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
“抓紧了!”应声儿,我们已腾空而起,周围无数侍卫一拥而上,揽住我腰枝的手臂紧了又紧,抽出佩剑,迎势而上。
许是多日的奔波劳碌,再加上一夜风雨煎熬,众将士们似乎已无过多的余力,根本不是齐安的对手,对峙几番,便败下阵来。齐安亦不肯恋战,打斗间连连后退,转眼已退至一片树林深处,而一路追来的,却只有木泰一人!
两人对峙良久,紧握长剑,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眼里也都带了些许杀气。我怔在当场,脑中早就一片空白,只是一味愣愣的看着他们。
也许是对命运的不甘,忽然间,不知哪儿来的一鼓作气,我猛的冲过去抢下了木泰的佩剑,剑锋直顶住他的胸口。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只留下了一片深夜般的死寂。一度错愕的神情从木泰乌黑的眼底慢慢流露,我咬紧了牙关,面带三分狠色,颤抖的说道“放了我们,不然……”
“为什么?”
我紧咬住牙关,望向木泰此刻哀楚的双眸,泪水模糊成了一片,所有的思绪已被这三个字搅乱,那一瞬的悲凉让我心下没由来的抽痛。
“快走!”
猛然间惊醒,诧异的看着他,不敢相信那冰薄的双唇刚刚说出了什么!我愣愣的望着他,神色那样决然而坚定。
这个傻瓜,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为我开辟出一条血路……
霎时间,只觉心痛难当,那一段又一段飘零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在眼前,逐渐模糊了他的轮廓……我捂住心口,刺骨的痛在周身漫布开来。
忽然间,手上的剑一顿,似被什么顶住,回过神时,那雪亮的剑身已深深的插入了木泰的胸口。我仓皇无措的大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那殷红的液体顺着剑韧一滴滴的打入泥土,泪水奔涌而出。
“木泰!”
“还不快走!走!!!”木泰一把拔下胸口的剑,紧紧捂住伤口,疯了一般朝着我大吼,双眼通红的好象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我用力要住嘴唇,压抑着心底泛涌不歇的酸楚。喉咙间不停的哽咽,如同潮水般拍打着我灵魂最深处的脆弱。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眼底间的涌动,最后望向他深邃的眸子,充满了从未曾有过的哀痛……
我默默的转过身,狂奔而去。
齐安拉着我一路跑到一处临近溪源的地方,早已有一匹赤马等在那里。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已被齐安拉起,一并跨上马背,飞驰而去。
正是深秋时分,正午的阳光略微有些毒辣,我半挂在齐安的臂弯中,周围的风柔和中稍带了些许凉意,呼啸着从耳边刮过。我闭上眼睛,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离我远去。那个皇宫,那个紫禁城,还有…那个他……
忽然间,赤马扬蹄飞跃而起,跃上了一座峭壁。我只觉浑身一颤,来不及抓住缰绳,便已跌倒在齐安的怀里,头顶上传来了他朗朗的笑声。
我挣扎着好容易坐起身子,望着身边飘过的云雾,感觉好像置身于云端之上,心情不觉有些飘飘然。美美的吸了口气,冷不丁往下看去,不觉赫然间怔住。
赤马正徒步走在一座极其陡峭的坡顶,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我从小生长在大都市,何曾见过如此险峻壮丽的景观!一时间意骇神夺,浑身发软,只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摔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回头看了看齐安一脸的安然与平静,不禁吞了吞口水,小心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齐安双唇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缓缓说道“去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哪里?”
齐安抿唇不语,眉宇间似乎还擒着抹淡淡的笑意。
“切!装什么神秘!”我不以为然的扭过头,却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瞪大了双眼。
转眼间我们已策马上了一条石梁,宽不逾尺,四周悬空,下临深谷,眼前的石梁能见不过几米,再往前便是云封雾锁,看不到尽头,而石梁下的深谷更是云雾环绕,深不见底。马蹄踏在这狭窄的石梁上,只要一个不慎,便会连人带马跌入万丈深渊之中,尸骨无存!
长这么大,从未身临如此险境,只觉一阵晕眩,便瘫软在了齐安的怀里。
“抓紧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儿来,赤马已然奔到了悬崖的边境。
“愿意同我一起粉身碎骨吗?”见我怕的要命,齐安低笑出声,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我一时间怔住,来不及多想,赤马已在齐安的架空之下,长啸一声,紧接着腾空而起,竟然跃下了深谷!
