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是女孩子,这件事确实古怪。」鬼枭说出自己始终想不透的疑点。
「我知道原因。索倪是『雷奥特』族的人,他们和被灭的塞斐斯族一样,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过却是男性才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库克重歎一口气,跟着解释道:「青珀每次只选一位主人,除非它选择的主人身亡之后,才会产生另外一位,索猊想占据青珀,无非是想得到它至极的力量,而他唯一能得到青珀力量的方法,就是除掉塞斐斯族的最后一人。索猊并不知道自己手中的青珀是假的,在始终无法使用青珀力量的情况下,他当然联想得到,塞斐斯族的人并没有完全灭亡。」
鬼枭有些诧异地望着库克,除了惊讶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之外,总觉得他在提起索猊与雷奥特族的时候,语调似乎特别苦涩悲伤,莫非……库克自然将鬼枭疑惑的神情看在眼里,他苦涩一笑,双手拉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赤裸胸膛前的刺青图腾。
「这是?」鬼枭诧异地低语,见到库克胸前刺有一只长有翅膀、类似黑豹的动物图腾刺青。
「『雷奥特族』中具有身分地位的人,身上都会有飞兽的刺青。」库克坦白。
就在鬼枭想开口提出更多问题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而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黑发紫眼的亚荻跑进来,在看到库克与鬼枭同时在房里的时候,十分不满地瞪大了双眼。
「啊!你们两个果然在这里,太过分了,故意把我支开想说悄悄话,对不对?」亚荻「咦」的一声,直接嚷出心中的不满。
午饭过后,库克师傅突然之间要她去后山采什么紫色的野果,她不疑有他,途中却猛然想到,紫色野果今年因为冬季较长,所以要晚一个月才能采收,没道理库克师傅会突然叫她采收,一定有问题!
「为什么故意支开我?库克师傅——」亚荻转头,正想对库克表示强烈的不满,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他胸前的图腾,十分诧异地瞪大眼,好奇地看着他胸前特殊精致的图腾。
「原本以为我舍弃自己的身分,就能够逃避一切,但命运之神依旧把你们送到我的面前,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库克以一种既遗憾又可惜的语气说道。「亚荻、鬼枭,你们仔细地听我说……」
几百年前,雷奥特族与塞斐斯族是拥有相同血缘的一族,都是拥有预言能力的一群人,后来因为族中长老有了分歧的意见,其中一人带领部分族民离开自立、划清界限,日后才会衍生出雷奥特与塞斐斯两族,随着时间的转变,两族人中最明显的差异就是,雷奥特族中拥有强大力量的多半集中在男性,而塞斐斯族则是集中在女性。
青珀这项神器在最开始是属于哪一族,目前已经无人知晓,由于神器青珀自己会选择主人,在两代之前,它原本是属于雷奥特族长的,但就在雷奥特的族长死后,塞斐斯族人突然群起攻击,将雷奥特的人大量杀害,同时也将青珀占为己有。唯一逃过灾难的雷奥特族民苟且偷生,彻底隐藏自己的身分,这才将残存的血脉延续下去,这也是为什么在大陆上再也听不到任何有关雷奥特族的原因,为了后代的安全,雷奥特一代传过一代的训示都是:隐藏身分,绝对不得让人察觉自己的身分。
「索猊﹒伟特是我的兄长。」说完这段久远的历史之后,库克有些疲 惫地说道。「当他决定动身前往诺历克特国担任神官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缜密的报复计划,当我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
鬼枭无语,而亚荻则是惨白着一张小脸,纤细的身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些。」库克抬头,直视亚荻那一双充满不可置信、痛苦,与悲伤的紫瞳。「亚荻,我……」
紫眸痛苦万分地闭上,像是再也不愿意与库克面对,她只是低声说了句:「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说完像是风一样转身冲了出去。
「亚荻!」鬼枭直觉地喊她,不忍心看到她脸上淒苦的表情。
「让她去吧!」库克出声阻止,苦笑道。「喊了四年的库克师傅,却发现他是与自己族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命运实在很讽刺,不是吗?」
「给她一点时间,我想丫头会想开的。」鬼枭只能如此安慰。
「或许。」库克点头,望着鬼枭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关于你的身世,当初我找到你并非偶然,等你确定想知道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问我。」
「我明白。」鬼枭感激地点头。在听完库克所说的故事之后,鬼枭对于自己的身世反倒不以为意,现在他担心的是亚荻,怕她无法克制自己,又会发生当年情绪崩溃的情况。
「带亚荻离开山谷吧!」看到鬼枭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外头,库克淡淡结语。「这些年来能教的我都教了,她随时可以自由离开。」
※※※
仰起头,亚荻一脸茫然地望着碧蓝的晴空,任由自己的思绪随意飘扬;雷奥特族……塞斐斯族……幻缡姊姊……库克师傅……曾经让自己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如此狠心,一口气杀光塞斐斯族人的原因,在库克师傅详尽的叙述下,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自己怀疑库克师傅在撒谎吗?不!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拥有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真心话的本事,从库克师傅略带悲伤、苦涩的语气中,她知道那此残忍、丑陋的故事是真的,但,就因为它如此的真实,反倒让自己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她该怎么反应?百年前发生的过去不是她能改变的,幻缡姊被杀害的事实不能改变,库克师傅四年来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也是不能改变的!而灭族仇人是库克师傅的兄长,同样也是丝毫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在这四年里,自己不止一次想过,总有一天,她会以手中的长剑一把刺穿索猊的心窝,为族人、为幻缡姊亲手报仇,但是,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自己还能抱持着相同的心情?还能毫不犹豫地杀了索猊吗?
