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容赶忙制止海葵,“你别动手,这是我好不容易从悬崖边上摘来的,你要是搓坏了,可就没了。”
海葵只是生了个姑娘样,却没有丁点儿姑娘德行。做饭洗衣绣花缝被这些,她没一样在行的。只要是细致活儿,她都不擅长。搓草药这种需要细心和耐心的活儿,她更是不行。
家里做饭补衣等这些细致活,都被海容包了。
虽然海容做出的饭味道不怎么样,但比海葵好上许多,起码能入口。
海葵也不挑食,味道能入口就可以,能吃饱就行。
海容用草药根指指厨房,“锅里给你热了饭。”
“什么饭?”海葵拍拍屁股站起来。
“鱼粥。”海容拍掉草药根上的泥土,“你这几天在礁岛上,能吃的除了齿贝就是巴螺蟹带鱼这些。这些东西生着吃多了,伤胃。你先吃鱼粥暖暖胃,明天再吃正常饭食。”
海葵朝海容竖起大拇指,“全被你猜中了。”
海容看着海葵欢快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他侧头看了眼院门,手下用力,将草药根拧成绳样式。
吃了碗鱼粥,海葵揉了揉眼睛,犯了困。
她同海容说了一声,回屋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头,迷瞪上了眼睛。
没睡多久,海葵就被海容给叫醒了。
段兴秋来了。
段兴秋笑的和盛开的喇叭花一样,带着四个下人,进了院。
他穿着一身现在时兴的中山领长袍。
长袍是雪白色,底边绣着翠绿色的竹和淡金色的花儿,下面是雪白色的皮鞋,纤尘不染。
这一身白,衬的他玉树临风,颇有几分翩翩佳公的仙气。
可他一张嘴,就破了仙气,从云彩上跌落下来,“海,海葵。”
海葵歪着头,搓揉着有些酸疼的后脖颈,一眼大一眼小的瞅着段兴秋,“我记着,你不结巴吧?”
“不结巴,不结巴。”段兴秋快速回答,回答完后,觉得自己这殷勤的模样有些不妥,便轻咳一声,拿捏起了大少爷架,“我是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不用感谢我,我是拿钱办事。我没能把你送到家门口,是我失职。砍我一半赏钱,给我一半就行。”海葵伸出手,细白的手掌朝向阳光。
她掌心有无数道细小的陈年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暗白色的光,看着像是落在掌心的一道道细棉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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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恩将仇报7
段兴秋被海葵手心的疤痕迷了眼睛。
他直勾勾盯着海葵的手掌心,微微张着嘴巴,像是被点了穴似的。
海葵不耐,将掌心朝段兴秋眼前探,“看什么呢,给钱啊。”
海容眉心跳了跳,走到海葵身侧,按下海葵的手,笑着请段兴秋谅解,“海葵脾气不好,段少见谅。”
段兴秋回过神来,略有几分尴尬的动了动嘴角,“没事,没事。”
这短短一瞬,他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颊也红了几分,嘴唇被血色冲击的十分艳红,看着像是涂了胭脂。
海葵原本就觉得段兴秋脑袋有问题,看段兴秋现在这奇怪的反应,越发觉得段兴秋不正常。她想赶紧要了钱,打发了段兴秋,以后千万别再见面才好。
“海葵。”段兴秋在海葵的注视下,有些气虚。说话的时候,他像是得了重病似的,声音飘忽在半空,仿似飘絮,似在哼吟。
海葵被段兴秋这一声叫唤刺激的,打了个寒颤,汗毛直竖。
段兴秋又打着飘唤了海葵一声,邀请海葵明天上午到镇上仙客来吃饭,说要摆酒席正式感谢海葵。
海葵根本不想去,但架不住段兴秋使了点儿小手段,说会在酒席后将酬金给海葵,海葵便只能答应下来。
既然酒席后才能领了酬金,那她也只能去吃上一顿。
海容在段兴秋走后,规劝海葵,“你以后还是别做这种生意了,危险。”
不止做事的时候危险,领酬金的时候,也常常会遇到危险。
这世上,翻脸不认账的实在多。
海葵摆摆手,“别罗嗦了,我喜欢做这个。”
转身进了屋,海葵上了床,窝进被窝,拿枕巾将脸挡的严严实实,遁入美梦当中。
海容眉心微微褶皱,盯着海葵屋门看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长叹口气。
临近傍晚,阳被乌云掩在了身后,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烦闷而潮湿,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海容将饭桌搬到厨房门前,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着外头的小雨。
