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特别的会有印象吧。”
“那么你还记得火红眼吗?罗库索地区的少数民族。”
“火红眼?”
“你们屠杀的窟鲁塔族。”
“啊,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的话……我倒是还记得。”简直可以令人颤抖的剧情了。我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那的确是我下的命令。”
“那么,想要问一下。”他死盯着我,“你们杀害无辜的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我忘了。”我耸了耸肩。
我还记得很久以前库洛洛的眼神。不是没有解释的词语,只是那样大量的东西堆积在胸口,一起冲出喉咙的时候,卡住了。
“对不起,容量太小了。装不下太多的东西——你可以问问我,杀掉这个,或是这个,我有什么感觉。”即便是流星界的人,也不会没有珍贵的东西的吧。只是我们时常会忘记。
“啊对了,按照无辜的话题,我们现在的问题,貌似也和花子无关。”我瞥了一眼花子,“我用我来换她,如何?”
酷拉皮卡微微皱眉,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团长!”信长忍不住叫了出来。我摆摆手,他不作声了。
“我没时间。”我没时间和他多做解释,“杀不杀我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杀掉我,我的团员一定不会放过你,甚至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人。”
这不是威胁。其他人我不知道,飞坦、玛琪和派克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花子不是我的人质,我也不会拿她来交换些什么。”酷拉皮卡摇摇头,声音明显已经在爆发边缘,“因为你不配!”
“……”
“我说过,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话音才落,锁链瞬间盘旋而上。
“窝金,花子!”
闪电划过天空,一声惊雷霹雳。
“酷拉皮卡!”仓促叫喊的却是一个女声,一个人影从酒店内部窜出,似乎是旋律的样子。
我闪身向上跃去,躲过他的锁链,但后者却像一条毒蛇一样,吐信而上。如果是普通锁链或是鞭子也好,都并不难闪躲,但这条太讨厌了——又能延长,又能追踪,而被接触到的下场估计就是捆成粽子。
锁链好几次擦过我的手臂,险些就被他抓到。然而片刻间的交错,忽然一声惨叫打断了我们的动作。酷拉皮卡身后的雷欧里奥,倒在地上,鲜血四溢着。
他虽然一直都满脸警惕,但以他的水准根本来不及反应。到是小杰抢先一步,还拦住了窝金。但在那一瞬间,信长已经突破了小杰的防线,瞬间移动到花子跟前。
手起刀落。
雷欧里奥抱着花子的一只胳膊掉了下来,鲜血四溅。而花子跌下的刹那,被信长一把提住。前者的惨叫这才发了出来。
“雷欧里奥!”
酷拉皮卡退了几步到酒店门口,面色煞白。旋律把雷欧奥利奥扶着拖到台阶上,后者胳膊的断处血淋淋,血水混合着雨水,变成浅红色的液体,慢慢扩散在脚下的浅塘里。“雷欧里奥,用气止住流血。”
“酷拉皮卡!你太鲁莽了。”说话的是旋律,“小杰他们为了你的事奔走,但你这样会把他们都拖下水的。”
“对不起。”一闪而逝的内疚出现在少年的脸上,“是我太不冷静了。”
冰冷的锁链缠上了心房,再也感觉不到温度。
仇恨是一种病。
宛如附骨之蛆。
“有话好好说。”我笑了笑,“年轻人火气这么大,我都没想动手来着。”刚才的剧烈运动令表面稍稍有些愈合的伤口破裂,不停地渗出血来。伤口有点痛。
眼睛通过镜片,隐隐约约透出了红色来。“……你想要,怎么样?”
“其实是不是会被你杀掉……我倒也无所谓。”我稍稍顿了顿,“复仇对我个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为最重要的,珍贵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那是什么呢?
被给予的短暂的温暖?
还是被丢掉的刻骨铭心的爱?
“呐,酷拉皮卡。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我遇见库洛洛的时候,那还是个小黄猴子,瘦不啦叽脏兮兮。只是那双眼睛却还乌黑锃亮地好像擦过油的黑皮鞋面——不知怎么,当时我一见他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
后来我踩了他两脚之后,他也只能低头认输。然后我就问他:「你叫什么?」
「库洛洛?鲁西鲁。」
「……」
「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好名字!」
虽然是个好名字,但是洛西西没想把它抢过来的。他只想老老实实跟在他的后面混吃混喝。洛西西不是坏人。之所以变成后来那样,只是因为他太绝望,太绝望。
所以,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幻影旅团不会动你和你的这几个伙伴,但是你也不能再主动找我们的麻烦。”一般状况,这种条款是万万不行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在我们占优势的情况下,他未必不会答应。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的锁链,一次只能对付一个人吧。”我慢慢地说,“我是无所谓的,选择权在你。”快点……决定吧。在洛西西,不,团长回来之前。
沉默。
半晌,开口的却是旋律。“酷拉皮卡,他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略有些紧张,“他说的都是实话,他……觉得自己无所谓,却很在意他同伴……”
“你说过他的心音是空的!”
