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贾琏因着前次交差,上官有所吩咐,要他八月亦要再去一趟办差,所以收拾好行李,快马赶去平州。
而尤二姐的命运也走入了她最后的绝唱。
因着王熙凤从小厮口中得到了这个“新奶奶”的消息,竟是怒气以极。如今她在贾府已经不如往日风光,身子又不是很好,没有儿子,已经让公婆颇有微词,现如今却还知道贾琏在外面偷娶了尤二姐,尤氏的妹妹,竟还是贾珍和贾蓉做的法子,瞒了她,就更是气极。
王熙凤这一生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贾琏和尤二姐给她唱了这么一出,竟是让人都知道了她的刻薄蛮横,不能容人,她哪还能忍得下,就想出了一招,把尤二姐骗进了贾府,再慢慢收拾。
又买通了尤二姐原来定了的婆家,要他去有司衙门告了贾琏,说他国孝家孝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又让人收买了有司衙门的司官,竟是一下五除二摆平了此事,既得了贤惠的美名,又让贾琏和尤二姐等人记了她的好,还能慢慢地实行她的计划,一举数得。待用完了那尤二姐原来定亲的丈夫,王熙凤竟要旺儿斩草除根,可是凤姐和旺儿都不知道,这男子竟是没有死,而是落了人手里,这又生出了多少变故,就不是现在的凤姐所知道的。
凤姐看着尤二姐乖乖地就给她骗了来,又是个软性子的人,倒也是拿捏住了其秉性,也就不急于一时来收拾。但看着她生的婀娜多情的模样,就更是暗恨在心。
远在平州的贾琏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变故,还寻思着回去定要找尤二姐好好温存一番才好。
珍大奶奶虽然和尤氏不是同母姐妹,但姐妹天性在,见凤姐愿意接妹子光明正大地进贾家门,又解决了这官司,就更是感激凤姐。
凤姐做了这法子,四面玲珑,竟也是对自己的手段得意起来。
凤姐在贾府兴风作浪,耍尽阴谋诡计,而薛蟠在济东城休养了三个多月,也已经基本恢复健康。好在他这趟差事本就没有规定要用多少时间,只要不过分,竟没有什么关系。另他确实是受了伤,前也接到圣上的口谕,亦让他恢复了再上路,所以薛蟠是休息地心安理得,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如何拖延,还是要上路而去。
走在路上,薛蟠想起近日朝廷邸报上的大事,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屹立在在江南,几代经营的甄家,竟也是被圣上一道圣旨,抄家,家主以及族中男丁,尽数收押起来,女子也是另看管起来,等待圣谕发落,可谓是一朝从云端跌落,落难凤凰不如鸡,那些往日的老爷太太小姐公子们,如今还不如平常百姓。
甄家一事,薛家家族亦是有所波及,对于其他三大家族而言,更是巨大,不过这已经和薛蟠没有多大关系,对于薛蟠来说,没有人比自己的家人更重要,其他的也就没觉得怎样了。
想着当年甄家的圣宠,如今的大夏倾塌,薛蟠亦是心中警惕,风光还是让别人去,只要家人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当薛蟠在为甄家的覆灭而感叹的时候,王夫人却因着能多些体己而高兴不已。虽还在观望这甄家能否翻得了身,但是这几十箱子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要归她所有了。
“三儿,前面是到了什么地界了?”
三儿忙笑着说道:“爷,前面就快进入徐州地界了。奴才看我们要快些赶路才好,这一入夏,雨季频发,看这天阴沉沉,闷热地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起雨来。”
乌景天在旁边听了,亦是点头道:“三儿说的也是有道理,前几日还有些凉风,今日,只得快马才有那么点微风,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薛蟠背上已经都是汗水,粘腻腻地很是难受。感受着闷沉沉地天气,薛蟠亦点了点头。
三儿看着薛蟠,虽然这三个多月来,从各地送来的补品,让薛蟠的身子迅速地好了起来,但是总是比以前要差些,还是不要被累着才好,“爷还是去马车里休息会吧,您的身子才刚好,现在又骑了这大半天,如今还是休息着为好。没个把时辰我们就要到下一个驿站了。”
薛蟠想着那马车,虽比骑马总要舒服些,可是里面也是闷热,还不如在马上骑着,反有些风吹过。
摇了摇头道:“没事,也不差那么点时候,等到了驿站我们再休息就是了。”
三儿还想在劝,不过薛蟠向来是拿定了主意就不变的人,三儿担心薛蟠的身体,也只在旁边伺候着。
众人加快了速度,迅速往驿站奔去,骑着马的还好些,可是却累坏了坐在马车上的两位点校。
这几个月,他们在济东城住着,一切开销都是薛蟠负责,又没有公务缠身,不知道有多舒坦。济东城虽不过是个小城镇,但因是南来北往的要道,也算是很有人气,酒店妓院等也算是林立。人多了,消息也就多,薛蟠等人听着各地的消息,倒也不算是无聊。
他们又都是文职,哪受得了如此快速的颠簸,只一味撑着罢了。
