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提刑官(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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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提刑官(宋穿)-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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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和同为男人的人做出那种事情,你真是白学那么多年礼教,我今日就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白敬宣说着高高举起戒尺。
  
  “不要父亲!”
  
  白起起身拉住白敬宣,奋力阻拦他打宋慈,“不能打惠父弟,他身子弱,禁不住打的!父亲,气的话尽管打我消气好了,你千万不要打惠父弟。”
  
  任白起那么尽力为他苦苦求饶,宋慈始终还是一语不发,眼神离合,他仿佛沉浸在一个隔离的世界,根本不在这个混乱的现场。
  
  “滚!你想气死你爹吗?!”白敬宣推开因为一句“气死你爹”的话而变得木愣愣不敢再动的白起,白敬宣举起戒尺,大力地抽打在宋慈的后背,白起来不及阻止,白敬宣打宋慈的力道甚至比打白起更重。
  
  戒尺抽下来的第一下,宋慈忍不住浑身一颤,耳朵震得嗡嗡作响,顿时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一下子拉回残酷的现实——因为他的任性,连累了白起,连累了舅父,连累了白家几十口无辜的人。
  
  白起看着宋慈被打,却爱莫能助,心里一阵心疼,那尺子劈劈啪啪的声音令他心惊胆战,宋慈上午在梅府被打,下午在大理寺被邹游揍,本就一身寒病,这又病上不断加伤,怎么受不了。
  
  宋慈一动不动,背脊直挺挺的,任白敬宣狠抽,和白起一样,宋慈怎么打也不做声。宋慈其实并不怕打,因为从小他吃自己父亲的棍子已经习惯了,舅父打得再重也不及父亲,别看宋巩一介文儒,打起儿子来是雷霆之势!连同住在一个院子的范知州都不忍心见宋慈被他爹打。。。。。。无论宋慈做得多出色,宋巩总能挑出不足来教训他,打他,宋慈一开始还很埋怨,不解,人无完人孰能不过?宋巩揪住他一点错误就不放,凭什么?!可是后来打着打着宋慈就悟出来了:人无完人孰能不过,可是如果作为一名执掌刑狱的官员,一旦出错,就是妄害无数人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是说他们,所以刑狱之官,不能出错。
  
  用无数的棍子告诉宋慈一个道理,宋巩用心良苦,因为他很早就看出宋慈在刑狱断狱上举世无二的非凡才华,他费尽心机也要把宋慈培养成一名出类拔萃的刑狱官,可是宋慈却极力的逃避做官的命运。
  
  宋慈在被白敬宣打之前一直在回想,回想,想了很多很多事情,顾不上白起和白敬宣的争执。宋慈在想,宋巩从小对他亲身言教的教诲,梅晓辰和他在海棠令的初遇,和梅晓辰从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深深烙在他的灵魂里,无法摒弃——
  
  “慈兄。。。。。。你父亲从小到大对你的悉心教导难道都不是希望你能继承他的志愿,也能成为一个洗冤禁暴,惩恶扬善的刑狱官吗?若是有一天,你所爱的珍视的人需要你为他们洗冤除暴,你还会这样逃避吗?”
  
  “不会了。。。。。。”宋慈喃喃自语,“不会了,辰弟,我不会了。。。。。。”
  
  为了一份情谊,为了一个约定。。。。。。
  
  “什么?”
  
  白敬宣还在打着宋慈呢,不知道宋慈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居然被打也能分心。“什么不会了不会了,你是说你不会再犯这种错了吗?!晚了,一切都晚了,你不会再要犯这种错的机会了!”
  
  白敬宣无力放下手,不再打宋慈,他满脸苦痛的惋惜,对宋慈和白起道:“你们犯的事够掉脑袋的了,就连我这个大理寺主管想救都救不了你们。”
  
  白起忙道:“不会的父亲,只要轩王不追究,我们就还有机会。”
  
  白敬宣冷哼:“轩王可能不追究么?梅晓辰杀了他的人,你们想帮梅晓辰,不就是和轩王做对,自讨苦吃吗?”
  
  宋慈抬眼冷冷看了他舅父一眼,幽幽道:“所以为了不开罪轩王爷,迎合轩王爷,舅父的大理寺就对梅晓辰的案子匆匆了之,掩饰真相吗?”
  
  白敬宣和白起都惊讶看着宋慈,宋慈是在质疑大理寺,质疑他的舅父。
  
  白敬宣十分严厉地指着宋慈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觉得我是在迎合轩王?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年纪尚轻,官场上的复杂倾轧你怎么可能明白?一边是轩王,一边丞相,我们大理寺是谁也得罪不起,你是不知道我开始是多么不想接这个案子,梅晓辰没官没职,他本轮不到大理寺来审理,可案子这是轩王吩咐下来非要大理寺接,我们敢不从命吗?可这人情实在难做呀,一边,我和梅丞相同事多年,不忍看他老年丧子,可是另一边,权倾朝野王爷的话我敢不从吗?我只好奉命查案,查了案,就赶紧把剩下事情丢给临安府和刑部处理。”
  
  “所以大理寺推临安府,临安府推刑部,你们把梅晓辰的案子想丢烫手的山芋一样丢来丢去,推卸责任,巴不得早日办了案,彻底丢掉这个‘山芋’,你们不想得罪丞相,但更不想得罪轩王!”宋慈对舅父畏惧轩王权威而感到痛心,道:“舅父,你不想想,梅晓辰一案中就没有疑点吗?你们审案子也不反复推敲推敲,就在三日这么的时间,匆匆了案,草草结案,如果梅晓辰是冤枉的,你们不就妄杀人命了?!”
  
