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倒是真吃了一惊,失声道:“主子为何要……”
“红衣,不该问的不问,虽说现时不同往日,但多嘴的人总归是不讨人喜欢的,是不是?”魑魅轻轻一句挡住了红衣的发问。
红衣勉强一笑,“是,红衣不该多问的。”红尘滚滚数十载,从前那个刚入冥星楼没两年的小女孩,对那些冰冷岁月里的日子已淡忘如轻烟随风消散,只是有些东西是早已混在血液里,烙在骨子上了,是她究其一生也无法忘怀的,例如多嘴多言,在冥星楼就是一条大忌,是要受到重罚的……
魍魉却不管那套,搁下手中酒盏,皱眉道:“自来主子有事第一个便是与你商量,这次你们又在弄什么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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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红衣正面对着来往醉仙亭的路,此时那分花拂柳而来白衣如雪的俊雅少年不是主子还能是谁?
“真是主子!”魍魉侧目望去,若有所思的瞥了淡定自若的魑魅一眼,“你倒真是料事如神!”
“呵,算到会来,倒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魑魅轻笑道。算算日子,该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吧!
三人起身相迎,面色各异,冰快步入了亭,面沉如水,淡淡扫了三人一眼,“你们倒是会享福,魑魅留下。”
“红衣,咱们去别处喝酒去,主子要和心腹密谈,可没咱们旁听的份!”魍魉吃味的招呼红衣。
“去去去!没工夫和你说笑。”冰白了他一眼,看着一红一白两个人走远,这才坐下,揉揉酸疼的大腿,在马上颠了许久实在有些吃不消。
见魑魅似笑非笑的光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便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何必这样呢?我走我的,你和魍魉掌管着新生阁,皆大欢喜不好吗?”干嘛故意不卖火炮的炮弹,硬逼着她出现?真没想到魑魅竟会拿这事来给她下绊子。
“新生阁是你一手所创,你就真的说丢下就能丢下了?”
冰抚着额头,“这有什么放不下的?我还能老死在新生阁不成?原先接手冥星楼就非我自愿,更没想到数年后再世为人竟然又会与你们发生这些牵扯,新生阁是我所创不假,但我也只是想让大家有个安生日子过,不必再做那取人性命的勾当而已,这些我都做到了,现在新生阁的一切都已上了正轨,你们人人都能独挡一面,我的去与留对新生阁来说已不再那么重要,你又何必非要让我回来?还是将剩余的炮弹全都卖掉的好,留着也没什么用,再说还能借此大赚一笔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走了,总要有个说法,我要如何向众人交代呢?他们天天问我主子去了哪里,你让我怎么回答?”她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惜并非人人都如她这般收放自如,多少人的冷血因她而有了热度,她说走就走,那般洒脱自若,他不会加以阻拦,但若是被那些人知晓,她还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说我死了,失踪了,被外星人绑架了,随便怎样都好,你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反正别指望我还会回来做你们的主子就是了。”冰不耐烦的嚷嚷道。
“外星人是什么人?”
“呃,外星是个地名,那地方的人专会从天而降将人绑架走,被绑走的人就再也不能回来了……”瞎编一通,紧接着说道:“闲话少说,你快让人将炮弹都准备好,送到前线去,越快越好,这样吧!我走了。”看出魑魅并没强留她的意思,冰顿时安心不少。
“等等,我看你似乎不大如意的样子,难道是皇上不肯认你?”魑魅妄自猜测着,自己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便摇了摇头。
她本是皇后却在死后错投幼女之身,又想方设法的助着皇帝挞伐澜国,当年将冥星楼转为新生阁恐怕也有一份私心在内吧!只是为何这些日子过去,她伴在皇帝身侧,本应喜色洋溢,可怎么现在却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想那痴情皇帝见了她怎会不欣喜若狂?莫非他是那种只重外表的俗人?
“与他无关,是我自己心里别扭。”冰不想多说,毕竟魑魅对发生在她身上的奇遇也只知晓一半而已。
“凡事还是不要太钻牛角尖的好,否则只会苦了自己。”是忠告亦是临别赠言,相处五年有余,彼此之间亦师亦友,她会离开早已是预料中的事,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她若是执意要走,他当然不会阻拦,之所以设计逼她现身,只不过是气不过她的不告而别,心里堵着一口气咽不下,借此发泄一下罢了。
“我会尽快将弹药送去,且不收分文,就当是预送给你的贺礼吧!”
“魑魅,谢谢……”眼眶微微发热,竟感动的说不出别的话来,勉强忍住,便起身告别而去。
“是我们该谢谢你才是……”低浅的声音犹如呓语,魑魅含笑望着那飘然远去的人影,怔怔的出了好一会神,直到被人重重一推,这才发现魍魉含怒的脸几乎贴到他脸上来。
“主子人呢?”
