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可以睁开眼睛了,我们还没死呢!”耳边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童舒空戏谑的声音响起来。
卫行露猛然睁开眼,却见童舒空嘴角含笑正盯着他,受伤的左臂搂着他,右臂紧紧抓住一条铁链,铁链的那头赫然是玄武剑,正缠绕在崖身上斜伸出的一棵小树上。
“你知道崖底有树?”
“我以前就在距此一百多里的芙蓉镇上生活,当初为了混饭吃,曾来过这里寻草药,大概知道一些情况。”
“知道那你还跟她们拼死拼活?”
“卫公子,我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并不敢保证一定安全,非到山穷水尽,怎敢轻易尝试?”
卫行露愣了半晌,突然一把抱紧她,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你……你吓死我了!我,我以为你要死了,我以为我们要死了!”
“喂,你哭什么!别哭啊!我们又没死……你哭什么……哇,你哭起来真丑,快别哭了!”童舒空叫苦不迭,然而她越叫,卫行露就哭得越凶,一点形象也无的将鼻涕眼泪都擦在她身上。
“唉,别哭了,堂堂燕国第一富商,大名鼎鼎的卫行露公子,如果被人知道哭得这么凄惨,简直要吓掉人下巴了!快别哭了,我们得想办法下去,我的手可撑不了多久了。”童舒空放柔声音,无奈地说道。
卫行露闻言连忙抬头,看到她的伤口血流如注,顿时紧张得哭声嘎然而止,抽抽噎噎地道:“那你还不赶快下去,想废掉那只手吗?”
童舒空好笑地瞟了他一眼,道:“卫公子请抓紧小的,舒空要下去了。”说着将卫行露转移到自己背上,让他搂紧,随后腾出左手抓紧岩壁,抖抖右臂将玄武剑收回,顺势插入岩壁,以此为借力点一步步往崖底降下去。
她的左臂因持续用力,伤口的血一直没能止住,已经将半边身子染得通红,她却浑然不觉,仿佛那手不是她的一般,只小心翼翼地护着背上的卫行露,并没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卫行露趴在她背上,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和血流不止的伤口,只觉仿佛有万箭钻心,恨不得那伤口立刻转到自己身上,能代她承受这些折磨。
片刻后,两人顺利达到崖底,脚踏实地后,卫行露第一个动作就是扯下衣衫下摆,紧紧捂住童舒空的伤口,急切地道:“伤药呢?赶快给我!”
童舒空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刚想说句“我自己来”,就被卫行露劈手夺了过去,抖抖索索地拧开盖子想给她敷药,却因颤抖得太厉害,药粉被倒了大半在地上。
童舒空叹了口气,道:“还是小的自己来吧,公子不惯做这种事的。”说着欲拿过药罐,却被卫行露一把挥开手。
卫行露定了定神,他毕竟练过武,又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很快便镇静下来。几下扯开童舒空的衣袖,将药粉撒在伤口上,随后扯下一块干净的布,迅速缠绕了几圈,将伤口扎紧止血。
童舒空默默地看着卫行露苍白的脸和情不自禁咬紧的下唇,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温暖,让她不自觉地柔和了神情,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为自己紧张得身子都僵硬了的男人。
卫行露快手快脚地包扎完毕,见伤口已然止血,这才舒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似的,一下子跌靠在崖壁上。他抬起眼看向童舒空,却不期然地望进一双幽深的黑眸里,女子眉眼间的柔情,让他瞬间沉了下去,几乎要在那目光中溺毙过去……
“多谢卫公子。”童舒空动了动手臂,伤口包扎得很好,但动作已经大受影响。
“不,不谢……”卫行露倏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迅速扭过脸。
“看来今晚要在这崖底渡过了,小的去找个安歇的地方,公子在这儿呆着不要动。”
“我跟你一起去!你受伤了,我不能离开你!”卫行露赶紧抓住童舒空。
“那……好吧,我们一起走。”童舒空微微一笑,用玄武剑劈开挡路的荆棘,开出一条路来,借着月光,两人一起摸索着前进。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稍微开阔的地带,两人才停下脚步。
“公子,我们不能生火,不然崖上的人看到火光就会暴露行踪。今夜只能委屈公子在这儿稍作休息了。”
“嗯,我明白。”
两人遂席地而坐,靠着崖壁休息,半晌各自谁也没说话,直到童舒空打破宁静。
“公子明日是想继续上京还是返回临安?”
卫行露沉默了片刻,道:“继续上京。”
“哦。”童舒空不再多话,静静地坐在一旁。
倒是卫行露忍不住连瞟了她好几眼,忽地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何不顾安危地也要上京?”
“小的只是一介侍卫,公子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公子若要继续上京,小的自当拼力保护。”
“如果安秀没吩咐你,是不是你就不会这样舍命救我?”
