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属下无能为力!”
君煦深深一叹,抬起眼睛
“元帅就不怕我们投了益州城么?!”
“本元帅在此,看你们如何能飞进益州城!!”
君煦轻轻吻了吻童离的头发,拿过他手里的剑。将他推到身后,仰脸对上童落
“元帅从军十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君煦向来都是佩服的,可是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今天无论如何,我君煦要让童离活!元帅要是一定要大义灭亲,就从君煦尸体上踩过去吧”
童离被君煦回身一推,轻轻的送出了包围圈,看着无数铁甲战士瞬间围了上去,童离的心猛地一痛,失声喊了出来
“不!!!!我不走!!!!”
君煦在无数砍过来的刀剑中,凌空而起,当头刺向童落,这一下灌注了她所有的怒恨,真真势气如虹,童落一愣,被迫下马,与她纠缠起来。
此时,君煦听见童离的吼声,目光一狠,吼道
“滚!!!!”
童离的视线瞬间模糊,连连挡着追击过来的铁甲兵的攻击,一咬牙,回身向益州城奔去。
不远处,景飒迎风立马,目光深沉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混乱
“报————”
“讲”
“昨夜,秦国皇女和前锋将军私奔,北大元帅追杀”
景飒冷笑,向前示意
“都打到眼前了,我要你们何用?嗯?”
那兵一愣,下意识向前看去,不由得一头冷汗,景飒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可是真的死人了?”
“是!童离前锋近侍一个未留”
景飒抚掌
“像童落的作风!”
“报——————”
“嗯?”
“已在前方截住童离!”
“为何不带来?”
“那家伙武艺高强,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景飒回首,淡淡一瞥
“没告诉他我们是益州城的?”
“他根本不信,一有人上前,他就疯了一般杀人,拼命的朝益州城去”
景飒展目看着前方铁甲军中,一片混乱,只有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纠缠厮杀,尘烟四起,簌乎来去。那不受重视的皇女,硬是将身影化作一尾游龙。凡是踏出他身边5米之外的铁甲兵无一例外的血溅当场。
“真真。。。。静若处子,动若。。。动若游龙啊,此等人物在秦国竟然备受冷落”
景飒摇摇头,替君煦惋惜。一拉缰绳拨转马头,朝益州方向而去。
追出三里,入目的就是童离,头盔已经掉了,身旁散落着铁甲兵和益州兵的尸体,华丽的长发染上敌人的鲜血和光芒大盛的凤眼交相辉映。
颀长矫健的身子,覆着重锁黑甲,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鱼鳞般的波动。
好个标志的人物!
景飒有些目眩,不由的排开众人
“小将军”
童离抬头不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景飒淡淡的看了一眼
“不想救君煦了么”
话音刚落,童离立刻抛剑,双膝跪地。景飒一惊,喃喃道
“她。。。她竟然值得你。。。如此么。。”
童离也不废话,狠狠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景飒,抱拳道
“求大人救救君煦!”
景飒哑然,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话来,一旁的偏将仲彦愤愤道
“将军,他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
童离凤眸一闪,一挥手,那柄掉落在泥土上的璀璨宝剑直直的飞到他手里,众人一愣,尚未拔刀,就见他毫不犹豫的将宝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划破了皮肤,鲜血染红了童离的雪白的衣领。童离却连眼睛都不眨,只是盯着景飒,一字一顿
“求将军快快救救君煦,童离情愿以命相赔!!”
微风摇撼着树叶沙沙作响,也牵动着童离的长发,轻轻的飘过他染血的脸颊,坚定的气息说不清楚是悲壮还是惨烈,一时之间,竟然让所有的人都消了声,良久,景飒开口
“小将军可愿降?”
“君煦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景飒的马儿喷了喷鼻息,前踢刨地,景飒微微皱了眉,勒紧了马缰
“你我本是敌对,君煦又是皇女,她,不知她如何?”
童离偏了脸,凤目羞垂,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脏污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音量小了八度
“我。。。。我在哪了,她。。。她一定会。。会在哪里”
景飒叹息
“那小将军快快随我去救人吧,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有的人,持剑一立便会给人感觉坚不可摧。映入景飒眼帘的恰好是这样一种震撼,原来,真的有人一站,就可以成为一座山。
君煦就那样站着,安安静静的,毫不燥进,亦不胆怯,无限美好的春光之中,平平淡淡的注视着对面面目狰狞,刀剑在手,随时想要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的铁甲兵。
君煦的长衫被刀剑割的有些零落,那绣在上面的银龙断做了数段,淋漓的流淌着鲜血,可是依旧在挺得笔直的腰背上,婉转飞扬。
景飒立马在高坡上远远的观望,有些赞叹,也许,这就是皇家的血统。
童离远远的看着,红了眼眶。
童落皱紧眉头,紧盯着沉默的君煦
“皇女。。你真的不要命了么?”
