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娘轻笑,夫子常这样,左手和右手下棋,明明是一个人弄得好像两个人!
轻脚走进去,夫子还一门心思在棋盘上。忽然道:“你来了?先坐会,待我这局完了再跟你讲课。”
“夫子每日与自己博弈,有何意义?”宓娘就夫子对面坐下,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夫子嘴角上扬,似乎今日心情很好,竟耐心给宓娘解答起来:“与自己博弈,就像每日在剖析自己,与人博弈,就像在剖析别人。剖析那些低于自己的人本就无趣,与其找对手还不如胜过自己。将自己不断变完美的过程,十分美妙。”
宓娘一怔,这人真是十分狂妄,也……很有野心!
“夫子,一山更比一山高,这样狂妄日后真碰上能降服你的人,看你怎么办!
“这样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夫子似笑非笑的神情睥睨斜看着宓娘,不待宓娘反驳,又道:“我不日就要离开中山城,往后学业上的事就托付给韩先生。那边桌子上有我留给你的几本书,上面都有的注解,你须得细细看完,一定必须看完且牢记。待你笄礼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
也就是说,再见之日要到十年之后?不知怎的宓娘心底一阵落空,没有来一阵失落。轻轻应了一声不说话,也忘记自己要追问怎么他会与韩先生认识。
心不在焉听完夫子讲课失魂落魄回到家里,脑海里却一直会删不去她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那人竟在自己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可自己还小!
是啊,太小了,这身体,才五岁!那人眼里如何会有自己?他先前不是说能强过他的人还没有出生?那自己就好好学棋,日后再见定能压他一筹!
沈逸就这样和张氏僵持不下,一直留宿在书房,几个月以后竟传出两个瘦马有孕,沈逸大喜之下许诺:若得子,抬房!因此两个瘦马伺候沈逸更加尽心,并没有因为怀孕就骄纵,沈逸是愈发疼爱这两个瘦马了。
张氏听得婢子一说,一巴掌猛地拍到桌子上:“你说什么?那两个贱蹄子怀孕了?夫主竟要把她们收房?”
红翠解释一边:“夫主并没有直接将她们收房,而是说她们若是生了哥儿,才抬举她们两个!”
张氏脸愈发狰狞,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子扫到地上:“这两个贱蹄子真是愈发猖狂,来……啊,我的肚子,好痛……来人,我的肚子好痛……”
这样的疼痛,怕是动了胎气要早产的,房里上下乱成一团。张氏这一胎本就怀相十分不好,经常发怒。辛亏她曾学的张家一些医知识,好容易将孩子保住到这么大,岂料还是早产了。
“女君,您这难产啊!”请来的产婆颤巍巍看了一下张氏□□,出血这样严重,保不齐大小都保不住。
张氏吃力抬起手将产婆招过去,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药名:“你,将我说的,说的方子三碗水熬成送我来喝下,能,催产!快!”
产婆子忙朝外吩咐下去,沈逸闻讯赶来,毕竟对张氏是有真情在的,当时就急的来回走动:“怎么好好的变成这样了?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的,啊?怎么就让你们女君动了胎气?”
几个婢子们纷纷低垂着头不敢做声,沈逸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红翠道:“红翠你来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女君这样生气?”
红翠支支吾吾不敢做声,总不能说女君是因为嫉妒吧?可又不敢欺骗男君。还是周妈妈老道接过话道:“女君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和您吵架之后郁结在心,心中难免愧待于您,可您也始终不来这儿,长此以往女君不免就……”说话半真掺假,绝口不提张氏吃醋的事。
沈逸一听也有些愧疚,这些日子不见也念叨起张氏的好来,心里是愈发念着张氏,不由伸长脖子高喊道:“你们给我警醒着点,若是女君和哥儿出了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们。”
这时候但凡有点名气的世家都认为多子多福是福气绵延的象征,可沈家到了沈逸这里只得了两个哥儿,未免有些寒酸。自然沈逸是期盼张氏这一胎一举得两个哥儿的。
产婆满手是血的跑出了,哭丧着脸:“男君,不是婢子不尽心,实在是女君这一胎本就怀相艰难。如今又是动了胎气提前发作……”
那一手的血触目惊心,沈逸心像是被谁紧紧勒了一下,先是顿了几秒,随即暴怒道:“那你还在这儿跟我说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大小两个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产婆子吓得脖子一缩,问道:“婢子就是来问您,若是万一情况危急,您要保大还是小……”
沈逸硬着脖子,脸都梗的红了:“没有万一,去,大小两个我都要,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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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时间会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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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纵使自己恼她烦她,可总归心里还是有她的,哪曾想到不过就是吵嘴几句就弄成如今这番局面。唉,实在是自己对她不住!
