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原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笑道:“俩小娃子干嘛呢,吃菜啊!”
“啊……”
“哦……”
两人同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同时伸出筷子,随意地伸向一道菜,忽然……
手僵住了,表情也僵住了。
两双的筷子架在了一起。是一种很纠结的姿势。
四目相交!
我的目光是杀气!他的目光是挑衅!
李卿卿的眼神在表达着她的的怀疑——“筷子大战?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
事实注定让李卿卿大失所望,下一秒,我们两人同时缩回了手。然后,脸上堆出友好的微笑,然后仿佛很熟一样互相点点头,一副“多谢多谢”、“承让承让”的谦虚模样。看起来,就差握个手,像个接待国家领导人一样进行友好会晤了。
李卿卿和李清原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
……
饭饱,李卿卿将吃剩的菜肴收进厨房,那少年同也去帮忙。一会儿,里头隐隐传来说话声。
收完桌子,李卿卿要打水洗盘子的时候,我跟去帮忙,然后,水池边隐隐传来说话声……
然后,我和那少年竟然不约而同地提出早早回房休息了。
就在我俩准备各自回房的时候,李清原叫住了少年,关心地问道:“小谅,今天怎么啦?身子不舒服?平日里不都是要再劈会儿柴的么?”
少年顺水推舟地忽悠了起来:“哦,我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
一旁的我听见了,暧昧地微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几天’通常只有女性会有……吧?”
对方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反讽……
这时,李清原开口了:“敏君,你说的话我咋听不懂呢?‘这几天’到底值的是啥?”
我忍不住喷笑——我这姐夫真是个活宝!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少年一眼,道:“就是‘好朋友’!”
对方再次色变!神色一凛就要反驳……
“慢慢慢,这‘这几天’怎么又跟‘好朋友’扯上关系了呢!敏君你今天一定得给我李清原解释个清楚!”姐夫又开口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坚定模样……
“……我说!”少年终于要发作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道:“姐夫,‘好朋友’拆来开就是——女、子、月、月、友!这你总算懂了吧?”然后立刻笑瘫在桌子上。
笑完后我看了眼李清原依然茫然的神色,再次扑倒捶桌子狂笑。
第二次笑完,我严肃地扶着李卿卿的肩膀,义正言辞地道:“卿卿姐,我认为你很有必要给你的夫君好好上一堂生理扫盲课!”
……
饭后,李卿卿开始了灯下的女红,李清原则在劈柴,幽静的山林间有着清越鸟鸣与溪流水声,宁静而美好。至于我与少年,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在休息才对……
——同样,在某些人的眼里,今天,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幽会,没有密谈,没有偷情,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简直对不起月亮、冷风和乌云吧!
很应景的,两个人,以一个绝对华丽的轻功身份,同时来到了那个有着很文艺名字——“星草野”的河边湿地。
“你很守时。”陈友谅抬了抬下巴,淡淡微笑。
“请别抢我的台词。”我毫不客气。
“你下午的伤好了?……看不出,你挺耐打的嘛。”陈友谅扫视了我几眼,点了点头,神情虽是平静,但骨子里那份傲慢,在这无人的黑夜里,格外嚣张轻狂。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有这个资本来傲慢!
“你也很能打。”我不置可否,笑道:“但是,对一个弱女子出这么重的手,你晚上不会梦见妇联主席来咬你么?”
陈友谅笑了:“弱女子?如果让你拿了剑,那我现在早就是一堆肉片了!还有妇联主席是个什么东西?厉害么?她会什么武功?分筋错骨手?九阴真经?还是失传已久的乾坤大挪移?”
我沉默了:“……没你厉害。”
……
说起“私会”的原因,还要扯到今天下午的那时……
那时还在下着倾盆大雨,我俩互相识破对方身份后,半个字都没有多说,默默深呼吸了几秒,就刷地冲了过去,撩了袖管拿最重的手给对方招呼上!
其实到现在我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刚刚相识的两个人扭打起来还可以打得这么狠!好像前世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说起掐架,陈友谅这小子没话说!一个少年,武功强大,即使两个人都没用内力,但这小子还是轻轻松松在五十个回合内把我给按地上了!
开玩笑,我的剑招可是招招精华招招狠辣!对付这少年,打个平手不成问题,但是问题在于,我现在手中无剑!于是,我开始使用卑鄙无耻的招术……
当我俩互掐至白热化时,他压在我身上拼命按着我,而我身体挣扎着,一只手三百六十度拧着他腰间的嫩肉,一只手在他胳肢窝里挠,嘴巴没闲着,到处啃啃咬咬!于是,陈友谅从清新大男孩成了瘪三泼皮,我从文静小淑女(喂喂喂)成了街边泼妇……
而打斗期间,这家伙丝毫不顾忌我的性别,重拳狠狠地落在我身上,起先我用轻功躲避,到后头躲不过了,身上就添了不少青青紫紫的,不过,我把这家伙弄得也很惨,总之,我们两个打得那是很痛快很痛快!