“被外星人绑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外星人,从未听说过!你保护主子不力,依楼规该……”
“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楼规……主子说了,今后新生阁就由你我二人共同掌管,现在无事,你只管喝你的酒去,我还赶着去办主子临别前交代给我的事呢!”魑魅一个闪身躲过魍魉的纠缠,窜身就到了一丈开外。
“你和主子又在暗地里弄些什么名堂?你给我说清楚再走!喂——”
第二卷 84一层身份揭露
回程路上,冰一路疾行,只盼着在天亮之前赶回军营。
离开大营之前和澈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她称病两日内不能见风,饮食都由澈亲手送至她的帐内,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想起瀚当时为她挂心紧张的样子,淡淡的愧疚中又有丝丝甜蜜绕上心头。
当天晚上便趁着夜色便悄悄离开大营去了秦诸,如果能赶在天亮前回到帐内,一切都将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心里高兴的是魑魅一点也没想要刁难她的意思,想必很快他就会派人将炮弹送达,攻破南安便指日可待了!南安,南安,这下可真的要“难安”了!
顺利潜入营内,冰一路小心避开夜巡兵,偷偷摸摸的到了自己帐前,她丝毫不敢松懈,毕竟现在装束未改,万一被人瞧见,那可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况且羽林军中有不少人是见过她这副模样的,肯定要误会是水水山庄庄主深夜潜入景军大营居心不良,说不定不等她开口辩解就直接被人乱剑砍死了……
冰躲在暗处,等到又一队夜巡兵过去之后,才掀帘入帐,走进几步,刚要松一口气,却突然感觉不对,帐内有轻微呼吸之声!
帐内有人!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人!
冰感觉不妙,刚要回身出帐,便感到耳畔风响,显然是有人从身旁掠过,且已到了她的身后,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燃灯。”
低沉压抑的声音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激的冰头皮发麻,一阵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是瀚!为什么瀚会在她的帐内……
火光一闪,灯被点燃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稍微有了点光亮便将帐内看的清清楚楚,只见曹瀚当中正坐,一脸诧异的望着她,而澈站在他的右侧,正焦急的对她猛使眼色,侧回头一望,那挡住帐门之人原来是苏绽,看来是她装病被识破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摆这么大个阵仗在这等她吧?
“你是何人?”曹瀚脸上惊异未褪,厉声喝问。
傍晚时他不顾澈儿的阻拦执意进帐探病,谁知帐内竟然无人,逼问之下,澈儿才说了实话,冰儿根本没病,只是心里郁烦,借病私自出营散心去了,冰儿向来有些任性,他一时也没太在意,等到了晚间却还没见她回来,心里便开始担忧不安了,一面派人出营找人,一面也在等她,谁知出去找寻的人一直没消息,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等到个人踏着星光入帐,还以为是冰儿回来了,谁知竟是个陌生的俊雅少年!
方才少年回首的一瞬,看清他面目的苏绽顿时大吃一惊,深怕他深夜到来是来对皇上不利的,一双蒲扇般的大掌便迅速从背后向他袭去……
冰正在寻思着用什么办法来掩饰,才能既安然全身而退,又能让曹瀚和苏绽不对她起疑,对于苏绽的袭击根本没有防备,等她察觉危机到来,已经迟了,双肩被两只大掌死死扣住,肩上大穴被制,一下子便动弹不得了。
她缓缓对正张口要说些什么的澈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话。
就算是要说什么也该由她自己来说,现在还不知道瀚在知晓她就是水水山庄庄主之后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万一震怒之下降罪的话也该由她自己承担,澈是不应该被牵扯进来的,他只要装作一无所知就好……
“皇上,此人就是水水山庄的庄主!”苏绽直接点明了来人的身份,“见了皇上,还不跪下!”手下一使力,逼的冰只能屈膝跪下。
“哦?”曹瀚闻言更为讶异,那打量冰的眼神便更加的犀利如锋,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凛人的寒意,“庄主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贵干?恐怕不是来与我军洽谈生意的吧?”苏绽说的不错,此人确实如他所言那般俊逸出尘,可他既然拒绝了云楚,为何有趁夜潜入冰儿的营帐?
冰脑筋急转,没别的办法,只能压低了噪音嘴硬道:“正是来谈生意的,前次属下无理,草民亲自前来向皇上赔罪……”
曾瀚眸色幽暗,冷声道:“庄主倒是艺高人胆大……”
“皇上过奖……”
“你小子皇上面前也敢口吐妄言!你若是来想皇上赔罪,为何不去正大光明的来,深更半夜的做贼似的潜进来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原本还对这小子挺有好感的,但自从上次水水山庄突然抬价之后,便觉得这小子不是个东西,现在又在深更半夜潜进来,肯定是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