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意做为她的贴身丫头,每个月的月例似乎只有二两。而她,好象至今为止没从帐上领到过一文钱?
“或许是在我这没打到秋风,他改缠上冷姑娘了。”如意接着往下说:“听说前天晚上他把小姐给的二十两银子输了个精光,喝了些酒,乘着酒兴去了曼音阁耍酒疯。”
“冷姑娘怎么说?”姜梅心中一动。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一顿喝骂,打了出来。”如意撇唇。
“老夫人可知道?”不对啊,若事情真的闹大了,以老夫人的脾气,怎么冷卉还能如常在思亲堂露面?
如意摇头:“这事发生在凌晨,府里大多数人都睡了,知道的人不多。大家都知道老夫人对冷姑娘宠爱有加,这种事也不敢胡乱往上传。”
“那你如何得知?”姜梅奇道。
“朱正家的与林富家的交好,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呗。”如意一脸得意。
其实是朱正家的感念姜梅的恩德,特地来说给如意听的。不过,她为了显摆自己的能力,瞒了这点没说罢了。
“后来呢?”姜梅急着知道下文倒没在意她的神色。
“哪有什么后来?”如意摊开手:“只是听下人们传,林富好象被柳管家叫去训了一顿,昨晚倒是没再去赌了。”
“嗯,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再不要对第三个人讲,知道吗?”姜梅嘱咐。
“人命关天,对吧?”如意翻个白眼。
“什么事人命关天?”天外飞来一句。
“王爷,你回来了?”姜梅转头,见君墨染身着朝服,冷冷地堵在门边,如煞神临门,忙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亲热地挽着他的臂。
“你们在聊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君墨染并没有给她糊弄过去。
如意唬得面色发白,讷讷说不出话。
“抱歉,”姜梅忙放低姿态,做小媳妇状:“我把刘三的事告诉她了。”
“胡闹!”君墨染斥道:“皇上放着大理寺的人不用,召你入宫,目的就是不愿对传宣扬,你不会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吧?”
“如意又不是外人。”姜梅讪讪地辩了一句。
君墨染把目光一凛,就要发作。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如意哭丧着脸答了一句,落荒而逃。
千万不可动情
“王爷,老夫人有请。”君墨染正欲再说什么,蓝一已在门外禀报。
“回来再跟你说。”君墨染扔下一句,转身出了门。
“吓唬我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冲老太太去呀,嗟!”姜梅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转头,忽地从窗口看到蓝三惊讶的脸,她吐吐舌尖,伸指在嘴边划了一线,笑了。
蓝三脸一红,转头装没瞧见。
“老三,”蓝一回头见他还在发呆,催道:“愣在那里做什么?”
“哦,来了~”蓝三应了一声,跟上去。
“娘,你找我?”君墨染进了思亲堂,直奔内室。
老夫人正歪在炕上想心事,见他进来,忙招呼他上炕:“来,到这来坐。”
“孩儿最近忙,也没来给娘请安,你多担待着。”君墨染站到她身后,替她捏着肩。
“自家人要那些虚伪的东西做什么?”老夫人皱眉:“我还不知道你的心?”
君墨染不语,默默地替她揉着肩。
“娘问你,”老夫人也不跟他客套,直奔主题:“你真的把江湄从浣衣房里又弄出来了?”
“嗯~”君墨染顿了一下,继续手底下的动作:“事先没跟你商量,真抱歉。”
“你不会真对她动情了吧?”老夫人一脸狐疑,握住他停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过头去望着他。
“呵呵~”君墨染轻轻地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一脸正色:“这一家子的女人,你想宠谁娘都不拦着,独有她不可以,明白吗?”
“我有分寸的。”君墨染依旧淡淡的,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
“不是娘不信你,”老夫人冷声道:“你以前什么时候这般维护过一个女人?”
君墨染不语,只淡淡地瞧了一眼侍候在一旁的竹秀。
竹秀会意,起身离去,悄然把门带上。
君墨染这才慢慢地开口:“娘,你太夸张了。”
“娘夸张?”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道:“你把蓝衣营的侍卫调过去日夜守着忘月苑,究竟是想防谁?别以为娘不知道,就是她在浣衣房做丫头,身边都暗中跟着侍卫的!”
“娘,”君墨染苦笑:“我为什么要这样,娘不是都清楚吗?”
“娘只怕你被美色迷了眼,忘记了自己娶她的初衷!忘记了身负的血海深仇!”老夫人悠然长叹,苦口婆心:“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没有忘。”君墨染眸光变冷,声音艰涩。
十几条人命在一夕之间毙命,双亲俱亡,十几年来颠沛流离,亡命天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中度过的漫长岁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万一,她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老夫人一针见血,索性把话挑明。
君墨染淡淡地笑:“放心,绝没有这种可能。”
“你日夜与她厮守,到哪里都带着她,让娘怎么放心?”
