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云归”白云归声音戾了一分。
那边有些怪异的沉默了一下。平常总是骂一个人,突然这样通话,肯定有些尴尬吧?果然,无言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依旧道:“白督军,云展喝醉了,现在歇在我这里。我打算让他住下,明早醒酒了回去……。白督军若是觉得不方便,派个人来接他也行……”
白云归疑惑,眉头深深拧着。他问了无言的地址,却不明确说去不去接。
无言便将地址给了他。
挂了电话,这回再精明的两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刚刚有人戏弄我们?”白云归脸上卷起一阵风暴。
画楼也不知道……
事情怎么这样怪异。
像个连环计。
那么无言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
“我去无言那里看看”白云归已经起身。
手臂却被温软手掌大力拉住,画楼的眉眼透出凛然:“不行倘若不是有人恶作剧,无言那里就是个局,正等着督军跳还是我去吧……”
第九十八节归来与离去
收费章节(12点)
第九十八节归来与离去
第九十八节归来与离去
“还是我去吧……”
画楼说完这句,便感觉白云归落在她脸上的眸光有些异样:那深敛沉稳的眼眸亮光骤盛,噙着飘忽的笑意。
是善意温醇的笑,不是怀疑、试探的那般冷笑,暖暖若春日午菊花院碧树繁花下斑驳阳光。
他微带粗粝的手掌轻轻拉过她的手,声音无阴晦,口吻欣慰又温柔道:“我会小心的,你的男人又不是没有脑子的莽夫”
你的男人,让这般严峻气氛里添了缱绻暧昧。
他是不可能让女人替他出头的。
画楼抽回了手,叮嘱道:“那督军在城里绕个圈子再去,免得被人跟踪……多带两个副官,车上备一架长突击枪,以防万一。还有,把车牌摘了……”
白云归目光柔和下来。
小时候他去京都上学,每次临走的时候,母亲就会在耳边不停地唠叨:天冷了添衣,天热了别洗凉水澡,多吃饭,别惹事,短了钱财早早写信回来,不可与人为恶……
喋喋不休,每每想起来却温馨不已。
画楼将来,定会是个良母,像他的母亲一样吧?
“嗯……”白云归应了一声,这才出门。
看到门口的副官,想起什么,回首吩咐道:“不管我多久回来,今晚别让夫人出门。”
他怕她心急出去寻找。
明知对方身份可疑,明知前路可能凶险万分,她都敢说:让我去……她是个无所畏惧的女子。
副官扣靴道是。
临上车的前一瞬,白云归忍不住回头。客厅里水晶灯绽放暖色的光,玻璃窗前立着一个纤柔身影。她推开玻璃窗一角正在望着他,风卷起檐下风铃簌簌作响,她的青丝缠着浅红色蕾丝纱窗帘布,守望的模样让男人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亦突然坚强起来。
画楼一直站着,寒风吹在她身上,袖底早已凉透。
客厅壁炉的炭火换了新的,暖流缓缓送过去,又被寒风卷出去。
大约一个小时,汽车进了院子。
她连忙跑去开门。
两名副官架着喝醉酒的白云展,身后跟着白云归和另外一个单薄削瘦身影。
无言跟着一起回来了。
白云展……
画楼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出头绪。什么人这样无聊,居然开这种玩笑?
打电话给俞州督军开玩笑,无疑是虎口拔牙。到底为什么?
白云展昏睡着,无言表情充满困惑,白云归则脸色平淡清冷,眉梢暗含煞气。
“去,叫女佣收拾好客房,无言先生今晚歇在官邸……”白云归转身对周副官道,然后把烂醉沉睡的白云展仍在客厅壁炉前的沙发里。
无言感觉奇怪,不明白白云归为何突然带了他回来,好似要囚禁他一般,却又安排客房……
他立志做有良心的报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倒也坦然笑了笑,说多谢督军款待。
女佣端了热水给白云展敷额头,管家还问要不要送五少爷去房间里休息。
“你们都退下吧,不叫你们不用过来。”画楼摇手道。
白云归风尘仆仆,去洗了热水脸才出来。
“到底怎么一回事?”画楼错愕,亦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望着昏睡的白云展,她头一次遇着这样诡谲的事情。
白云归蹙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怕走漏风声,连无言都没有问,直接把他带回来。只有等五弟醒了问问……”
他们便将佣人泡了红茶,做了茶点,两人围着炉火喝茶提神。
一个小时过后,白云展嚷着口渴,挣扎起来,却噗通一声掉在地毯上。醉眼迷蒙睁开一条小缝,便瞧着对面沙发里两张严肃又端正的脸,眼眸里锋利无比,定定瞧着自己。
白云展一吓,顿时清醒了六七分。
“唉?”他艰难支着半个身子,摸了摸宿醉发疼的脑壳。他不是在无言家里吗,怎么睡在官邸客厅的沙发里?
