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
“他们去调查窝金的下落了。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半途被阴兽打搅了。不过运气还算不错,这个人负责转移财物。”
“窝金被抓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杀人杀得太起劲了,完全没注意有人偷袭。”过于强大的人多少有点自傲,这就是缺口。
我低下头,面前的男人看起来神色很萎靡。
“那么,由我来问问这位兄弟。”我俯下身去,看着面前这个白种男人。这家伙叫什么来着?就有那个用斗篷可以把物体缩小的家伙了。随便吧,叫什么名字都没差。“十老头……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要袭击拍卖会?”
“……”
我微微扭过头。“派克。”
派克把花子交给芬克斯,上前搭住了他的肩膀。
“好好回答,我可不想弄得这里血淋淋的。”这时候也不需要装什么和蔼可亲了,反正微笑也是假笑,“只要你回答了,我就不会杀你。”
“……霍克尔斯特先生的孙子,似乎因为一个女人的原因死了。结果他们就把那个女人抓来——本来是要杀了她的,但这个女人说,她知道一个秘密,希望拿这个秘密换她活命。”
霍克尔斯特?我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么,霍克尔斯特先生……是答应了?”
“本来下面也不会把这种消息传上去,不过那天恰好霍克尔斯特先生本人在。”他的回答很流畅。
“这种无稽之谈也信?”我微微冷笑了一声。
霍克尔斯特是十老头之一。这家伙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信,心狠手辣,年纪大了就开始什么都信,尤其是对于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拜上帝,拜邪神,拜佛祖比谁都厉害。
“那个女人说,如果幻影旅团真地袭击拍卖会了,就放她走。”
“那个女人叫什么?”
现在事实已经完全清楚了。
“好像是叫什么……小春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长叹一声。
团长要杀穿越者是传统。
违背了传统是要遭雷劈的。
十老头当初或者只是姑且相信了小春的话,或者说,半信半疑,不,或许九成都不信。但一旦这个预言灵验,就不会仅仅满足于那一句话的情报。为什么你会知道幻影旅团的行动,你认识幻影旅团吗?幻影旅团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能力是什么?
身为一个看过猎人的穿越者,再马马虎虎也会记得点什么吧。如果这些被逼问出来……不,不是如果,而是逼问的话,肯定会全都吐出来的。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派克。
“他没说假话。”
“知道了。”我想了一会儿。这事儿还是麻烦。
“这样,玛琪,派克跟我走一趟。其余人留下。”我一伸手把面前的这个家伙扔到中间, “看着他。”
西索的喉咙里也不知道发出了些什么声响,嘴角挂着一丝微微的笑容。
花子睡得很熟,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团长是要去杀那个女人?”离开废墟之后,玛琪这才开口问道。
“嗯,留着很麻烦。”我停下脚步,“她应该是在霍克尔斯特的地盘,我知道霍克尔斯特的几个据点。”据点也就是明桩,无非也就是开的地下赌场之类的地方。“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应该在拍卖会上,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找到第二个据点的时候,终于让派克查探到了点消息。
这是一个喝花酒的妓院,上下两层,全部都是日式榻榻米的装修风格。但是在地下一层,就有关押一些人的牢房。当然关在这里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有些是不知哪里拐卖来的人口,有些是触犯了帮规的小喽罗,有些则是绑架来的富商等等。
“人就关在这里……只是……”派克微微皱眉。
“怎么了?”
“在这之前,黑帮已经派人来审问过她了。这女人恐怕已经……”
死了?还是情报已经透露出去了?
因为是偷偷摸摸潜入的,所以并没有多大动静。顺利地找到了杂货屋里通往地下室的地道,顺便杀了两个看守拿了钥匙。地下一层的面积比一楼更大,派克在前面带路。这一层更象是一个封闭式的迷宫,或许是因为四周并没有铁栅栏,并没有什么阴森恐怖的氛围。
拐了几个弯之后,派克在一个铁门前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这里面了。”
钥匙有一串十多把,但不知道是哪一把。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才把门打开。
门一开,一股血腥味扑鼻。
一个女人躺在房间的角落里,头发披散,身上有很明显的血迹。并没有多少血,但却因为是密室的关系,血腥味显得格外浓郁。
派克卷起她覆盖在脸上的头发,果然是小春。
“还没死,有呼吸。”派克搭了一下脉搏。
脸上很肿,嘴角有血迹。
“几根手指都被夹断了。”我把小春翻了过来,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身上的衣服也似乎是扯破的,额头,手臂上好几处瘀青。下身的裙子也肮脏不堪了,腿上淤肿乌青的痕迹仍是很明显。
“弄醒她吧。”
传说中把人弄醒有一招 “掐人中”。还有个笑话说掐人中是掐肚脐的,因为肚脐在人的正中间……不过派克顺手就把边桌上的水被子拿了起来,往她脸上一泼。
“晚上好,小春小姐。”
花了好几秒钟才恢复意识的少女,神色犹自保持惊恐状态,却又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手,惨呼了一声。
我也不着急,蹲在一边等着。
好一会儿她才开了口,喉咙嘶哑。“杀了我。”
“……”
这台词不对啊。
“小春小姐好像吃了很多苦头啊。”我没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你向黑帮透露了点什么?”