「烦死了!搞什么鬼啊!」无论怎么想,胸口就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一样难受,最后亚荻只能扯开喉咙,大声咒骂出声。「笨蛋!混帐!我最讨厌二选一的答案了!」
「还会大吼大叫,看来你的精神还不错。」熟悉的嗓音从后方传出,甚至不用回头,也让亚荻认出了对方的身分。
一道黑影笼罩在自己头上,亚荻缓缓睁开眼,见到了噙着淡淡笑意的鬼枭,不同色泽的眼瞳里蕴藏着关心。
「你来这里干么?」
「没什么,只是和你一样,突然想看风景。」鬼枭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的怡然自得。
原本以为鬼枭来这里,是要为库克说好话,又或者是想安慰她不要伤心之类的,但是等了又等,没有一句安慰、抑或是鼓励的话从鬼枭的口中吐出,他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微微玻ё叛郏砸恢钟葡械纳裉鐾蚶镂拊频奶炜铡
「喂!你不说点什么吗?」应该被安慰的人,反倒先开口说话了。
「小丫头,你想听什么?」鬼枭侧头,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
「你是来这里安慰我的吧?」亚荻斜观他一眼,眉头有些不悦地皱起。「那就随便说点什么好了!」
「安慰你?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只是来这里欣赏风景。」鬼枭疑惑地挑高一道眉,俊脸上十足的戏谑。
「可恶!」亚荻一张小脸又气又恼地迅速胀红,直觉地要起身离开,才一有动作,就被鬼枭的长手臂给扯回,而后他伸手将亚荻的头贴近自己的胸前……「倔强的亚荻,别这么快就伸出你的爪子。」他淡笑,压住她试图扭动的头说道。「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事实上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说你最讨厌二选一的选择,那就试着找出第三个选择吧,小丫头。」
「你说得好像很容易。」亚荻轻哼一声。既无法像从前那样毫不保留地敬爱库克师傅,也做不到将他视为敌人,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已经够头痛了,哪有可能像这傢伙说的,找出第三个选择,要是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现在找不出来,但总有一天会找到的。」鬼枭笑着,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滑的额头印上一个吻。「小丫头,至于现在,什么都别想,和我安安静静的看风景就够了。」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亚荻的小脸又胀红了。方才额头上传来的,那种有点柔软、有点湿热的触感,该……该不会是鬼枭的嘴唇吧!
「什么?我做了什么?」鬼枭低头,一张俊脸看起来比谁都要无辜。
「没有。」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丫头,我明天要离开山谷,有兴趣和我一起走吗?」伸手轻揉她的发,鬼枭笑着问。
「离开山谷?」
「对,你很久没出去外面了,不是吗?或许出去走动走动,脑筋会变得灵活一点,想事情也会想得透彻一些。」鬼枭建议。
「是库克师傅要我离开吗?」亚荻的小脸漾起悲伤,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是我的主意,把你留在山谷,我就得整日担心你和库克师傅是不是会起冲突,倘若为此一分心导致失手,那全大陆最有名的盗匪因而消失,岂不是太可惜了?」鬼枭捏着她的脸颊,结语说道。「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你带在身边,对吧!」
「我的心愿是成为全大陆最伟大的战士,现在你又要我去当盗匪?」亚荻皱起眉头,小脸不以为然,但紫眸中已经洩漏出她的笑意。
「啊!你果然是我见过最不知感激的丫头。」鬼枭故做遗憾地摇头。
亚荻笑了,只觉得与刚才相比,不管是情绪或是心境上,都显得平和了许多。
出山谷,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地流浪吗?或许就像鬼枭所说的,自己能早日找出第三个选择吧!
※※※
银月高挂的夜里,在距离山谷外的小国城内,一场热闹諠譁的庆典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据闻这场庆典是庆贺小国公主十八岁的生日,同时城内来了十分高贵的客人,所以城内城外都陷入一片狂欢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