“你们干嘛,怎么不睡?”眯起眼睛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快凌晨了。
画楼吩咐女佣端了醒酒汤过来。
白云展喝了醒酒汤,人舒服了一些,脑袋也清晰些。瞧着大哥大嫂这架势,完蛋了,肯定是灵儿说通了他们,自己非娶陆冉不可了
“好一点了吗?”画楼问道,“好一点就坐正了,我们有话问你……”
白云展不情不愿斜倚着,表情不羁,好似等待画楼宣判。
“快九点的时候,有人给官邸打电话,说绑架了你,叫我们准备十万块,五日后赎你。”画楼声音清晰里不带感情,理智陈述着,“没过二十分钟,无言又打电话来说你宿醉在他家。五弟,你今晚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
白云展听着绑架二字,就缓缓坐直了身子,画楼话音未落,他已经啊了一声,脸色骤变:“天哪,是华成英”
“什么?”画楼与白云归都微讶。
“华成英,我报馆的同事我去无言家之前,他已经提前一小时过去了。后来报社有人打电话到无言那里,说找我,还说打到官邸去了,我不在家才打到无言那里。只说大宝西路有焚烧洋货,好像起了冲突,让我去拍照……我心情不好,不想去,老华就说,‘我去瞧瞧,我最近正好些洋货祸国的专题,你的大衣帽子和汽车都借给我,我装成是你,不耽误你的差事,也成全了我’。”白云展脸色已经一片煞白,“后来他就没有回来……我们还以为他直接回去睡觉了。”
白云归与画楼此刻才恍然大悟。
对方不认识白云展,只认识衣裳汽车。
“你停职在家四五天,报馆为什么今晚突然叫你去跑新闻?”白云归疑惑问道。
“你不在官邸,除了我们家人,还有谁知道?”画楼亦疑惑。根本没有人给官邸打电话确定白云展离家。
是一早就盯上了他,守株待兔,还是?
白云归和慕容画楼一瞬间全部想起了陆冉。
现在还是要承认,这个小姑娘有些手段,这种损招她都能想得出来,这般大胆妄为之事,她亦敢下手。
这个女人就算不除,亦不能再让她跟白云灵有任何关系了。
“是你们报馆谁给你打的电话?”画楼又问,需要寻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找过去。
白云展脸色更加白了,一身冷汗,酒全部醒了:“现在一说,我也觉得那个声音怪陌生的。当时没有细想……”
“混账东西”白云归勃然大怒,“这样漏洞百出的事,也只有你这个蠢猪才会上当被诓,还连累他人这些简单的蹊跷,你都不会考虑吗?”
白云展嗫嗫嚅嚅,再也反驳不了一句,就连白云归骂他蠢猪,他亦不开口。
他从前是家人捧着的少爷,出国亦是在校园那种简单的环境;后来回到霖城,就是在家混世。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哪里经历过?不是愚笨,只是根本没有想到别人会害他,根本没有防备
瞧着他这样,画楼亦露出一分失望。
他应该接受一点教训了。
从前觉得他这么大了,心智成熟,自己不停说教,他会反感。关系原本就有些紧张,画楼不想弄得更加不可收拾。
如今看来,正是放松了对他们兄妹的警惕。
连陆冉这样的小角色都能趁虚而入。
“督军,您别生气。那个同事既然是替五弟受过,咱们自然不能不管,还是按照原来计划去寻找和准备钱财吗?”画楼问道。
白云展紧张望了白云归一眼。
白云归瞧着他这样,真想用马鞭抽他一顿,气得哼了一声,冷声道:“照原来说的办”
“这几天关门谢客,任何人不准进入官邸”白云归又道,“你给我藏好了,要是露出头,让别人知道手里的人质不是你,没有价值,你同事可能会被撕票。”
然后又对画楼道:“家里的电话让副官专门守着,不准灵儿和外界通信。”
白云归亦怀疑是陆冉。
“灵儿?”白云展大愕,又觉得难以置信,半晌才转过弯,“啊,陆冉……原来是她是不是她?”
又不太确定。
画楼摇头:“我也不知道。好了,有你大哥呢,你先去睡吧。”
白云归与画楼梳洗后躺下,亦觉得睡意很浅。
“督军,您真的觉得是陆冉吗?”画楼忍不住问道,“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便是白云归的政敌,便是更大的阴谋。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阴谋是什么。
“如果是陆冉,事情会简单很多……”白云归叹口气,“如果不是,只怕又有腥风血雨。但愿前年别出事,前年和去年都是年关起战事,东南好几年都没有过太平年了……”
两人睡下,第二天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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