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哦了一声,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动摇,只是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比以前漂亮了。”他忽然说,“富足的生活使你容光焕发。”
“对不起,我……我很难过……”罗丝喘了口气,艰难地组织语句,或者她只是被少年吓到了。
“你不用解释。”库洛洛淡淡地打断她,“反正那些人也都快死了……”
“你……你是来杀他们的?”女人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
库洛洛没有回答,但不知怎么,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下一刻这孩子就会爆炸。
我总算知道有些女人会怎么死——那都是笨死的。明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快烧起来了,还生怕烧不起来似地递一根火柴过去。
我还来不及说一个字,少年的手指就直接扣上了女人的脖子。
“库洛洛,住手!”
“这跟你无关。”库洛洛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
“她说对,这并不是她的过错。”我说,“不只是她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的还有你。”
“……”
“你想要迁怒吗?”我淡淡地说。
少年的气忽强忽弱,好像正在喷发与不喷发之间选择,好一会儿,他终于松开手。女人咳嗽着喘着气,惊恐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库洛洛慢慢地说,“我的确在迁怒。”
库洛洛果然勇于承认事实——不过勇于承认事实的虽然是好孩子,但这孩子也忒过于恐怖了。
“好吧,我不该那样,不要用眼睛瞪我……你瞪我的时候很可怕。”
开玩笑,到底谁才是可怕的那一个?
库洛洛叹了口气,扭过头去问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罗丝向后挪了挪,却不敢不回答他的话,低声回答,“他让我躲在这里,说最近不安全。”
“他是谁?”
“格瑞特。”女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们这里的老大。”
“应当就是那个没死的。”根据我们的事前调查,另外两个已经被芬克斯干掉,剩下难缠的对手只有这唯一的一个。“虽然根据芬克斯所描述的,不足为惧。”
库洛洛把目光转到了女人的身上:“他还有其他隐藏的实力吗?”
“没有。”罗丝回答得很迟疑,由此并不能判断她到底是否说谎。
“罗丝。”库洛洛低声说,“这个男人杀掉了理查,你却和他在一起。”
“对不起……”罗丝低着头,“我不知道怎么办。他对我很好……我当然知道理查……可是那并不是他下的手,下手的家伙已经死了。”
“罗丝。”库洛洛蹲下来看着她。
少年的眼神平静而温柔。
“理查以前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女人只是低着头,并不答话。
“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保护你一天。”少年的声音同样柔和,“他死了,为了保护你。所以他不能继续保护你了。”
“对不起……”女人开始低声哭泣,“我爱理查,可是他死了!他死了!”
“他希望你能活下去,所以你活下去是对的。我不该那样对你。”库洛洛平静地说,“没有人能够永远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格瑞特从来不告诉我重要的事。而且最近他受伤,都没有来找过我。”女人崩溃的哭声终于响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
“受伤?”库洛洛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是讥讽,似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对我们来说这真是个好消息。”
我实在懒得看这一幕催人泪下的悲剧,尤其其中一个演员演技还那么糟糕。糟糕到我一眼就可以看穿,但那女人居然还如此投入。
“我觉得我还是出去看一下比较保险……如果你打算继续呆在这里叙旧的话,我可以一个人出去。”
“这里没什么事了,我跟你一起去。”
“她呢?”
库洛洛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右手轻轻一挥。
匕首划破了罗丝的喉咙,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貌似前面还在很温柔地哄她说些什么不该迁怒之类的——漂亮男人果然都不可靠。
不对,应当是,真他妈不可靠!
“……”
“没必要留下她吧。”库洛洛无所谓的样子,“对我们来说除了坏事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话虽如此……”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这小孩都面不改色地说了理由,可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迁怒。好吧,这孩子有情绪是件好事,但现在我却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无情了——而且还是翻脸无情。
可是我又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女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血流了一地,而我却要去安慰凶手。
“虽然我知道对这女人来说并不公平。”库洛洛顿了顿,忽然又转过头来。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耸了耸肩。
这世界哪里又有公平可言呢?
