自己的父亲了。我们蓦然觉得我们是个成熟的大人,我们可以教训“小萝卜头”,我们可以当“小萝卜头”的老师了。

  我们来到了“小萝卜头”家,陈锦荣没在家,我们看到的这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望着我们。他见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饿。”

  我们问:“你爸爸没给你做饭吗?”

  “小萝卜头”显出很害怕的样子,不知道他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隔了没多长时间,陈锦荣从外面走了进来,陈叔笔挺的衣服上落着灰尘,他看着我们微笑的说:“孩子们,饿了吗?要不要在这里吃点饭?”

  我们一起摇头说:“谢谢叔叔,我们不饿。”

  陈叔拍了拍我们的脑袋,显出和蔼可亲的样子。我们都觉得陈锦荣的笑容太温暖了,能融化3月份冰封的大河。

  他把外衣脱了下来,交给了他的儿子“小萝卜头”。他的儿子很明白他的意思,拎着大衣就到后院压井接水了。我们都明白,这是要给陈叔洗衣服了,我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很懂事,因为我们在家从来不给父母洗衣服,只有父母给我们洗衣服。看着小萝卜头,我们有点相形见绌了。

  陈锦荣问我们有什么事?我们说我们来找他儿子出来玩。他笑了笑说:“好,小朋友嘛,团结友爱嘛。”

  我们就在那里站着,等着“小萝卜头”给他父亲洗衣服。他干枯的手揉搓着那件中山装,在水盆里发出“喀喀”的动静。但是令我们吃惊的是,即使给父亲洗衣服,结果还是被他父亲一顿拳打脚踢,什么原因也没有。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陈锦荣打他儿子的时候,如电闪雷鸣一般,对于童年的我们,那是一种惨不忍睹的恐怖情景。

  据老辈人说,很久以前,那个时候,陈锦荣还是他儿子那么大的岁数,就经常遭受他的父亲的毒打。老辈人说,陈锦荣的父亲是个心狠残忍的家伙,尤其对待自己的妻儿,比对待驴还苛刻,陈锦荣就是在这种惨无人道的岁月中度过了他的童年。

  陈锦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无法确定!

让路(1)
小巷两旁的红砖墙壁,相隔距离特别短,仅仅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所以在这条小道上,经常因为行人之间让路问题而屡次发生恶斗。抬头向上望,只能看着窄窄的一条苍白的天空,宛如旧时皇上赐死某大臣自缢的绶带。

  王阿婆整日呆坐在她那间15平米见方的小平房里。院子里杂草丛生,这当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和情绪,因为邻居们平时基本见不着她出入。王阿婆膝下有三儿两女,在前四个子女相继成家立业后的某一天,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记忆和智商,车祸发生的第二天,唯一一个她身边最小的女儿也嫁给了他人为妻,从此五个儿女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如今在王阿婆的眼中,除了透过窗户看到院中的杂草之外,这个世界早已变得陌生,也许她现在也不知道她曾经有过五个子女。当她肚子饿的时候,她就知道抓起她床沿上的硬馒头啃几口。她的衣服都是由五个子女轮流来换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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