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拉过我地手。从容地往屋子里走。“来吧。到屋子里坐坐。想必你也累了。”
我顺从地跟随着她地脚步。没有试图挣脱。直到她把我安置到舒适地座位上。然后用感怀地目光逡巡着我地上下。
“你真地是我地外婆?”
老妇人笑了。慧黠地眨了眨眼睛。“我想没有人会比你更像我。我地外孙女。”
我松了口气;觉自己的手还被她攥着;而她地手柔软而干燥;很温暖;温暖到;让我想起了很多事。
“既然你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当初没有救我?”
老妇人的手轻轻拂过我地脸颊;她的笑容都收了起来;“不;孩子;要不是你出现在乔家;我想我也找不到你。
”
“乔家?那为什么”
我想问的是既然在乔家认出了我;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可是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她轻轻打断。
“因为我不敢见你。”
“不敢?”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有一点点很不好的感觉;“为什么不敢?”
她却回避了这个问题;偏头看向门外;悠悠地说道;“外面地;是你娘亲。”
我的呼吸一窒;外面那个看似憨傻地妇人;是我的娘亲?
“她怎么会”我张口结舌;这一条又一条地讯息涌过来;我有点接受不了。
老妇人的脸色又红了几分;就好像血液都用到了脸上;看上去有点不妥。
“你怎么了?”
老妇人愣了一下;苍老地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微微一笑;“没事。”
没事?虽然对医学一窍不通;但我也知道;脸红的原因如果不是醉酒和心理上的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我转头看向门口;末流没有进来;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还在喂鸡的农妇;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才淡淡地瞥过来一眼;不过相处久了;我已经大约能明白他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将目光收回来;我也没再追问这件事;而是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站了起来;“我想我得走了。”
老妇人惊讶莫名;“丫头;你为什么要走?”
“我想;强行把我留在京城里;为我安排很多;又准备了今天的见面;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认亲吧?更何况;我什么记忆都没有;对我来说;你和外面的人;还没有一幅画来得真实。”我是说真的;虽然对她们;我真的感觉熟悉;可是一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又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世上我唯二的血缘亲人。
她的神色因为我的话而黯淡下来;更显得那红晕触目惊心;我咬了咬嘴唇;转身移动脚步。
“丫头;我可能快死了。”
我一惊;脚步顿住;然后看向她;不可否认;这句话听上去很真实;因为她的脸色真的不大正常;就好像生命在燃烧一样;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表哥;你进来一下。”
末流停止了对农妇的观察;走进堂屋里面;然后面对老妇人惊讶的眼神;“你是
儿子?”
“不;我是师父的徒弟。”末流摇头。
我没理会她为什么不晓得末流的存在;不过此刻的状况;让末流这个神医言是最好不过的了。“表哥;她怎么了?”
而末流深深地凝视了老妇人一会儿之后;却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老妇人却笑了;“生儿的医术还是我教的;可惜时间很短”她似乎是在追忆;然后恍惚地回过神;“这个小子也在京城吗?看来连端宁都没现。”
“师父过世了;一年前。”
因为末流的话;老妇人似乎大受震动;原本红到胀的脸颊;顿时多了一抹灰败之色;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生儿应该才三十多岁;怎么会”
末流面无表情地微垂眼眸;声调平板地回答;“师父毕生都是在寻找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执念太重;郁结于心。”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妇人叹息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神色中的悲伤几乎将自己淹没;我感觉心头一痛;整个人似乎沉重起来;不由自主地跌回到椅子上;幸好末流扶了我一下;才使我免于摔到地上。
“妈;你怎么了?”
正当我们僵持着的时候;那个农妇显然已经完成了喂鸡工作;晃晃悠悠地走进来;然后歪着头看向坐在我身边的老妇人;她的声音很甜美;远像她的外形那么憨傻;我再仔细地端详她;才现是因为她脸上那种呆滞没有光彩的表情让她失去了原有的灵动;这个妇人;原本应该是个美人;比外婆和我更美上很多的美人。
“妈;你不高兴么?如儿很乖。”农妇蹭到老妇人的身旁;蹲下身趴在老妇人的膝上;仰着头;很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妇人伸手抚摸着她的头;语气温和;“没有;如儿很乖;妈没生气。
”
农妇这才欢喜地笑着;低下头;安安分分地趴着;好像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很舒服自在。
我看着这对母女;只能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腹部;感觉里面的轻微悸动;也是我心中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怎么了?”