我所有的思绪就在这一刻停滞,两只手死死的攥着齐安的衣襟,紧贴上他胸膛的一刻,我仰起头看向他刚毅俊美的轮廓,在麦色的皮肤衬托,那两片薄唇上扬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沉迷间,赤马已飞跃而起,冲开缭绕的云雾,奔向万丈深渊。瞬间思绪乱成了一片,只觉好多陈年记忆被全部抽空,又飞快闪现,心脏在空洞的灵魂中剧烈的跳动,我紧闭上双眼,贴在他的胸口处,脑中一片空白……
枫谷
“到了,我的大小姐!”
阵阵扑鼻的清幽,伴着齐安的轻笑声在我耳畔回荡。
我颤巍巍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红艳艳的枫林叶海!一条小溪曲径蜿蜒,潺潺的溪水静静流淌。
我尚未从落崖的震骇中惊醒过来,迷惘的望着眼前美如仙境般的奇景,一时间恍恍惚惚,难以回神,耳畔却再次传来了齐安那恶作剧得逞般放肆的笑声。
“怎么样?和我同生共死的滋味不错吧?”
我惊魂未定的望着他,阳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闪着光亮。
一时间,我仍无法从极端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惊疑困惑的看看毫发无伤的自己,又看看旁边悠悠哉哉啃着青草的赤马……好半天才恢复了语言的能力。
“我们……还活着?……”
齐安不答反笑,朗朗的笑声直冲上云霄。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一个人影以从身后猛的将我抱住。
“格格!”
身后饮泣声不断,娇躯颤巍不已。我慢慢回身,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儿,乍惊乍疑道“婉瑜?你……你怎么在这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婉瑜噗呲一笑,眼角儿的泪花摇摇欲坠,抬起葱白的纤指指了指上面。
“格格,您抬头看看便知。”
我依言抬头望去,这一看,登时呆住了。只见刚刚还漂浮在崖边的云雾此刻就在头顶飘来飘去,而横在峭壁上的石梁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这哪儿是什么万丈深渊啊!石梁和谷底相距不过两丈来高,只不过被云雾遮断了视线,才会以为这下面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万仞渊谷!
“我当初也是这样被齐大哥吓个半死,还真以为死到临头了呢!”婉瑜偏过头,两朵红晕悄然飘上脸颊。
我回过神,怒瞪着眼前一脸开怀笑的齐安,一股无名之火腾然间猛窜了出来。姑娘我今天算是阴沟里面翻了船,被你这小子耍了个团团转!
齐安见我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赶忙收住了笑,半讨好的说:“大小姐,是否需要换身衣服,顺便沐个浴?在下这就去给您烧水去,您屋里等会儿?”
说完,转身溜之大吉!
婉瑜一边掩嘴低笑,一边拉着我进了屋子。
走进木屋内,粗略的环视了一周,一张临时搭起的大木床,地上是一席半新的铺盖卷,简易的桌子上放着一双碗筷……虽然简陋了许多,却很是干净,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温馨甜蜜的味道。
“格格,水烧好了。”婉瑜走进来关上房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将热气腾腾的开水倒进了一只大木桶内,转身过来预时候我宽衣。
“我自己来吧。”
婉瑜笑了笑,转身出去提了个篮子回来,里面盛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瓣,随着她纤柔的手指一扬,片片落入桶内。
“对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我捧起一捧水,轻轻拍打在肌肤上,想起刚才的问题,不禁问到。
“是木督统的主意。那日我混出宫后,齐大哥早就已经驾好马车等在城门口了,不由分说就将我带到了这里。”
“齐安与你素不相识,怎么会跑去救你?”我疑惑的问到。
“是呀,刚开始我也觉得奇怪,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木都统怕我一个人孤助无依,所以,早就替我打点好了一切。”
“木泰?……”我喃喃低语,心似乎被什么揉了一下。又是他!这个傻瓜!总是这样为别人打算好一切,而他自己呢?!他可曾想过……
“格格,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收了心绪,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问道“那这几个月以来,你一直都和齐安在一起?”
“是啊!”婉瑜说着,脸上绽放出一抹不经察觉的淡淡的笑容,两朵红霞悄然浮现双颊,那样娇俏可人。我点点头,靠在桶边,闭上了眼,只觉胸口如同针扎一样,痛如锥骨。
沐浴过后,一身清爽,换上婉瑜递过来的布衣,对着木桶端详了好一阵子,不觉轻笑道:“这还是我吗?”
“格格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婉瑜笑着过来帮我梳头。
“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