一阵响雷轰隆传来,震地马儿都躁动不安起来。看着远处巨大的闪电,众人亦不敢久呆,打马疾驰。
正在这时,前面的人拉住了马绳,疾驰的队伍迅速停了下来,从这点看,也可以看出众人的骑术水平。
“怎么回事?”乌景天忙打马上前去询问。
“头,前面路上躺了一个人,看着似乎是晕了过去。”乌景天看着薛蟠,薛蟠点了点头,方吩咐人下马去查探,看是否有危险。
第一个勒马停住的侍卫忙下了马,到了近前,就见着一个像是农户打扮的人,趴在地上,侍卫把人翻转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此人确实是晕倒了,而且脏兮兮的脸,观其面色,看来是饿晕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头,这是个女子,饿晕在路边了。”
看着乌云越来越密集的天空,众人也不放心这样一个女子在荒郊野外之中,如果是平日,给点水,给点吃的和盘缠就是了,可今日,就算如此,如果下起大雨,恐怕这个女子也活不过明天了。
叹了口气,薛蟠也没有耐心在此久留,吩咐道:“把她放到马车上去,给她点水。要下雨了,我们快走。”
那侍卫听了,利索地抱起来,放进了马车之中,又快速地喂了些水。女子像是多日没有喝水一般,虽还在昏迷,却还是会本能的喝起来,然后又昏沉地睡过去了。
不过是片刻,众人又骑上了马,快速地向前面而去。
薛蟠众人是幸运的,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到了驿站投宿,才未淋成落汤鸡。对于现在的薛蟠而言,淋雨是最不利于他的身体健康的。
薛蟠也不操心那个女子,反正乌景天会找人照顾她,感觉全身的粘腻和饥饿,薛蟠下了马就立马进了驿站。
顺子跟着薛蟠多日,亦知道自己的主子脾气,也不待交代,就已经去了厨房,要热水洗澡。
三儿随着薛蟠进了屋子,快速地收拾着薛蟠脱下来的外衣。
虽然薛蟠常年在金陵,但是毕竟他这个大少爷,除了锻炼身体的时候出汗,确实是很难有让他出汗的时候,所以他特别不能忍受长时间的粘腻和汗臭。
脱了外衣,薛蟠才觉得好些。接过三儿递过来的茶,薛蟠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了。
不过片刻,顺子就吩咐着小厮抬着木桶进来,三儿也已经把薛蟠的洗漱用品,衣物准备好了,薛蟠竟自脱了衣服,也不在意三儿还在场,反正该看的,养病的这几个月也都已经看光了,薛蟠反倒没有了不自然。如果薛蟠一穿来就是如此年纪,恐怕是做不出如此怡然自得的样子的,但是不幸的是,薛蟠在现代就没甚么女性自觉,到了古代有十来年,作为一个男子早就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躺进了温热的洗澡水之中,薛蟠舒服地叹了口气。薛蟠是极注重养生之道的,从来不用冷水洗澡,哪怕是在酷热炎炎的夏天也不例外。身边的丫头小厮们也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顺子才会抬了热水和冷水进来,方便调试水温。
三儿放好了主子的衣服,方到了木桶边,用手试了试温度,薛蟠觉得此时的温度正好,便闭着眼睛不说话,三儿也就不加水进去,在一旁伺候着,等薛蟠喜好。
温热的水冲刷着薛蟠的皮肤,带来了阵阵舒爽的感觉,好像所有的暑热都已经离去一般。
躺在浴桶之中,薛蟠的思想也随之飘远,不知道京城里如今如何了,前次接到母亲的信,竟是已经带众人去避暑山庄避暑,薛蟠倒是有些放心起来。母亲又说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比如,圣上为贾宝玉和林黛玉赐了婚,贾妃娘娘怀了身孕,柳湘莲已经和尤三姐成了婚等,零零杂杂,毕竟薛母不是朝廷中人,亦不会关心那些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许多薛蟠亦都是知道的,比如宝玉和林姑娘的婚事,还有他一分力在里面,虽然旁人不得而知。
贾妃怀孕,薛蟠不知道贾妃能不能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但是依薛蟠想来,就算贾妃把孩子生下来,也逃脱不了贾家被抄家的命运,而这个皇子或者公主,没有母亲娘家的支持,在那个处处讲究权势的宫中,恐怕也不会活得痛快。如果是皇子,能不能活着就更是问题了。
当然,贾妃能不能把孩子顺利生出亦是未知之数。
想到朝廷的复杂,确实不是薛蟠想要混迹的生活,他向来是向往单纯简单的生活方式,只要有家人在旁,生活富足,就没有什么可以期望的。可是命运逼得他不得不去承担自己不想要承担的,自己不想要过的日子。
薛蟠虽然觉得厌烦,但只要想到母亲和妹妹,以及水婕儿、婶娘、蝌弟、宝琴妹妹能够过的好,薛蟠也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等到一切都可以放手的时候,薛蟠想着,定要在一个古朴的小镇上,买一处宅子,听听戏,逗逗鸟,偶尔带着马去野外疯跑一阵,累了就在书房里看看书喝喝茶,简简单单地过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