  “反正梅晓辰也签供画押了,连他自己都承认是他杀了人,我们何必多事,反反复复的调查。”白敬宣觉得自己没错,对宋慈对他质疑感到非常反感,尤其是宋慈那一种严峻酷睿的眼神盯着他看,让他竟有些心虚,白敬宣道:“我们大理寺是认认真真调查过这个案子,验死验伤,番案审查,这些必备程序我们都是一件件走过来的,事实就是梅晓辰杀了人,既然轩王爷也想要梅晓辰杀人偿命的结果,那我们就给他这个真相,这有何错?”
  
  宋慈摇头,道:“这不是真相,这是表象!舅父呀舅父,你怎么那么糊涂呀!”
  
  糊涂?!被自己初出牛犊的侄子骂“糊涂”,对于十多年在官场上如履薄冰又游刃有余的白敬宣而言是莫大的侮辱,他突然暴怒起来,又拿起戒尺对宋慈的臂膀狠抽了一下,这一下比任何一次都重,一尺子下去如刀剑般劈裂了宋慈的衣袖,皮肉上留下一道鲜红欲滴的血痕。连白起都怔住了,宋慈也呆了,他没想到从小宠爱他的舅父会下这么重手,被长辈教训打骂他认了,可他直言向谏,指出他们的疏忽,还但被舅父不分青红皂白的恶打,实在令他很寒心。
  
  白敬宣指着宋慈大骂:“你要什么资格说我‘糊涂’?我告诉你,梅晓辰的案子刑部已经批了,三日后行刑,这是铁板子上钉钉子的铁案,你宋慈想翻案是永远不可能的,你翻不了他的案子,谁也翻不了他的案子,谁若翻了,那他不是人,而是神!”
  
  白敬宣看着宋慈越来越清冷的神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想告诉宋慈让他不要再管梅晓辰,轩王要梅晓辰死,梅晓辰就活不过三天,他犯不着为了他得罪轩王,本是好心劝解后辈的话可说出口却全变了味。白敬宣十分见不得宋慈对他露出那种眼神,犀利中傲视他般露出某种看不起他的鄙夷,鄙夷他对轩王爷的祛懦,鄙夷他不遵从一个刑狱官的道德,白敬宣对露出这种隐晦表情的宋慈反感到了极点。
  
  白敬宣道:“你,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宋慈冷硬道:“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起舅父做事为人的风骨而已。”
  
  “宋慈,不能对长辈无礼!”白起厉声提醒宋慈,纵使白起宠着宋慈爱着宋慈,但是宋慈也不该这么轻视长辈,对他父亲不恭不敬,不管宋慈对他父亲的做法多么有意见,也是不行。
  
  “你也配说我的风骨,你小子呢?”被后辈肆意辱骂,他一口气咽不下,白敬宣毫不留情掀出他爹的旧事道:“甘愿雌伏在男人身下,真不愧是宋巩的儿子,和你父亲当年初到京城一个样,仗着一副文文秀秀的皮相专会勾引那些富贵,王侯——”
  
  “父亲!”白起惊叫,“你怎么能这么说姑父?!有失君子之德!”白起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愤怒之下诋毁宋巩父子的清誉。
  
  白敬宣噤声,也知自己一气之下话说重了,想补救,却来不及了。
  
  宋慈楞呆了片刻,心里一阵阵的揪疼,舅父居然。。。。。。他不是不知道他父亲曾经在京城有过怎样不堪入耳的传闻,那也是宋巩离开京城放外为官的理由之一,可宋巩在宋慈眼中就如一株清濯明洁不苟于世的君子兰,不容亵渎,宋慈深受他父亲养育教育之恩,怎么能容忍别人对父亲的玷污。
  
  宋慈眼神渐冰,神情无比刚硬和坚毅,他道:“白舅父,你骂我可以,打我可以,可你不能侮辱我父亲!”
  
  宋巩事实上确实生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人说儿子像母亲,偏偏宋慈继承他爹更多,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不容于世,清者自清。
  
  宋慈突然当着白敬宣的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宋慈宣誓般坚定道:“慈儿不孝,在此谢过舅父的深刻‘提醒’,慈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您和白起,不会给白家添麻烦,我会向轩王主动请罪,另外。。。。。。就算我死,也要替梅晓辰翻案洗冤,舅父你就瞧好,我宋慈如何翻掉你口中的铁案,如何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神!”
  
  宋慈誓要翻案,就算对方是权倾朝野的王爷,宋慈也毫不畏惧,在他的价值观中,皇权官势都比不上天地公理分量重,“人命关天”已经深深刻入宋慈的骨髓,他不能明知有冤还无动于衷。
  
  宋慈磕头后,又对白起道:“请照顾好我母亲。”白氏还寄住在白府中,有白起带他孝敬,他很放心,宋慈一席话,多少有些临别之言,腹水一战的凄凉味道,接着宋慈在白敬宣和白起愕然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萧寒水,壮士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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