人家只说过男人间的友谊是靠拳头打出来的,难道这法则异性中也适用么?
最后打完了,我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陈友谅还能勉强站着,却终于被我一拽裤腿,跟我一起毫无形象四肢大摊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儿,还不服气地死命瞪着对方……
而瞪了数秒后,我和陈友谅相视,大笑!
陈友谅当时一边缓气儿一边笑道:“怎么,不服?再来啊!我陈友谅跟谁没打过?街头泼皮、武林高手、江湖侠客……可老子第一次跟女人打架,还打得那么爽!……这还有没天理?”
我也呼呼地喘着气儿,心情却格外舒爽,一通郁闷全发泄在了拳脚上,身体有些酸痛,骨骼意外地舒展轻松,当时我笑得也特别开心:“……正是这个理儿!……我喜欢你!”
本来脱口而出一个“老娘喜欢你!”,然后意识到太过彪悍,于是这个词在嗓子眼儿上打了个转,最终吞了下去。
陈友谅似乎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直白地告白,愣了好几秒,剧烈运动后脸上的红晕更甚几分!然后,他一下子大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眸子里仿佛星辰般的光芒亮得逼人!
他笑道:“丁敏君,我陈友谅也喜欢你!”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得很远。
这个告白不带现实的伪作,不带青春期的迷茫,只是很纯粹很单纯的,喜欢!
要说打了一场架就互相表白的男女,我和陈友谅算第一个!
我,一个现代灵魂,有多诡异有多开放不用说!陈友谅,一个反派的少年期,腹黑、城府、阴暗……总归,我们俩都不是什么和谐健康的好苗子!
我没有闲情逸致去区分这“喜欢”是快意的胡言,还是单纯的友情、也或者是爱情的先兆,总之,我丁敏君就是觉着跟陈友谅打架打得过瘾,打得爽,打得开心,管它世俗是何等眼光,我就是喜欢他,怎么着了?
不过……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极其古怪的念头。
陈友谅是个反派,借刀杀人、无恶不作、却终不成大器……而丁敏君!我是指原著的丁敏君,恶毒、刻薄、却在最后不得善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或者说,我和陈友谅,或许……嗯,我只说或许,很……适合?
第 二 十 五 回
我和陈友谅,或者说是,很……适合?
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不觉就恍然了一阵,最后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念头……然后,YY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再也无法停止下来……
“……喂喂。”就在这时,陈友谅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满地轻笑道:“想什么?在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的面前,可不要轻易走神啊。”
听了他说的话,我这才猛然惊醒!
对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陈友谅!丁敏君你给我好好长点脑子,陈友谅是谁?大反派成昆的徒弟,丐帮的长老,逼宋青书反目,间接杀害莫小七的凶手!他会无缘无故跑到这个小山村里无波无澜地生活几个月么?
更可恶的是,我刚才,竟真的有了几分……动心……
丁敏君你个混帐!我攥紧了拳头,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一个巴掌扇到自己脸上。
“陈友谅你告诉我,你来这儿到底为什么?”我的神色和语气完全冷了下来,这时根本顾及不上之前互相心照不宣的“打太极”方式,直接单刀直入了话题!
陈友谅听我说完后,笑了,脸上那种仿佛邻家大男孩的率性神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老练而淡然的气势——没有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在权术场上翻云覆雨的人,是无法拥有的。这让人忍不住猜测这个少年的阅历。
虽然,面孔上还有一丝稚嫩无法褪去,但是……单凭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没有人会怀疑,他可以绝对狠辣刁钻地亮出他的利刃!
“哦?”陈友谅对着我淡淡地笑了:“峨嵋派的大师姐,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我见了他那种老练而淡然的神色,心中最后一点急躁也平静下来,面上,已是同样是波澜不惊,甚至带着温和笑意的模样。
这便是现代那些文人墨客笔下出现频率很高的“面具”了吧。
只是……如果没有那次酣畅淋漓的打架,恐怕我的这个“面具”,能戴得更自然点吧……陈友谅,你也不是么?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同时掐灭了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懒得跟你绕圈子,直说了吧,你来李家村,图个什么?”我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道。这个语气似乎代表我已进入了状态。
“图什么……”他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