海葵吃饭快,很快就将一碗鱼粥吃光。
她满足的喝了口蜂蜜水,意兴阑珊哼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小调儿,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院里的景物。
海容将最后一口粥喝下,喝了两口蜂蜜水,感慨着,“今年的气候真是古怪,飓风竟然来了海湾。”
“要变天喽。”海容将蜂蜜水全部灌进肚,像是知天命的老人家似的,朝着天空,叹息一声。
海葵斜眼看着海容,将伸到外面的脚收回来,蠕动着脚丫,在门槛上蹭掉雨水,“早就变天了。”
“希望咱们这地方,能一直平下去。”海容眼里冒出几分愁绪。
海葵站起来,将碗筷朝着水盆收拾。
她叉开话题,“明天我们一起去仙客来。”停顿半秒,她转头看向海容,“还是我自己去,你别去了。我看段兴秋不想顺利给钱,到时候说不准就得打起来。”
海容摇头,“你别成天只想着打打杀杀。有些事情,好好谈谈,就能顺利解决。”他推开海葵,劫过海葵手里的洗碗巾,“我和你一起去。到时候,你什么也别说,我来说。我看这段大少,不像是个会赖账的。”
海葵挠挠脖,“那要是会打起来,我给你使眼色,你就先找个借口出去。”
海容低笑几声,将碗摞成一叠,放到一旁的架上。他撩起架上的毛巾,擦干净手,转过身,直起腰,站直在海葵面前。
手掌按着海葵的脑袋,用力揉了两把,海容好笑而又无奈道:“海葵,我是男人,我岁数比你大,比你高。”
拿手掌贴着海葵头顶,海容平移到自己下巴处,并示意海葵抬头看,“看,我比你高一个头。所以,遇到打架这种事情,我不能像以前那样跑出去,我会站在你前面。”
海葵后退一步,拉下海容的手,“打架论的不是个。你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打?”
海容被海葵这句话给堵住了。
他确实不敢杀鸡。
他畏惧杀生,从骨里畏惧。
“我去喂大黄。”海容沉默几秒钟,端起给大黄准备好的饭食,去屋外狗窝喂大黄。
大黄一见到海容,立即摇头摆尾,欢快的恨不能扑到海容身上。
海葵站到门口,依在门框上,看着边吃食边欢快用尾巴扫海容小腿的大黄,有些吃味的低哼一声。
往常,她去喂大黄的时候,大黄从来没这么亲近过她。
就算她拿着肉骨头去喂,大黄也和平时一样,会在她放下饭食的瞬间,快速将饭食拖进狗窝里,脑袋也顺势钻进狗窝,只留给海葵半垂着尾巴的狗屁股。
如果海葵送了狗食之后,多在大黄窝前站上一会儿。大黄就会不时从狗窝里将脑袋别出来,警惕而又凶狠的瞅几眼海葵,就好似在担心海葵和它抢食似的。
海葵从没有得到被狗尾巴扫腿的待遇,只踩过狗粪陷阱。
捡起一粒小石头,海葵坏心眼的朝着大黄身上一弹。
大黄“嗷”的一声疼叫,夹着尾巴窜进了狗窝。
海容回头看向海葵,批评海葵的捣乱行为,“海葵,别在大黄吃食的时候吓它,容易把它吓出病来。”
海葵努努嘴,给了大黄一个威胁的眼神,吓的大黄在狗窝里呜呜呜叫。她用鼻喷了股气儿出去,穿过细雨,去了沐浴间洗刷。
小雨稀稀拉拉下了大半宿,近天明才停。
阳比往常出来的都要早。
公鸡刚啼第一声,阳就迫不及待的从海平面后跳出来,怒射出炙热的光芒。
海葵用大蒲扇挡在头顶,皱眉苦脸的瞅着天空,不满今天的天气以及身上的穿着,“这么热的天,应该穿短衫短裤。”
一清早,海容给她找来两套衣服。一套是浅绿色的长袍,一套是时下流行的奶黄色中山领休闲款西装。
两选一,海葵只能选了浅绿色的长袍,别别扭扭的套在了身上。
海容则穿着暗绿色的休闲西装,将身体衬的十分挺拔。他天生不怕热,所以即使严谨的穿了西式装束件套,身上也没出多少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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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恩将仇报8
海葵觉得她和海容的装扮,已经隆重到点,很是夸张。
但相对于段兴秋,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段兴秋原本自然棕色的头发,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上去,硬生生抹成了乌黑色,贴服在头皮上。他脸上也抹了东西,似乎是姑娘家擦的粉,俏白的像是戏台上唱戏的小生。
他身上穿着奶白色的西式件套,脚下踏着纯白色的皮鞋。
从头到脚,黑的乌黑,白的雪白,炸眼到点。
海葵悄声对海容道:“他头上肯定擦了西洋鞋油。”
如果擦的是墨,头发颜色会十分沉暗。段兴秋的头发虽然乌黑,但却在阳下反射着油光,和滚了花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