“不一样。和那时候的不一样。”旋律使劲摇着头,“很轻很轻,很悲伤。虽然是悲伤着,但却很温柔……酷拉皮卡,他……”
“不要再说了。”金发少年的手微微抖动着,“不要再说了!”
“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旋律皱起了眉头,忽然显得神情有些恍惚。
“旋律?”
「你真是个蠢蛋。」洛西西说。
我说我不用你管。
「圣母好玩吗?」洛西西说。
我说我哪里在玩了?
「娘希匹!老子都快让你玩死了,你还说没玩。」洛西西勃然大怒。
我说对不起。
「真是个傻孩子,跟自己有什么对不起的,你看,我就不说对不起。」洛西西说,「我直接掐死你。」
鸳鸯看起来都是出双入对的,其实或许根本就不是那原来的一对。所以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我答应你。但是,我还要附加一个条件。”停顿了一会儿,“你不能够再使用念能力。”
洛西西和小欢扭成了一团,你抽我一下,我掐你一手。然后开始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毫不留情。我说真痛,你可不可以不要下手这么狠。他说你丫才狠,居然抠我眼珠。我说我错了,我们停手好不好。
洛西西说,不好。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这样的距离,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战,都是很合时宜的。金发少年忽然抬手,像是要指着我控诉。
锁链唰地一下直刺而来。
约束的链条刺进心脏,凉彻透心。
电影的一个慢镜头,二十四张胶片,就在这一刹那。从袖中滑出的匕首——我微微一抖手,相同的轨迹直刺而去。
你想要怎么死——这个课题在我们之中也形成过一个小小的话题。
洛西西曾经的愿望是在阳光满溢的庭院中,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儿孙们嬉闹,平静地死去。叶小欢没有想过死字。叶妈妈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所以她觉得自己能够长命百岁。而洛西西变成的库洛洛,却想要这个世界陪葬。
但其实死亡都差不多的,只是那一刹那间。
心中微微一凉。
“心音变化了!”旋律叫了起来,“死水一样的沉寂和悲伤,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不要,不要!我不想听了!太绝望了。”
“酷拉皮卡?!”
与直刺进我胸膛的锁链不同,一团血晕从酷拉皮卡的胸口溢开。金发少年的表情定格在惊讶和愤怒上。
“酷拉皮卡——” 再也不顾的其他扑上来的两个少年接住了他倒下的身躯。
我是在九五年中的时候认识萨恩的。那时候芬克斯信誓旦旦的说他知道窟鲁塔族的隐居地,结果带路却把自己绕迷糊了。那时候就看见正在砍大树的萨恩。据说是跟邻居打架把房子给毁了,正砍树回家搭横梁。
那家伙是个话痨,我还没套话,这厮就把祖宗十八代全交待了。中间还夹杂着诸如:“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咱族长说不能告诉外人”之类的废话。
窟鲁塔族选址果然不错,林秀水绿,颇有些桃源仙境的味道。不过虽然与世隔绝,却仍找到的外界的影子,想来是还会有人出去回来的吧。
「哪里都和流星街不一样呢。」
「诶?」
「虽然都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是差很多。」我抬头仰望参天大树。
流星街是怎样形成的呢?真相已经湮没在了历史之中,和所有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样,被光辉所替代,而这些黑暗,却永远不会被绝大多数的人知道。
世界上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生活在幽暗海底的生物不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他们一生也不会见到阳光。当然他们也不会对阳光产生任何情感。
但是却有那么一条鱼儿,偶然游到过更高的地方,享受过透过海水,那些许阳光的温暖。但是当他们鼓起勇气,冲向海面的时候。在水中看起来那么温柔的阳光,却变得那么灼热和残酷。
那条鱼,叫做叶小欢。
如果洛西西不曾是叶小欢,如果洛西西只是一个纯粹的流星街人,那么她绝对不会对阳光有任何的眷恋。
但事实上是,叶小欢不是一张白纸。——她曾被书写下某些东西。
这是幸运,也同时是不幸。
不纯粹的洛西西,因为有叶小欢的存在。
库洛洛定下了旅团的规则。
「我是头,你们是手脚。手脚按头的指令,忠实地行动,是为大原则。」
「那是以机能来说,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