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媳妇,叶子去看过了,”陆老娘迟疑着,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过去了?”陆湛抬眼扫射,却没见着自家妹子,只得悻悻然作罢。
“是啊,忽然就说要成亲,总也得让我们看一眼。”陆老爹哼了一声,“你倒是主意大啊。”
陆湛嘿嘿干笑,摸摸鼻子道,“这媳妇好,家里说亲的都踩断门槛,不早点定下来不踏实。”
“叶子说了,比小文都漂亮,穿的衣服也讲究,”陆老娘叹了口气,“可咱们这种人家,要那么俊的媳妇做什么?那不得招灾惹祸?要真招来什么是非,你能护得住?咱这儿招惹的事儿已经够多的了,你怎么还嫌不够乱呢?”
“虱子多了不痒呗。”陆湛抓抓脑袋,一副无赖模样,气得陆老娘伸手就是一掌,他没躲闪,打在了肩膀上。
“好好好,就不说这个,”陆老娘手上用了力气,这会儿倒把自己拍疼了,直甩手,“她可是读书人家出来的,还学了什么读书写字的,娇惯出来的女儿,我听着连个饭都不做。”
“您这都听谁说的,”陆湛苦笑。
“儿啊,你这辈子才识了几个字?要你写封书信跟要了命似的,”陆老爹语重心长,“你这媳妇嫁妆我们都见了,光书就一箱子,你娶这样的回家来,不得闹心?”
陆湛运了一会儿气,憋出几个字,“我觉得吧,还能制得住。”
“你当娶媳妇跟你打仗似的,”陆老娘啐了一口,忍不住道,“我以为我儿不是那重色的人,咋也能让一个漂亮闺女迷晕了头?”
“明儿就迎亲了,”陆湛努力摆事实讲道理,“您二老现在说这个,不嫌太迟啊。”
“呸!”陆老娘更是来气,“你这消息才到,嫁妆都来了,我再不说,娃都出来了。”
“所以啊,”陆湛嬉皮笑脸,“儿子喜欢呗,您二老就担待些吧。”
“那个,”陆老爹轻咳了一声,摆上一副严肃面孔,“小文怎么办呢?”
“小文怎么啦?”陆湛一脸奇怪。
“你是真傻啊还是装傻啊,”陆老娘忍不住又拍过来,还是陆湛心疼他娘,闪身避开了,“小文那孩子等了你三年了,你就没个感觉?”
“您别乱说,”陆湛摇头,“春生对她什么心思,您还不知道?”
“这村里都知道,”陆老娘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可大家也都知道,小文喜欢的是你。”
“她就是一孩子,跟叶子似的,我给她当爹都够了。”陆湛无奈。
“屁话,”陆老娘怒了,“有二十多给十几岁当爹的吗?”
陆湛望天,终于摆出苦恼的样子:“我这明天就要成亲了,您二老还是我亲爹娘呢,就别跟这儿添乱了成吗?”
“你以为我们想啊,”陆老娘瞪大了眼,对陆湛道,“小文今天都病倒了,春生嚷嚷着要找你麻烦呢,你再不赶紧给人解决了,明天婚礼就看热闹吧。”
说了半天,原来重点在这儿,陆湛几乎要仰天长叹了,自家爹娘这种抓不住重点的毛病真是随着年岁增长与时俱进。
“听见了吗?”陆老娘见陆湛仰望房梁没反应,有点着急,伸手推了他一把道,“总之你赶紧过去瞅瞅,别明天婚礼上闹出事儿来。”
“你是知道春生的厉害,这会儿怀渊又不在,村里怕是只有你能治得了他,”陆老爹也跟着开口劝,“你好好跟他说说,这几年他一直没能进东园,怕是心里对你也有怨气。”
“我知道了。”陆湛冷笑点头,转身离去。
明锦屋里的灯是熄了,可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穿了衣服起身。
外面的月亮很好,推开窗子,照进来一地银霜,虽然比不上太阳的耀眼刺目,却也明亮的能让人看清楚窗棱上面的一格一格的花纹。
明锦忽然想起从前不知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太阳晒黑的,可以捂白,月亮晒黑的,捂不白,顿时对苍白的月光肃然起敬,亮度咱比不过,杀伤力却惊人。
不过这月亮真的能把人晒黑?明锦将信将疑的伸出手,试探的碰触月光,夜里还是略有些凉,手指伸出窗户就能感觉到微凉的夜风,那丝沁凉居然让人觉得是月光照射的作用。
月光将明锦纤细的手指染得更白,像是笼上了一层白雾的润玉,明锦忽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可惜此时无酒无花,明锦满腔小情小调得不到纾解,显得有些郁闷,她知道自己应该睡了,明天还有一整天要折腾,可不知怎么,精神饱满的不像话。
“这算不算婚前焦虑症?”明锦自嘲的笑了,却不知怎么心中闪过一丝警觉。
自从穿越到这里,她似乎一直都有着异常灵敏的直觉,屡试不爽,她自信不是那种因为嫁人紧张的睡不着的姑娘,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因为明天要迎亲,陆湛已经回去家中,明锦心里一沉,慌手慌脚的拴上窗子,转回床铺。
当初那块陆家的订婚玉佩被明锦丢在火海中,谁知又阴错阳差被陆湛重新拿了回来,他听明锦说了玉佩的事情,便将那玉佩顺手扔到了一边,又将自己随身的一把小刀送给了明锦,也算是另类的订婚信物。
明锦将那把小刀掏了出来,贴身藏好,又将衣服系带都绑紧了,才缩进床角,瞪着窗户上阴森摇曳的树影发呆。
自己这样实在有些可笑,她一个穷人家的姑娘,哪儿有那么多仇家敌手的,犯得着找她麻烦么。
草木皆兵总比全无防备要好些,明锦这样安慰自己,好歹熬过这一晚上,明早换上嫁衣就完事吉祥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在明锦迷迷糊糊终于有了些困意的时候,居然听到门拴被刀锋撬动的声音,金属和门拴互相摩擦发出吱嘎嘎的声响,刺耳到几乎让人心尖发颤。
