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何也不在意,无需别人刻意对自己好,也不在意别人刻意对自己不好,只要不阻着的路,悉听尊便。
如今后宫之中,妍妃被打入冷宫,便只余个姚妃最为得宠,可桃夭殿内反倒没有往日热闹,宫太监被遣去大半,其余人等皆退在殿外守候。
黎子何随着殷奇入殿,刚刚进去便见只茶杯扔过来,砸在地上声脆响,好在反应及时,险险躲过,殷奇则没有那般幸运,滚烫的茶水洒身,恨不得马上把官服扒下身才是,想喊疼又喊不出来,憋着又着实难受,只有个劲拉开衣服扇抖,随即姚妃声厉喝,险些吓走他半个魂。
“殷御医!入本宫桃夭殿,连行礼都免,皇上莫不是给过个特权?”
殷奇回头,发现黎子何早就老实跪在地上,再想想连日以来姚妃对自己的刁难,连忙跪在地上行个大礼,大声参拜道:“臣参见姚妃娘娘,娘娘万福!”
“滚进来!”
殷奇闻言,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挪着膝盖直到姚妃榻前,磕头道:“臣殷奇替姚妃娘娘诊脉。”
姚妃躺在榻上,帷幔后只看到个模糊的身影,声不屑地轻笑飘出来:“来诊脉?诊得出什么来么?前几日开始本宫浑身不适,也未见有好转,御医到底是拿什么俸禄的?”
“微臣该死!请娘娘责罚!”殷奇只有个劲在地上磕头,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过姚妃,以前还好好的,自从妍妃被打入冷宫,姚妃便有事没事针对自己,莫不是性好斗,缺斗的对象便找上自己?
又听姚妃轻笑,挑起纱幔,眼神锐利,盯着殷奇道:“责罚当然是免不。”
殷奇浑身个哆嗦,本来是官场的客套话,可姚妃么,再加上打量自己的眼神,让人浑身颤栗,忙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看殷御医身袍子,哎,都湿透。”姚妃干脆坐直身子,示意旁边的悦儿替拉开帷幔,续道:“殷御医还是赶紧褪下来,以免染风寒的好。”
殷奇脸色大变,众目睽睽之下让他脱袍子,日后还有何颜面在宫中行走?不停磕头道:“微臣体贱,烦劳娘娘操心!”
“?不介意啊?”姚妃挑眉,将殷奇上下打量遍,满意笑,就着悦儿扶着的手便欲起身,悦儿担忧地摇摇头,姚妃皱皱眉,还是下榻站起来,转个身拿起榻边木架上的木盆,双手扬,“哗啦”声,冰冷的水顷刻倒在殷奇身上。
殷奇未及反应,只觉得突降大雨,浑身被水淋个湿透,瞪大双眼,阵凉风,冷得上下牙止不住地磕响。
“不是要惩罚么?滚出去跪着!没有本宫命令,不许起身!”姚妃扔下木盆,狠狠瞪眼殷奇,坐回榻上。
殷奇股子气闷涌上胸口,皇上都不曾待他如此,个婢出身的丫头,凭什么般嚣张?
气归气,终究是敢怒不敢言,连妍妃都能扳倒,就不他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御医,悻悻磕个头,咬牙起身,低头弯腰快速行至殿外,还不忘瞪黎子何眼,想想遭殃的也不止自己人,上次黎子何不是被无缘无故抽三鞭么?
黎子何对于姚妃的改变,早已见怪不怪,但若仍是咬住自己不放,莫要怪提前下手。
姚妃坐在榻边,好似心情大好,唤道:“外面的可是黎御医?”
“正是微臣。”
黎子何沉声回答,里面没动静,只有衣物悉索之声,片刻便看到姚妃穿着红色长衫,披着雪白披风走出屏风,黎子何还在犹豫是否要开口劝诫,便听到旁边的悦儿道:“娘娘,娘娘还未足月,不宜下榻,外面风大冷……”
“本宫知道。”姚妃打断的话,扫眼黎子何,嘴角撇过丝轻蔑,道:“起来吧,跟着去看看的旧主。”
去冷宫?黎子何有些诧异,脸上表情无异,垂首跟在姚妃身后。
出殿扫到殷奇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黎子何拧拧眉,就算以前是错看姚儿,可如今姚妃的种种行径,着实令人费解,以前处处针对妍妃可作争宠,处处为难,可以算作容不下写得手与季黎八成相似的字,那么个殷奇呢?
若想在后宫更好的生存,姚妃不会愚蠢到将所有人都得罪吧?