我们六个人的小团体成形,找到了食物,在这里整修一年半载不成问题。信长的念能力修炼,有了指导之后进步神速。
可是其中实力增长最快的,居然是我自己。杨老头塞给我的念能力,短时间无法消化,所以才会接连昏迷好几个星期。但是一旦熬过,念力就得到了快速增长——就好比一颗灵丹妙药的药效渐渐发挥,半年之后,我已经能抵挡住芬克斯和信长的联手了。当然了,要想打赢他们两个,还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这两个都是强化系的,我的攻击力度不够,又不用武器,很难给与他们致命伤。
对于那天我忽然没有呼吸这件事,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出来那就拉倒,流星街的人多数都很务实。反正我已经活过来,活着最重要嘛。
我们在地下书房的收获也不少,除了书籍之外,还有一箱的珠宝。
书的话,除了库洛洛之外,谁都不太感兴趣。库洛洛虽然字不全都认识,但连蒙带猜也能看明白。我虽然也看书——但我从来都只看网络小说,更况且我认字本来就不如库洛洛多,看起来更费劲。
书房里的书种类繁多,也没什么偏向,估计也都是抢来或者捡来的。一部分更是有上册没下册。
当然了,所谓的一箱珠宝,其实也就是一个首饰盒。虽然仅仅是一些珍珠项链、宝石戒指之类的。可打开的时候,我眼都直了。女人就跟龙一样,全然见不得闪亮的东西。
芬克斯挑了一个戒指,剩下的全让我和玛琪分了。其他人不感兴趣,也没说什么,到是库洛洛奇怪地问我:“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很好看。”我唔唔地点头,挑出一对水蓝色的猫眼耳环来,递给库洛洛说,“你戴吧,跟你很配。”
“这是什么?”
“耳环,要在耳垂上扎一个洞,然后挂在上面。”
“我不要。”
“男人戴耳环,很酷的呀。”我说。
“……”
他直接无视我,转身出去了。
我闲得无聊的时候,会给玛琪讲故事。不过小丫头对听故事也不是很起劲,可有可无的样子。要不是她时常还会发表一些评论的话,我可能以为她根本就没在听。
比如说我讲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的时候,玛琪就问:“那她为什么不去抢呢?”
“……”
后来我就改讲名著了,比如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啊,悟空传啊之类的。
有时候窝金信长没什么事也会跟来,他们两个不安分的主,时常跑得几天都看不见人影。
这天库洛洛不在,只有玛琪,我说到那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嗤笑,抬起头来,却看见不远处的上方站着一个少年。因为向阳的关系,他的脸全是阴暗,看不清容貌。
他发现我们意识到他的存在,立即拔脚就走,速度相当之快,转眼不见了。
后来也偶然发现这孩子会偷偷跑来听我讲故事,但他总是躲在安全距离之外,低着头不让我们看见,一不说话,二不打扰,我们也懒得理他。
这样晒晒太阳练练功的日子,一没责任而没负担,过得比在詹姆斯那里还要舒坦……要不是这里的条件太差,大概我也会觉得一辈子呆在流星街也没什么不好。可这里总不会是最终的埋骨地,因为这些人都是些肆无忌惮,野心勃勃的家伙。
说野心其实不太正确,怎么形容才好呢?
你想到一望无际的垃圾山,一眼望去么有尽头。
空旷的天空中飘荡着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流星街也是有笑容的地方。
一个声音说:一开始,只是想要罢了。
当然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成见或者先入为主。
比如说某天库洛洛送我一对漂亮的不知道何种材质的蓝色圆珠耳环。我问他哪里来的,小丫眨巴着眼睛,很爽快地回答:“有个女人路过,我就抢来了。上次看你好像挺喜欢这东西的。”
“我不要。”我也瞪着他,“我不喜欢沾血的东西。”而且还是死人戴过的。
“我很小心,没有碰到血。”他补充说明着。
症结真的不在这里……
流星街嘛,你喜欢,你就抢了,这有什么错呢?
不过为了避免说明的麻烦,我还是收下了他的礼物,塞到我的小包包里。
当然了,我指他们的飞扬跋扈,也不止是这些个小事。我们目前要面对一个严峻的形式。
——芬克斯那家伙上了别人的老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芬克斯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精力自然过剩。他在街上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在哭,于是就上去搭讪。
他从前是这样搭讪的:“小姐,你一个人吗?我也一个人。”
后来改进成:“小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你也一样吗?”
再后来变成:“小姐,你很面熟啊,我在哪里看见过你?什么?没有?不可能,我们绝对是见过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