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也是知道其中的缘故,所以平日里,有二奶奶照顾不上的,她也尽量看顾着些林黛玉。不过想起这样一来,王夫人就成了林黛玉的婆婆,平儿为难地说道:“也不知道,让林姑娘嫁进府里,是对还是错。”
王熙凤和平儿最是贴心要好,也是知道说的什么,也是一叹。
以王夫人对林黛玉的态度来看,林黛玉又是个柔弱的,以后这婆媳俩,怕是也是难了。可是王熙凤早就看出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的情分,老太太也是有意撮合二人,这就好比一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毕竟是大房的媳妇,二房的事情,也不是她能过问的,况且又是自己的姑妈,王熙凤更是不能搏了她的面子。
“还有老太太在呢”,想起前些日子,邢夫人来借的的银子,忙问道:“对了,大太太要的银子,送去了吗?”
平儿一叹道:“昨日我就送去了,如今这府里也真是各人过各人的了。咱们好不容易说通了鸳鸯,从老太太那借出了些东西当了,就有人巴巴地盯着,他们哪个知道奶奶的难处。还以为奶奶这里富贵,岂不知为了这家,奶奶自己也是陪进去不少嫁妆,如今这当票还有满满好几箱子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把这些赎回来。”
想起这些,王熙凤也是心里难受,这些都是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为自己置办的,也是她在这府里的依仗,如今也所剩无几了。
“我做姑娘那会子,听母亲和父亲说起我的两位姑妈,一个嫁给了贾家,一个嫁给了薛家,那时我总想着,还是大姑妈更有福气一些,堂堂荣国公府,何等气派,哪是世代皇商的薛家可比,可如今想来,却是我错了。”王熙凤想着薛姑妈如今,诰命在身,又有个郡主娘娘做儿媳妇,儿子又是探花出身,当朝郡马,薛家又是富贵,又没有长辈在家,一切但凭心意,活的不知有多自在,又岂是如今的王夫人可比。
虽也是女儿贵为贵妃,但是,这宫里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越是想着如今的贾府,王熙凤深切地感觉到了没落的状况,她这个管家的更是比旁人感受的真切。
“真羡慕薛姑妈,如今在别院里住着避暑,一切随心,又不为家计所扰,多舒心啊。”重重地叹了口气,方又说道:“还是有个出息的儿子好,你看蟠兄弟,如此有本事,若是我的哥儿能保住,我以后也有个指望,哪像现在,忙忙碌碌,也讨不到好。这府里,多少人记恨我,找我的错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一想到此,就觉得泄气。”
平儿也是知道奶奶的难处和心伤,她们两个虽为主仆,但是情同姐妹,更是知心知意。
“奶奶还是把身子养好,你和二爷都还年轻,以后定是会有的。”
王熙凤自嘲一笑,又想起了薛姑妈临走时对她说的话,忙问道:“那些利钱银子都收上来了吗?”
平儿才还在感叹,也是在自怜,她这么多年也是不曾怀上过孩子,看到巧姐,毕竟奶奶还有个大姑娘,她也还是羡慕的。
“该收的都已经交上来了,奶奶怎么想着要收了利钱不做,前儿不是还说,要再等些日子再收手吗?”
看着平儿,王熙凤也没有什么要隐瞒地,睨了眼她,平儿会意,忙到外面看了,见没人在,才进了来。
“薛家姑妈,去避暑之前,找我说过话,那时二太太不是问起过是何时,我搪塞了过去。其实,正是这利钱之事,让姑妈知道了,听她说了这其中的厉害,才让我决定快点收了为好。”
平儿疑惑道:“这事我们做的极隐秘,怎么就让姨太太知道了?”
王熙凤一笑道:“你忘了,姑妈家以前是做什么的,这铺面买卖,谁没有些消息,况且是薛家这样的人家,就算如今他家不承办宫里的事了,可买卖还在,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竟是的,我倒没有想到此处。”
“既然都收上来了,那就把那些票子账册都烧了吧,一干二净,省得又招了些什么来,反倒不好。旺儿家的你也得叮嘱清楚了,别漏了一个字出去才是。”
平儿忙点头应了。
交代好这些,王熙凤在清凉的软席垫上靠了,常常地叹了口气,才说道:“如今,我才知道谁是对我好的,常日里看薛姑妈也并没有什么心机主意,原来都是藏着呢,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说罢了。这府里的事,姑妈竟也看的通透,外人只看到府里的富贵奢华,”说到此,竟也是自嘲一笑道:“哼,别说外人,就是这府里的人,又有几个知道内里的耗损严重,不过已经是瘦死的骆驼罢了。”
平儿在旁边坐了,也是颇有感悟。
“若不是得了姑妈的点拨,我竟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只想着倚着府里的势力,要多积攒些钱财,这府里的几位小爷姑娘的事也能办得体面,没想到,这却也能成为别人手里的把柄。”
看着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香,叹了口气道:“若是贾家得势还好,一旦失势,我就真是万死难辞了,倚着这府里众人的所为,还能想起我,不踩上一脚我就念佛了。”
王熙凤闭上眼睛,想起自己这些年为贾家辛劳,有谁又能想起她的好来,多少嫉妒的眼睛看着,一旦她错了,那就真是千夫所指,所以她从来都是谨慎的。
那次听了薛姑妈的分析,王熙凤心里一直都是感激的,就算是王夫人也是没有这样的教导过她,和她说这些厉害关系。想起此,反倒对薛姑妈生出一股更加亲切的感情来。
“奶奶也别太悲观了,如今大姑娘怀了龙种,咱们家正是得势的时候,外面多少人巴结着还有呢,等娘娘生下皇子,好日子还在后头的。”
王熙凤心中也是希望如此,可是世事岂能真如人意,只叹道:“但愿如此吧。”
“对了,二爷怎么最近总是出去,有什么事吗?”
