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锦这才回过头,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嫁人啊。”明澜故作明白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没绷住,凑过去问道,“嫁了之后还到我家来玩吗?”
春雨笑了起来,拍拍明澜道,“那可不成,王家在城里,你要是一直在村里住着,今后估计是见不到我了。”
明澜想了一会儿,回过味来,难过的低下头,她在村里住了那么些年,连傅老爷都不去城里,以后又怎么可能带她进城去找表姐玩?
她喜欢齐春雨,自然希望她能够长久的住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能时时过去看看,偶尔过来瞧瞧。
“我舍不得表姐,为啥不能留在村子里,城里有什么好的,你们都要去。”明澜拉着春雨的手,显得沮丧。
联想起明锦的亲事,明澜又忍不住狠狠瞪了陆湛一眼。
陆湛面色没动,装作没看见。
明锦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二十多岁的“老”男人,自然不能跟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较,偏他还被傅老爹吩咐陪着一屋孩子们,估计这会儿正内伤,说不出话来。
“又说傻话。”明锦轻轻拢了拢明澜的头发,暗地对她使了眼色,“这是喜事,该为表姐高兴才是。”
明澜眨了眨转着泪花的眼,撇了撇嘴,没说话,她可不像大姐那样,想什么,做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样,她现在一想到以后将会很少见到表姐,就觉得眼睛发酸。
齐靖宇看到明澜眼里太过明显的失落,忍鼓起勇气对明澜道,“上回的盒子可收到了?喜欢吗?”
孩子心性的明澜听了这话,暂时抛开齐春雨的亲事,对着齐靖宇猛点头,总算开心了一些,“喜欢。”
“喜欢就好。”齐靖宇脸上微微泛红,不敢再看明澜,扭头问明瑞,“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
“读书呗。”明瑞道,“好在还有江大哥陪我一起,不然不知道怎么熬。”
齐靖宇面色顿时一僵,低头不再开口。
一直在旁边被冷落的秋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江渝,“你是傅家哪门子亲戚,我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江渝有些尴尬,笑着道,“是远方亲戚,许久没有走动了。”
“那你到这儿来做什么?”齐秋雨扬着下巴,语气像是审问。
“早就听说这里风光好,来瞧瞧。”江渝仍然笑着,不以为意。
秋雨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是河边捡回来的。”
她一句话,说得在场人脸色都变了,明锦拉住想说话的明澜,不让她开口,江渝也示意明瑞不要说话。
“是来时贪玩,偷跑去河边玩,沾了水罢了。”江渝脸上还笑着,眼里却没了笑意。
“你少说两句。”齐靖宇也瞪了秋雨一眼,扭头对江渝道,“抱歉,她年纪轻,不会说话。”
江渝微笑颌首,“小孩子嘛,无妨。”
这还是傅家人头一次瞧见江渝一本正经的样子,双胞胎几乎看傻了眼,就连陆湛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像是若有所思。
明锦顾不得多想,和齐靖宇一唱一和的说起村中趣事,要么就说些齐思荣遇到过的奇闻异事,很快将话题带开。
第十八章 劝诫
更新时间2010…4…28 19:28:54 字数:2714
孩子们说起话来没顾忌,秋雨和明澜又是天生的冤家,没说两句就恼了,一人一边的坐在屋子两端,明澜拉着明瑞和江渝,秋雨扯住齐靖宇和春雨,书房呈现出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倒让明锦和陆湛坐在了中间。
陆湛似乎对陪孩子也没什么兴趣,懒洋洋的靠在一边,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想心事,捏了一把傅老爹的裁纸刀在手里把玩。
秋雨和明澜是宿敌了,明锦懒得劝,又怕一会儿傅老爹或是齐氏见了要说话,便招呼江渝和齐靖宇重新坐回来,只留下女孩子还在赌气不肯过来。
“要不,我去劝劝?”江渝看到明澜眼里又是怒气,又是泪花,不忍心道。
“你怎么劝?”明锦反问,他倒真把明澜当老婆了,居然说出这种话。
“哄哄她呗。”江渝笑得轻松,“也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哄一哄就好了。”
“那你去吧。”明锦点头,努力绷住笑意。
既然他自动请缨,就不要怪她没提醒,明澜闹起来可是异常生猛,就连齐氏都头疼的主,她不觉得江渝能幸免。
“明锦,”齐靖宇见江渝离开,忽然开了口,“我……”
“表哥有事?”明锦偏头问他。
她一早就看出齐靖宇满怀心事,只是她向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作没看见罢了。
“我想跟姑父读书进学。”齐靖宇终于鼓起勇气,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明锦吓了一跳,呆看着他,半天才道,“是舅舅的意思?”
齐家可是地道的商人,齐思荣更是一直要培养齐靖宇做接班,怎么会忽然改了主意?