想不透便不想,不是目前该关心的事,黎子何沉住心神,还是先走好眼前的路,看好姚妃带着去冷宫作甚。
气转寒,冷宫更是阴冷,好似夹杂着子轻泣的风声阵又阵,黎子何看到前面的悦儿极为不安地看看跟在身后的自己,垂眸只当没看见。
姚妃遣退所有太监宫,只带着二人,入宫门回首问道:“在哪里?带本宫过去。”
黎子何然道:“娘娘随来。”
以诊脉为名,让自己带找到妍妃所在,再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得意番?黎子何嘴角滑过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凭着记忆左弯右拐,到处小殿前面,站在侧恭敬道:“娘娘,此处便是。”
小殿内极其安静,阴暗没有缕阳光,姚妃扫眼黎子何道:“跟进来,悦儿在外边等着。”
黎子何背好肩上的药箱,不多语,直接跟上。
上次过来还满布尘灰的小殿,现在已被收拾得干净妥当,只是少各种装饰显得有些萧条,顾妍琳侧卧在榻上,薄薄层棉絮搭在身上,面色惨白,双唇几乎看不出血色,细细看去起层白皮,半睁着眼,呆看着床侧的木梁。
“哟,姐姐精神还不赖嘛。”
声至人到,姚妃身火红雪白,刺得顾妍琳眯眯眼,淡淡瞟眼,便将眼神放向它处。
“呵呵,姐姐倒是淡泊,莫不是冷宫使得姐姐的性子也冷?”姚妃随便找张凳子,沿桌坐下,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妍琳,脸上的快意和得意毫不掩饰,扬眉对黎子何道:“黎御医,还不替家主子诊脉?”
“臣效忠于皇上,不敢奉他人为主!”黎子何弯腰拱手谦卑道。
“对,宫中,上至丞相将军,下到宫太监,哪个不是为皇上效力?”姚妃幡然醒悟的模样,拧眉对着顾妍琳怜惜地摇摇头:“啧啧,可惜有些人偏偏要与皇上作对,妄想拉拢他人,结果……哎,妹妹没读过多少书,好听的话不会,但还听过句,那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越是到后面,姚妃声音越发尖锐,最终长叹口气,对着黎子何道:“看姐姐般柔弱,黎御医还是替看看的好。”
黎子何颔首上前,又被姚妃声止住:“慢着!呵呵,本宫糊涂,那日本宫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皇上,只用留姐姐条命便好,不?活得好好的,无需劳烦黎御医,退下吧。”
顾妍琳本还木讷躺在床上,不予理睬,听到姚妃特意咬重的“只用留条命”,眸中突地绽出绝望到锐利的芒光,直直刺向姚妃,挣扎着坐起身子,死死咬住双唇,似要咬得鲜血淋漓方肯罢休。
黎子何只是略瞟眼顾妍琳,背着药箱离开。
姚妃笑得更加灿烂,抖抖身上的披风,站起身道:“如何,姐姐想些什么?如今只有姐妹二人在场,但无妨。”
顾妍琳唇上已经露出鲜红的牙印,双眸里的愤恨,似要将姚妃淹没,咬牙挤出个字:“滚!”
“滚?”姚妃挑眉,徐步走到顾妍琳榻前,手扯住的长发狠声道:“事到如今,轮不到来跟本宫个字!”
顾妍琳身子本就虚弱,被姚妃用力扯,跌扑在榻上,棉被滑下,凉气丝丝缠绕入心,咬牙道:“贱婢!就算爬上后位,也改变不是个贱婢的事实!飞上枝头也做不凤凰!”
“本宫不屑做凤凰!”姚妃手扣住顾妍琳的手臂,个用力,将拖下床榻,膝盖磕在地上阵闷响,姚妃听着更是快意,道:“被人抛弃的滋味,可还好受?没孩子的滋味,可还惬意?本宫不怕告诉,那孩子,是杀的!”
顾妍琳猛地抬头,被姚妃扯乱的长发散在眼前,双眼似要滴出血来,孩子,哪个孩子?
“的孩子,是亲手杀的!”姚妃对上顾妍琳的眼,同样的双眸通红,怪异地笑容里泛着恨意,缓缓道:“的孩子,也是杀的。”
“贱人!不!不是人!疯子!就是个疯子!”顾妍琳吸足口气,挣扎起身,拼尽全力嘶声喊着:“还孩子!还孩子!”
顾妍琳上前欲要拉住姚妃,被反手推开,狠狠摔到地上。
“呵呵,”姚妃突地柔和起来,坐下垂眸看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顾妍琳,抚着双手,笑道:“似乎不能么算,虽是推倒的,可那也是皇上恩准的,所以,啊,最多也只算是个帮凶……”
“胡!滚!给滚!”每每听到“皇上”二字,妍妃身上绝望气息愈加浓烈,此时听姚妃么,眼泪再止不住,汹涌而出。
姚妃头更是笑得惬意,不管不顾继续道:“若不是皇上默许,本宫可不会笨到当着他的面推倒,以为那句话,真能让本宫那么激动?”
顾妍琳脸色更是惨白,甚至隐隐透着黑色,眼泪不住留下,再不出句反驳的话来。
“季黎,做鬼都不会原谅……”姚妃突地轻笑,眼神有些涣散,不过瞬间蓄积起光亮,站起身来狠狠甩顾妍琳个耳光,大笑道:“哈哈,那又会放过?”
顾妍琳捂住脸,擦掉嘴角的血迹,连带着眼泪起抹净,鬼魅般地轻笑:“最坏不过在冷宫中呆辈子……”
“不错!”姚妃厉声打断顾妍琳的话,嘴角含着快意的笑容,缓声道:“到头来,那孩子还是亲自舍弃亲手毁掉的。用的骨肉换来冷宫里的苟且偷生,用的骨肉换来生荣宠,哈哈,顾妍琳,以为就此结束?告诉,有姚儿在世上日,们!统统别想有好日子过!”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这章分量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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