“我说过,元帅要是想要令弟的命,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君煦眉宇淡淡“若是元帅从此不在追究童离的过错,我现在立刻弃剑而降,绝不食言”
“殿下,我们可是你的子民,你现在杀的是自己的同胞”
“情非得已”
“殿下!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君煦轻轻的垂下头,几缕碎发缭绕在脸旁
“若是元帅当初不横加阻拦,又岂会有今日”
“殿下,秦国规定,军队中人除了与皇上之外,与任何皇室中人不得有姻亲关系!这你是知道的!”
君煦脸上隐隐透出一丝凄苦
“知道了。。。又怎样,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知道而改变。情到深处,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无底深渊也是难以回头的,童元帅不必多说了,君煦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只是。。。童离,一定要活下去!”
“那就得罪了!!”
童离眼见远处君煦又陷入重围之中,不由大惊,滚鞍下马,跪爬到景飒马腿旁,几乎呜咽着哀求
“将军。。。求。。。您。。。求您。。。救救君煦,我们什么都答应。。。您。。。求您”
景飒也不看他,冷声道
“小将军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童离和景飒带着益州的将士冲下来,打散了童落的包围,童落狠狠的瞪着童离,最终寡不敌众咬牙切齿的败退而走。
君煦负剑而立,衣衫狼狈一身的鲜血,唯一高贵的就是她的束发赤金红宝发箍和她本人。眨了眨眼睛,君煦对着景飒一抱拳
“多谢援手”
景飒一挑长眉,心里道,这皇女有意思啊,这种情况她倒是风轻云淡的来了句江湖客套。
“殿下应该知道无利不起早”
君煦的目光转向童离,童离下马静静的走了过去,拥住她,轻声说
“对不起”
君煦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仔细看了看他全身,末了叹息一声,芊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上童离的脖颈
“伤了”
“煦。。。我,我答应。。。答应。。。降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童离紧紧的咬着牙。君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微微回首看了看秦国的方向,幽黑的龙眼中浮现出一种浓浓的悲哀和怅惘,轻轻的抱着僵硬的童离
“你没做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翌日,这对苦命鸳鸯在众将士的鄙视下被迎进了益州城。景飒有些无奈,她个人倒是很同情这对情侣,只是敌我双方确实很少有人有同她景飒一般的想法。对他们两个,单单是鄙夷都算万幸了。
临走的时候,景飒特意找个机会提醒君煦,这个益州城不比大秦,可能,别人会对他们。。。有些许疏漏,不周到的地方,还要君煦多多体谅。
哪知这位昔日的皇女殿下回过头来,目光真挚对他道谢,末了还微笑着说道,就算君煦在大秦,也不是非常好过的。
景飒一愣,一时间倒是非常想拍拍她的肩膀,和她结交成个知己,只是太多的顾及加上时间紧迫,终究作罢。
上路时,景飒回头,看见君煦非常温柔的用身体挡住众人的目光,十分小心的将童离扶进益州城主安排他们下榻的地方,不仅摇摇头,这个女人,明明是她伤得重吧。。。。
景飒大叹一口气,也无怪童离会那样对她,真真是情到深处,无怨尤。
投诚与背叛
战场上,无论敌我,都是鄙视叛徒的,无论敌我,都是蔑视投降的,无论什么原因。这就是游戏规则,一个勇士是无法去以平静的心情去体会她所蔑视的人的理由与无奈。这种情绪,在战争所波及的范围内,对勇士与非勇士都是一样的起作用。
所以,君煦和童离平日里是不出门的。
益州城主派给他们的仆人并不少,不但行动干净利落,武艺也相当出众,大有军队里的风气。这些人话很少,行事非常有效率,牢牢的把守在君煦与童离下榻的落枫院之外。
君煦斜躺在落枫院院子中间的躺椅上,舒服的靠着刺绣的锦垫,缓缓的啜着酒,头上的梨花开得如冰如雪,偶尔一两片花瓣飘下来,落在君煦散开的长发上,展开的身体上。也有的,飘落在她手中的酒杯里,随着酒波轻轻的震荡起伏。
来益州城四天了,这不小的院子内外,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不过分,除了头一天有个着官服的人打着慰问的旗号前来探望, 这几天,便风平浪静。
因为那日君煦把能说的都说了,毕竟,在其位谋其职,遮遮掩掩的那是找着不痛快。童离为了这个当场就变了脸色,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不过这小子倒是很识大体,没有在敌军的眼皮底下和她翻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