外面起码守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这么大的声音都没能将她们惊醒,一切都已经很显然了,明锦欲哭无泪,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好意思藏进床底。
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月光透着窗布照射进来,影影绰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身和陆湛那件有些类似的劲装,直奔着床铺过来,行动间剽悍精勇的气质流露无疑。
明锦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居然还闪过一个沮丧的念头。
为什么她嫁了两次都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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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要求摆脱二百五的杯具,我都被笑话了TAT
为了表示对二百五的悲愤,我决定在洞房之前,加戏~
第四十一章 绑匪春生
更新时间2010…5…18 16:55:29 字数:2614
黑影慢慢靠近,明锦几乎要抖起来,却紧咬着牙,尽量缩进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月色下,明锦看清了来人的脸,他没有蒙面,面孔很年轻,表情略带扭曲,直盯着床铺上隆起的被褥。
刀锋闪过一丝寒光,猛地落下,男子面色忽然一僵,紧接着闪过一丝慌乱,忙回身躲进阴影,四下里打量。
明锦心里一沉,居然不是图财或是图色,而是专程来要她的命,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了?
隔了一会儿,男子才从阴影里出来,冷笑着开始搜寻明锦的踪影。
明锦看着那人奔着床来,却直接探身搜寻床下,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她觉得已经快被自己勒断了气,手脚发凉,小腿肚子上像是被成百上千的针扎着似的,又麻又痒。
“出来。”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有些尖锐,“我知道你没出门。”
明锦额头上、手心里、背后冷汗涔涔,却还是屏息敛神,不敢动弹。
那人也不着急,慢吞吞的打开柜门,用刀在里面搅了搅,又把所有角落都搜寻了一遍,这才重新审视的看着床的方向。
明锦觉得心跳加速血液逆流,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步一步的靠近。
终于,来人在明锦面前站立,之前没有看见是因为一击失手的慌乱,如今刻意查探,明锦却是再也藏不住身形。
两人目光相对,站的那个是恍然,然后厌恶,最后嫉恨;明锦这边则最初惊惧,之后渴求,转而空洞。
男子慢慢扬刀,明锦缓缓闭眼。
然后就听见哐当一声,明锦蓦然睁开眼,就看见男子右手被砍中,一把刀飞出去老远,另一把熟悉的短刀带着男子的大半边手掌直插在明锦面前,没入床板。
男子嗷的一声,顿时攥着半截断手蹲了下来。
明锦咬紧牙关,将尖叫和作呕逼回喉咙,也不敢看来人,忙翻身从床上跌跌撞撞的滚了下来。
床板、脚踏、石地板,一路硌得明锦龇牙咧嘴,脑袋上、手臂上、腿上没有一处没被磕到,全身上下好几处一起钻心的疼。
然后,她看到了正从破开的那个小口子往里钻的陆湛,男子临进门的时候将实木柜子挪到了门口,还反抵了一根木头,陆湛扔出短刀,这会儿才有功夫对付眼前的凌乱。
还有五步就安全了。
明锦心里发急,却忘了自己腿脚早就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麻软,才走出一步就跌倒,然后是头皮一阵生疼,那人居然直接从她身后拽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回薅。
靠!
再好的素养,遇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想要骂娘,明锦眼泪终于掉了出来,这次到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疼了,她能感觉出头发被拽断的声音,咯噔噔的,明锦几乎要怀疑这么一下子,自己估计就得秃了。
这家伙不光入室行凶,还要毁容!
明锦又惊又怒又好笑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空惦记着头发,心里终于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任由那人将自己拖近身前,手慢慢往怀里探。
那人显然是强忍着疼痛,手上粘糊糊带着腥气,身上却散发出浓浓的酒气,嘴里还不断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明锦不敢回头看那人,这人显然为了壮胆把自己灌醉,一个醉鬼能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想,只能暗自安慰自己,她已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