“……”
“黑帮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笑了起来,“莫非,你以为我们比较好欺负?”
她的眼神掠过一丝惊恐。
“小春小姐。”我慢慢地说,“我挺想把你带回去交给飞坦处理的……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你杀了我吧。”她只是反复强调着这句,神色有些恍惚。
“要杀的话,那时候就应该杀掉你的。这是我的失误。”我叹了口气。她这样的状态,恐怕没办法用语言沟通了。“派克,看看她究竟还透露了点什么吧。”
事实上现在杀不杀她已经无所谓了。但对于她泄露了我们的情况,不恼怒那是不可能的。但她这样的惨状,归根到底我似乎也有那么一点不可推卸的责任。嗯,的确应该当初就杀掉她的。
我转过头去,却看见派克稍稍露出了些困惑的神色。
“怎么了?”
“她……什么都没说。”
“……”
没说?
“虽然一开始被折磨到不行,说了我们要袭击拍卖会的事……但到最后也没有对黑帮说些什么。她是不是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派克颇为怀疑。派克的能力,只限于对方所看见,所听见的东西。所以如果是穿越者的原本记忆,她应当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不说呢?我跟你并没有多大交情的,这么做不是很傻?”我敲了敲地板——这里没其他东西可以给我敲。如果换作是我这种情况的话,估计跟倒豆子一样出去了吧……虽然也有可能一半都是假情报——我比较不喜欢被强迫。
“而且就算你不说出我们的具体情报,你也告诉了他们我们会抢劫拍卖会。”嗯,我忽然就想象到她的思考逻辑了。因为我们抢劫拍卖会,迟早会被妮翁占卜到,所以告诉黑帮也没关系。但是幻影旅团的个人情报,是不能泄露的——虽然我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她被折磨成这样了,还死憋着不说。
“很奇怪啊,是不是作出了什么约定之类的?比如说说了就会死……可是现在的境况是不说也会死。”我还真琢磨不透她想点什么。
“她大概想死吧。”派克说的时候也没带什么怜悯的语调。这样年轻漂亮的少女落到黑帮手里几个月,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难怪只是反复要求我杀了她。
不过我是没义务对她做什么心理教育的。
我耸耸肩,看着她:“小春小姐,我杀了你,好吗?”
生命的脆弱在于,生养她需要许久的爱与呵护,而毁灭她却只要一瞬间的冷酷。
“不会很痛的,一下就好了。”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一种增强决心般的信念,我伸出了手。求生是一种本能,那么,什么情况下会求死?
“库洛洛……”她忽然像是有了反应,“我……真的好恨啊。”
指尖划过喉咙,鲜血激射而出。
用力有点猛。
自古天地七大恨,一恨年华早逝,二恨光阴难返,三恨世事无常,四恨人心莫测,五恨生无可恋,六恨死亦难安,七恨天地不仁。
终究只恨,天地不仁。
人生就如一张白纸,都到尽头写满了,就是一张废纸。
再来过,那就是废物利用。
环保纸总是不如白花花新作出来的纸张好的原因,就是因为前者不够纯。纯白的看纯黑的,纯黑的看纯白的,眼睛里全都是和自己相对的东西。
自己是绝对的正,所以对方是绝对的反。
那么如果我是善的,那你便是恶的。
「你在杀害无辜的人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有些什么感受?」
「什么……都没有。」
「人渣!以命偿命吧!」
的确挺人渣的。
人彼此都是平等的,所以人没有资格审判他人,更没有资格肆意夺走他人的生命。
将我们仅有的夺走。
尸体被掩埋在废墟下面,天堂的门外。
库洛洛,外面的世界,有很漂亮的高楼大厦,有很豪华的房子……唔,当然比这里还好啦。库洛洛,如果你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啊。库洛洛,我有一个秘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