“是我的主意。”既然已经开了口,接下来就简单的多,齐靖宇深吸一口气,对明锦道,“是我想读书求功名,不想做商人。”
“舅舅知道吗。”明锦轻声问道。
“我想先求姑父答应,然后再跟爹说。”齐靖宇勉强镇定,手上却用力,几乎将茶杯捏碎。
这不关她的事,明锦心里默念,正想开口,余光却看到明澜和江渝低声说话,江渝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暴躁的明澜居然唇角微微弯起,也没有,再看看对面神色腼腆憨厚老实的齐靖宇,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表哥怎么会忽然有这样的想法,”明锦低声劝道,“前阵子不是还跟舅舅跑了一趟南边?”
她不说倒还好,一说反倒把齐靖宇说得眼里冒出火光来,板着脸道,“那些黑心钱,我一个子儿都不想碰。”
明锦一惊,齐家做生意向来规矩,从没听说过什么黑心钱的事情,她不由得看了身边的陆湛一眼,见他识相地偏过头去,又扭头看远处的几个人,似乎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略松了口气。
“表哥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明锦语气加重了些,带了一丝郑重,“齐家虽是做布料生意,却从来宅心仁厚,更是没有做过亏心买卖,表哥别是误会了什么。”
“我过去何尝不是这么认为?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齐家都是凭良心赚钱,就算是开了铺子做买卖,比那些贪官污吏,也没差什么,可这次去却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齐靖宇说到激动,眼眶开始泛红,白皙的面皮也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还能有什么误会?”
“表哥别激动。”明锦见齐靖宇明显打了鸡血似的模样,有些头疼,估计这娃也是在家里憋久了,终于有个发泄,怪不得上回在齐家见他就不大对头,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炸弹等着。
“我没激动。”齐靖宇深吸一口气,冷着脸道。
“究竟怎么回事?”明锦皱眉,她又不是心理辅导师,更没义务要听他这些废话,不过是怕他发疯给家里惹麻烦,又觉得他人不坏,给明澜留条后路,不然早就将他扔给齐氏收拾。
明锦柳眉一挑,语气一沉,居然让炸了毛的齐靖宇老实了,他原本就是乖孩子,见明锦明显不耐烦,只得垂头低声道,“那些布料……你都不知道最初的价有多低。我看着那些养蚕人生活艰辛,织布女连饭都吃不饱……”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明锦笑了,“表哥就为了这个?”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说齐家将他教育的太单纯无知了,明锦暗自叹息,又觉得这样的老实人实在难得,一时也觉得有些难办,究竟是帮舅舅再推一把,让他顺利上了贼船,划船把舵的开始做一个真正的商人,还是捞出来让他继续做那个暗恋明澜还不敢表示的单蠢少年。
“人生在世,的确是要有仁慈之心才能无愧天地。”明锦想了想,对齐靖宇道,“表哥这样想,也是没错。”
“如何?”齐靖宇有些急切的凑近了些,他这阵子都睡不踏实,恨不得立时离开齐家,齐思荣说明锦是傅家最聪慧的孩子,又读过书,明白事理,齐靖宇如今更是希望明锦能懂得他的苦衷,帮他对傅老爹说项。
谁知明锦话题一转,又道,“可人生在世,也不能依靠别人的仁慈之心而活着。这布料的价钱可是你齐家一户定的?齐家布料在京城里能占多少?”
她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对商人的轻贱,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齐靖宇若是能明白过来,老实做生意,和没落书香傅家倒也是良配,一来齐家富裕,明澜嫁过去不会受苦,她个性虽然躁了些,人却善良纯真,二来傅家地位摆着,明澜在齐家大可以挺直腰杆而不会被作践。
江渝是穿越者,他身上那些现代的观点会给他带来不知道多少麻烦,而他的家族是否足够保护他,尚未可知,更不要说再加一个惹祸的明澜,她那样暴躁天真的性子放到大户人家,非得脱骨脱皮不可。
明锦难以接受明澜变成乖顺的受气小媳妇,可明澜要真跟着江渝豪情万丈的杀出一条血路去,明锦自认也没那么强壮的神经,单这几天时间都已经让她觉得青筋暴起血液上涌,他俩要是再冲出家门走向天下,估计一家子都得陪着高血压,这时代脑溢血可是没医院能做开颅手术的。
“那官府也不管吗?”齐靖宇咬牙。
“表哥且想想,”明锦笑道,“农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爹一年能在家住几天?农户人家儿女常在膝下,表哥表姐们一年能承欢几日?齐家大小一摊子事儿,家中男人却常年在外,婶婶和外祖父母原是应该呆在家里享福的妇人和老人,却不得不一肩承担家中所有负担,这些不是舅舅付出的代价吗?”
齐靖宇嘴唇抖了抖,眼里也有几分黯然。
“再者,这些商队一路跋涉,中途生病客死他乡、被土匪打劫、给官府疏通银两、赔笑脸受人轻贱,表哥既然跟着去了,这样的事情是否曾有?”明锦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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