男女之间的变数太多,就算彼此间心怀怨恨,相处日久,耳鬓厮磨,也怕产生感情,尤其是加上骨肉亲情后,更是想割都割不断了!
况且,她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江湄这丫头虽非绝色,却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她,挖掘她,读懂她。
“娘不信我,总该相信煜宸。”君墨染笑了。
“什么意思?”老夫人皱起眉心:“你的意思,她若万一怀上,就让煜宸给她用药打掉?”
虽说绝不能让君家的子嗣在江秋寒的女儿体内孕育,但若真怀上了,毕竟也是君家的血脉,亲手除掉,会不会太残忍了?
“呵呵,何必如此麻烦?”君墨染冷笑着摇头:“煜宸给她把过脉,她身娇体弱,虚不受孕。”
老夫人半信半疑:“肚子里的事,怎说得定?”
“江照影回京了。”君墨染突然迸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出来。
“所以,你想制造恩爱的假象给江家人看?”老夫人愣了一阵,露出恍然的表情。
君墨染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当然,让江家人安心,以为他终究没能过美人关,慢慢地淡忘了落魄时上门求援被拒的侮辱,真心地爱上江湄,从而降低心防,的确是一个理由。
然而,当江湄向他坦言了自己在江家的处境和自己真实的身份之后,要想抓住江秋寒的把柄,并不是非走这一步棋不可。
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把江湄牵扯进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墨染?”
“不出所料的话,这两天他听到风声就会来府里拜访。”君墨染吸一口气,赶走内心纷乱的情绪,恢复淡定:“到时,娘可得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娘省得的,”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急在这一时半刻?”
“那就好,”君墨染起身离去:“我还有些事要办,先回去。”
“记住,对那个姓江的丫头,你可千万不能动情啊~”老夫人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
君墨染含糊地应了一声,头也没回地出门。
什么是情动?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还从未试过对一个女人动情,相信江湄亦不会成为他的例外。
大哥来访
江照影的来访,比君墨染预料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这日姜梅正在院中与史酷比玩闹,听得夏至来报,说是有客来访,心中诧异,循声望去,江照影一身雪青色长衫,腰系豆绿色丝绦,坠着一件翠色玉璧,斯文俊秀,恍如玉树临风。
“湄儿~”见姜梅不动,江照影神情有些局促,远远地站着陪着笑脸:“不认识大哥了?”
姜梅还未及答话,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响,扭头一瞧,如意扶着门框,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里,张着嘴望着这边。
冬至跑过去,蹲在地上捡拾着杯子的碎片。
“如意,好久不见。”江照影神色和煦,微笑着打招呼。
“大,大少爷好~”如意垂下头,简短几个字说完,面上已是绯红一片。
姜梅心中暗暗好笑,看来只为如意这丫头,也不能随便将他逐出门外,于是招呼他进到内室奉茶。
那天她已把自己的态度说得十分清楚,不知道江照影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兄妹二人相对而坐,一时找不到话题,相顾无言,气氛极之尴尬。
“这里,住得还习惯吧?”江照影环顾了一下四周,讪讪地开口。
“总比山上要好。”姜梅端起茶杯,淡淡一句,就把他顶了回去。
江照影面上一红,顿时无言可对。
“大小姐还好吧?”如意在旁见了心中不忍,忙插了一句。
“我还不曾见过她。”江照影如实答了。
“老爷和夫人呢?”如意见姜梅始终不吭声,只得继续寒暄下去。
“爹还好,有生意场上的应酬,娘念着湄儿,每日以泪洗面,只差没把眼睛哭瞎。”提到双亲,江照影的表情五味杂呈。
想着昏迷中听到的嘤嘤低泣,姜梅冷硬的心渐渐软下。别人她不知道,这江夫人似乎心地还不算太坏。
自己亲身经历过,自然明白,古代女人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想必这些事情她也是无可奈何。
江照影察言观色,已看出她态度软化,从袖中抽出一张烫金请贴:“过几日是大哥生辰,略备酒水招待亲朋,湄儿若是不嫌弃这个大哥,届时勿必拨冗相见。”
“哦?”姜梅接过贴子在手,低头瞧了一眼,随手搁在一旁:“大哥打算在京城长住吗?”
“年前还要率商队再跑一次啖星,目前正从各地分号调货往京城集结,准备的过程约需二至三个月,其间会一直住在京城的宅子里。”江照影如实回答。
“那,”如意已是一脸欣喜:“这几个月小姐可以回江府与大少爷常聚了?”
倒,想回去常聚的那个人应该是这个小妮子吧?
姜梅递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如意只当未见,眼中流光溢彩,欢喜无限。
“湄儿若能来,大哥自当倒履相迎。”江照影搓着手,眼里浮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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