“啊?”童舒空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卫行露。
“是不是安秀不吩咐你,你就不会舍命救我?你会这样豁出命来救我,是因为安秀对不对?就因为安秀的一句话,你就能为他卖命对不对?”卫行露愈说愈激动,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
“安秀公子是小的主子,他说的话小的自当遵从。”童舒空答道,随后便看到卫行露面色一下又变得惨白,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不过就算我家公子没吩咐,小的既然做了卫公子的侍卫,自然是拚死也会保得公子周全的,公子不必担心。”
“我才不是担心呢!我也不要你死,我,我只是……算了,你就当我是怕死好了!”卫行露愈说声音愈低,最后索性赌气不再吱声。
又是一阵沉默,卫行露偷眼瞄了瞄童舒空线条优美的侧面,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便又开口道:“你可知我们今日为何会遇袭?”
“小的不知。”
“不知?你是安秀的贴身侍卫,就算安秀没有亲口跟你说过,但你整日跟在他身旁,有些什么事你难道会不清楚?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童舒空叹了口气,道:“我家公子要做些什么,怎能容下人置喙?”
“你倒懂得进退!”卫行露哼了一声,自顾自道:“现在皇上病危,眼见已经回天无力,然而太女年纪尚幼,还不能独立执掌朝政,这大权恐怕要旁落。安秀作为将来的凤后,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室衰落,他的母亲临安太守安庆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所以要趁着目前京中蠢蠢欲动的几股势力羽翼未丰时一一铲除。可是安秀上京的话目标太大,只能由我代替了,不过我没想到京中那些人那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恐怕今日袭击我们的就是夺权呼声最高的太女的四皇姨、当今皇上的四妹,齐州王燕云芝!”
“小的不明白,卫公子为何肯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替他人作嫁衣裳?”
“风险大回报自然也大!京中其他几股势力都不能成大气候,燕云芝更是一贯的凶残暴虐、刚愎自用,不得民心。唯有安秀,不但师出有名,而且还有其母亲和朝中宰相支持,相信这场动乱很快就能平息下去。到时,我卫家势力尽可以扩展得更大。”
“卫公子想得很好,不过世事无常,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历朝历代的君主成了霸业后,第一个祭刀的便是开国元勋。小的劝公子还是及早抽身为好!”
“你在担心我?还是你信不过安秀?”卫行露直直地盯着童舒空问道。
“小的并非信不过我家公子,不过人在江湖,很多事身不由己,若是卫公子势力发展太快,引起皇室觊觎,到时恐怕我家公子也保不住。”
卫行露沉默了下来,童舒空说的他未尝没有想到过,不过很多时候人在局中,便会为形势所迷,或许近几年的顺利发展,已使得他真的开始看不清潜藏在冰面下的裂缝了。
“卫公子,卫公子……”
卫行露猛然一惊,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道:“何事?”
童舒空笑了笑,“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凡事都有两面,公子的势力庞大,固然有其不利的一面,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各种关系网盘根错节,牵一发即动全身,非到迫不得已,皇室也不敢轻易动你卫家的。公子是聪明人,自然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卫行露心底暗惊,其实童舒空因为师从张暗的缘故,所习武功皆是以隐藏自我气息的暗杀招式为主,必要时甚至轻易就能让人忽略她的存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对她心动,也断不会去注意一直隐藏在安秀背后的她。虽然知道她绝不普通,但万料不到,竟是如此冷静睿智,处变不惊!这个女人,跟她相处下来,就会发现闪光点层出不穷,她究竟还有多少地方是他没看过的?她的好,安秀都知道么?
童舒空见卫行露迟迟不答话,一双桃花眼只上上下下地盯着自己瞧,顿时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话题道:“公子,之后的行程可能会很危险,公子不怕么?”
“有你在,我不怕。”卫行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童舒空愣了一下,笑道:“小的谢公子赏识。”
“别再小的、小的的叫,也别叫我公子!我叫你舒空,你叫我行露,可好?”
“这……”童舒空犹豫了一下,看到卫行露一脸的期盼后,笑着点点头,“既然行露不嫌弃舒空只是个侍卫,舒空却之不恭!”
卫行露心情大好,忍不住冲着童舒空展颜一笑,原本就妖媚野性的脸,在月光朦胧的映衬下,愈发的勾魂摄魄、暧昧而性感。
童舒空看得心神一荡,有一瞬间的恍惚,赶紧别开目光,调整呼吸。卫行露眼珠不错地瞄到了她的惊艳,心里顿时跟喝了蜜一样,索性挪到童舒空身边,紧紧地挨着她坐下。
“行露,你这是……”童舒空吓了一大跳,刚想要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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