沈逸心中烦闷,来回不停踱步,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但里面凄厉又断断续续的喊声实在让人听了心里有些发麻。
这时沈尧得知消息也赶了回来,而沈俨因张氏和沈逸想要给自己定下张家的姻亲一事搬出了沈府住进尼姑庵里常伴李氏跟前。荣娘和宓娘一前以后也倒了,宓娘垂手立在一边不做声,尧哥儿和荣娘上前紧紧攥住沈逸的衣袖纷纷问道:“阿翁,阿母怎么样了?”
“阿翁,好好的阿母怎么就动了胎气?”尧哥儿问道,见沈逸叹息着不回答,一眼瞥见立在一旁的宓娘顿时就来火,几步并作一步跨到宓娘跟前。手指着宓娘的鼻尖质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阿母动了胎气?”说着就要一巴掌招呼过去。
宓娘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也不做声。果然下一刻尧哥儿就招来沈逸的谩骂。
“够了,尧哥儿你给我安静一点。平日里先生叫你的那些大道理你都给我学到哪里去了?跪下!”
见尧哥儿不服气张嘴就要辩驳,沈逸眼睛一瞪,这才让尧哥儿乖乖跪下。沈逸冷哼一声:“再不服气就回房给我抄《论语》,现在安心在一旁等着!”
一家人在一块儿等了好半响,见里面还是没动静,沈逸实在等不得便走到门口隔着门道:“良人,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放心,待你平安产下孩儿我还是如从前一般好好待你!你……一定要过了一关,我等你!”
张氏心中也是苦闷,这时候乍听见沈逸深情告白,心里也是苦涩,一边哭一边振作起来。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怎么可以认输,不,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总不能便宜那两个贱蹄子!
心里这样想着,张氏愈发对自己狠心下来,两鬓的汗水都湿透了头发,紧紧贴着脸颊。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氏只觉得身子一阵轻松,随即身体里滑出什么东西。产婆子将孩子抱起来,接下来第二个倒是没多吃力,没一会儿就生下来。由于过度劳累,张氏还没来得及问是男是女就晕了过去。
将孩子抱给婢子们后产婆子就跑出去,对着沈逸恭贺道:“恭喜男君喜得姑子,小样灵动着呢!日后定是个大美人!”
沈逸脸色一僵:“你方才说,是个姑子?”
“是啊,我都看过了,没错的!”
“可先前把脉的时候明明说是哥儿的!”沈逸不死心,一点也不信的样子。
产婆子这才反应过来,感情男君是想要哥儿不想要姑子,可张氏不争气生的就是姑子……产婆一脸为难:“可真的是姑子啊,不信您自己进去瞧瞧”
沈逸摇摇头,只转身吩咐周妈妈和红翠道:“你们好生照顾女君,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这次我定不饶你们。女君醒来若是问我,就说我还有些事,晚些处理好了再来看她。”
接连生下的都是女儿,难道真的是自己福气不够?沈逸说不上心底什么感觉,但肯定是没有欢喜的。
尧哥儿见沈逸就要离开,仗着平日里自己受宠便不管不顾站起来质问沈逸道:“阿翁,阿母还没醒来您就要去找那两个贱人,若是她们迷惑您这样的那我等会就去把她们打杀了!
沈逸勃然大怒,转身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放肆,你这个逆子!那两个是你庶母,是你能随便打杀的?再说他们肚子里可还有我沈家的骨肉!”
尧哥儿捂住脸,一脸怨毒的盯着沈逸:“什么庶母,我们沈家这几日还没有正经抬进门的庶母!”
“逆子,那我今日就正式将她们提拔上来,记录在族谱上!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话说,来人,将尧哥儿带走回房里抄《论语》!没抄到一百遍不许他吃晚饭!谁也不许替他求情!”可怜荣娘被吓得定在那里也不敢同沈逸说话,沈逸挥开袖子就离开。
宓娘随即也寻了个由头离开,独尧哥儿和荣娘两个还留在那里。回到房间里回想起方便沈逸的样子,宓娘冷笑,好一个沈逸!她还以为沈逸有多爱那个张氏,原来也不过如此!呵呵!现在老天有眼让张氏生下两个姑子,若沈俨那里再尽力一些收集好张氏的罪证,那离张氏被扳倒的时间不远了!
张氏这一睡一直到入夜是时分才清醒过来,见荣娘立在自己床前,一怔,又看了看,沈逸竟然不在?可自己睡前明明听见沈逸说等她的!
便问道:“周妈妈,红翠,男君呢?”周妈妈和红翠两个不敢说话,张氏心底一个咯噔,“怎么?我生的是哥儿还是姑子?”
荣娘上前安抚好张氏,替张氏将床前的被子扯了扯,道:“是两个姑子,阿母你劳累了,好生歇着。等阿翁忙过了就会来看您!”
这样一说张氏心底便有数,又看了看问道:“尧哥儿呢?他向来孝顺,这时候应该会陪着我身边的,怎么也不见人影?可是夫子留他有事?”
荣娘顿时僵在那里,周妈妈和红翠只跪着将头埋的更低,不知道如何说。
“你们说还是不说,怎么,我不过是生个孩子你们就不把我放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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