平儿一笑道:“才还在呢,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我还问过,他说是大老爷找他议事,晚了在那里宿了也是有的,我也就不好多问了。”
王熙凤听了,笑道:“既是大老爷找,定是有事相商。量他也不敢招些胡混子的女人。”
不管王熙凤是如何感叹世事,但是阴云已经笼罩住了贾府,但府中众人都似乎没有察觉,如王熙凤等,已经略有所觉的,也不断麻痹自己,说服自己,不过是自己敏感罢了。
贾琏在尤二姐的温柔乡里,竟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云雨快活,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柳湘莲自看望了姑母,也无心久待,不过数日就快马回了京城。
越想越觉得可疑,想起薛蟠临行的叮嘱,就打马要往薛家而去,却远远地看见宝玉骑在马上,由小厮牵着而来。
贾宝玉才从北静王府回来,正看到打马而来的柳湘莲,惊喜异常,忙笑着喊道:“柳二哥。”
柳湘莲多时不见贾宝玉,也是高兴,忙近了前拱手道:“好久不见,我还没有向你道喜呢,听说圣上赐婚,把你心心念念的林妹妹许给了你,如今你算是如愿了。”
提起林黛玉,贾宝玉脸上更是喜色,满面笑容地说道:“这些日子,柳二哥去了哪里,倒是让我好找,走也不说一声,我们几人,向来交好,这次回来,叫上琏二哥,定要好好罚你不可。”
说起贾琏,柳湘莲就想起了尤三姐,想着宝玉亦是应该知道些什么,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忙笑着说道:“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好好叙叙,你看如何?”
宝玉见到柳湘莲,更是高兴的时候,如何不愿意,两人及宝玉的随从便到了最近的茶楼上坐了。
决定
听着茶楼正中的评书,柳湘莲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本是要依照薛蟠的嘱咐,去薛府打探消息,可正好在路上遇到了贾宝玉,柳湘莲这困扰了多日的问题,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宝玉,你可知道珍大奶奶的妹妹?”踌躇了一会子,柳湘莲才问道。
一说起此,宝玉也是笑了起来,问道:“柳二哥问的是哪个妹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湘莲一笑道:“你竟都说说,也算是解了我的疑惑,待你说了,我再告诉你原委如何?”
宝玉见柳湘莲难得急切的样子,也不忍为难于他,况他也不是那些好逗趣的人,便说道:“这珍大奶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大家都叫她们尤二姐和尤三姐。如今,尤二姐被琏二哥偷偷娶了,安置在花枝巷的宅子中做二房,这尤三姐亦是个标致人物。”
听此一说,柳湘莲才恍然大悟,就说为什么贾琏如此热心给尤三姐做媒,原是自己的小姨子。不过,柳湘莲又有了疑惑,为何当日不说清楚,便一五一十地把当日的事情告诉了贾宝玉,贾宝玉一听,忙拱手道:“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如此美貌佳人,果然是古今难寻的,也足以堪配你的为人。”
“既是如此,倒是惹出了我的疑惑来。其一,为何当日琏二哥不和我说清楚,竟有如此的关系;其二,如此人物,如何只想到我?宝玉你也是知道,我素日和他也不是有多少熟识,也关切不至于此。在客栈就忙忙地定下了亲事,难道女家反比男家还急切不成?”说道这里,又是一叹道:“我想了这一路,越想就越是疑惑,后悔不该留下了这剑作定。今日正巧遇到了你,不然过几日我也是要来找你问底细的。”
宝玉看着柳湘莲英俊的脸上,露出叹息懊悔的表情,眉间亦都可皱成一个川字,方笑着说道:“你好是奇怪,精明如你,怎么这些也想不通了,既然下了定,还疑惑什么。你不是说只要一个绝色女子,如今有了,反倒不安起来。既然符合你的要求,还问旁的干什么?”
“话是如此说没错,可是,我心中的疑惑不解,如何能够安心迎娶。你倒是给我细细说说。”
宝玉看着窗外的景色,其实内里也在想,为什么贾琏不那时就和柳湘莲说清楚,猛然想起,问道:“当时既然蟠大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