“我见到如儿的时候;她那时正怀着你;可是瘦得像皮包骨头一样;一点都不像我记忆中的那个小丫头;我本以为她生活得很好;却没有想到;我会看见我的女儿脏兮兮地倒在大街上。”老妇人轻轻地咳嗽着;她用手帕挡着唇角;然后将手帕若无其事地收回去;可是唇边残留的一丝血迹;还是让我触目惊心。
我屏住呼吸;努力平静着自己;听她叙述着;“你生下来的时候;几乎是不活的;幸好你这个丫头命大;熬过来了;可是如儿却熬不住了;我只能去想办法;可是回来的时候;却现你不见了;如儿则是失去了知觉。”
“这十几年;我想尽办法救她;也想尽办法找你;现在好了;如儿没事了;你也很好。”
老妇人欣慰的话语;字字都敲在我的心头;我没办法不相信她;就像当初我毫不犹豫地相信末流一样;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亲人的这个事实;终于从单纯的猜测;而变成了现实。
“外婆;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您不是懂医术的吗?”
外婆笑了;显然是因为我的称呼让她欢喜;她拍了拍我的手;“这是我应得的;没什么;生老病死;本就是常理。”
她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我却无法理解;这叫做能医不自医吗?她怎么就能如此轻忽自己的性命;尤其是在找到我之后!
“你当年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选择离开娘亲和舅舅的吗?”
外婆的笑容一僵;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出如此尖刻的问题;而她身体上的僵硬;也引起了趴在她膝头的那名女子的注意;她茫然地抬头;呐呐地开口;“妈;你怎么了?如儿不乖吗?”
我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半蹲在地上;应该是我的娘亲的女子;她一脸的怯怯;好似很在意外婆说她乖还是不乖;这样的反应;总觉得有些古怪。
看着外婆安抚着自己的女儿;我试探地问道;“她为什么不叫你娘亲;而是叫妈?”
如果我没有记错;妈这个称呼;在这里并不是个常用词。
外婆微微侧头;原本抚摸着她头的手指顿了下来;“当年如儿瘦得像皮包骨头;而且只会说一句话;妈妈;饶了我;我很乖。”
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本抚摸着自己腹部的手指僵硬不动。
我应该怎么反应?自己的娘亲;曾经是一个妓女。
第百十二章 天伦
静;再平静;我没能把她们带回去;只能留下来。
看着这两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女性;我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那个我很希望是事实、却让我无比忧伤的梦;前世的亲人;今生的亲人;如果我有机会选择;真的不想再错过。
我甚至在想;前世的我如果可以积极一点、努力一点;父母的关系也许就不是那种让我倍受伤害的状态。
毕竟那个梦;已经给了我一种更美好的可能性。
不过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无法再去回顾和挽回;今生;我不能任凭自己再错过;无论我面对的是怎样的亲人;也要努力让自己去接受;去用心呵护。
“外婆;我可以帮忙。”
半躺在后院的竹制摇椅上;我不大习惯地轻轻动了动身体;看向坐在一旁小凳上面的外婆;她正在择菜;我们晚饭中的一样。
外婆笑眯眯地看着我;脸上的红晕始终没有褪下去;透着一种让人心惊的磅礴活力;这是一个老人家不应该有的神态。
“好好歇着;别伤了我的乖曾孙。”
我哦了一声;只能放松下来;试图找点话题;来掩饰我貌似偷懒的尴尬。
“娘去哪儿了?”我地这一声越来越顺口了。
“末流带她去买东西了。”
“咦?”我惊讶地半张开嘴。“娘不是很认生地吗?”
外婆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手上地动作还是很熟练。“如儿很喜欢跟末流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末流地身上有和我差不多地药味吧!”
我撇了撇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地娘不跟我亲近。反而跟末流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地小伙子亲近。原来当人地智慧归零地时候。影响情绪地就是记忆本能中地一抹痕迹。
“外婆。再说一点关于你地事吧!”
初秋的午后;阳光还是暖洋洋的;天空少云;亦少风;清清淡淡的;很适合谈旧事。
“我;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怎么想起问外婆的事情了呢?”
“外婆;说说吧;您怎么认识乔老太君和太后娘娘的;宝心想知道。”我采用撒娇地方式;就差从躺椅上站起来;趴在外婆的膝头上耍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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