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花浓(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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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花浓(全)-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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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勇很是为陆湛不值,拍着桌子将陆湛骂了个狗血淋头,或许他们这些人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亲密,表面上骂得越凶,实际上感情越好。 
  明锦觉得他们很可爱,赵氏却皱紧了眉头,几乎松不开。 
  “我猜你在那边也会跟我一样没了胃口,”赵氏厌烦地看了另一边的两个男人一眼,语气虽轻,却带着明显的讽刺,“天壤之中,乃有王郞。” 
  明锦有些明白赵氏的感觉,就算是在傅家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热烈的酒桌,男人们用大碗而不是用杯,说话声音像打雷,什么斯文规矩全都抛在脑后,若不是顾及有女人在,怕是他们连外衣都要脱下来赤膊拼酒。 
  “有斯文书生就会有赳赳武夫,”明锦小心翼翼的帮陆湛辩解,“他们虽然粗鲁了点,却难得坦率实在。” 
  “这倒是。”赵氏笑了,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有些惘怅,“过去总一心喜欢‘大江东去’,却忘了那也是文人才能吟诵出来的东西。” 
  两个男人当天晚上都喝高了,赵氏黑着脸,跟张勇一起告辞,明锦吩咐丫头将桌子收拾干净,端了一盘点心进了卧室。 
   

第八十五章 八卦 
  陆湛带着明锦就在将军府里住了下来,赵氏偶尔会过来找明锦说说话,倒是分别来了几拨彪悍精勇的男人,陆湛喝醉了好几次。 
  经过几次醉酒,明锦终于发现陆湛另一个不那么厉害的地方,他压根就是一杯倒的人,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酒桌上偷粱换柱的事儿没少干。 
  只是这些人都是陆湛的老朋友了,当然深知这人是什么德行,一下子就来三五个人,一起灌他,把他灌倒了为止,几个人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留下明锦苦着脸对着醉成软泥的陆湛。 
  好在陆湛酒品不错,喝酒的时候拍桌子大嚷,喝过了却安静下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又是龙精虎猛,明锦只需要晚上喂他喝点解酒汤,替他脱掉衣服擦擦脸也就够了。 
  这儿设备齐全,明锦在白天又恢复了每天练几篇字的习惯,反正是将军提供的纸笔,不用白不用。 
  她看着旁边无聊的陆湛,信手拈来,送了他一副字。 
  “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 
  又在三万上面扛了个圈,意思是这几天已经喝得够多了,再喝下去就不成了。这地方医疗条件那么差,这天天醉酒的,万一喝坏了胃,将来不还得受罪? 
  谁知陆湛看着那幅字,却忽然较了真,掰着指头算了好一阵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明锦:“这谁写的句子啊,这酒喝得,也太吓唬人了。三万场,你自己算算……” 
  明锦曾经某个时期特别喜欢这个句子,却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个数学问题来看,诗人爱夸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跟他们较这个真呢。 
  被陆湛这么一说,明锦才低头算了算,立刻裂开了嘴,敢情这一天一场还得喝上个八十多年,这哪儿是拼酒量啊,分明是拼谁更长寿嘛。” 
  明锦后来才知道,赵氏正是君研的堂姐,她显然对君研的事情引以为耻,并不愿意提起这个堂妹,就好像从没听见过她的事情。 
  分给他们用的丫头阿紫终于和明锦混熟了,明锦却发现她是个名符其实的小喇叭,因为明锦并不是什么官太太,也不摆什么架子,便成天笑嘻嘻的跟明锦八卦京城里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据阿紫说,这种清闲差事原本是轮不着她的,只是她爹娘都是府里的大管事,这才让她捞到了这个机会。 
  阿紫虽然八卦,却也明白自己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做主人的贴身丫头,用她自己的话说,“听到那么多还一句都不能说,还不如憋死算了,”这样的性子在将军府里居然活得也挺滋润,还真是托了将军府不如书香门第那么讲究的福。 
  明锦不愿意自己被叫的老气,还是让阿紫唤自己为姐姐,于是每天都能听到。 
  “姐姐,二夫人又回娘家去了,这一次二爷做的过了头,怕是一时半会儿哄不会来了。” 
  明锦很快就知道,将军府的二爷是个标准的纨绔,成天脂粉堆里打混,端庄贤淑的二夫人被气走了好几次,几乎成为周期性发生的家庭新闻。 
  “姐姐,张府的老太太又病倒了,老太太去看了好几回,路上还差点和赵家君研小姐的马车撞上。” 
  老太太曾经跟着将军上过战场,君研和她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如今虽然老了,依然能端坐在马车里,将君研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锦听着阿紫神气活现的表演着老太太当街怒骂赵小姐,居然觉得挺解恨,之前在赵府受的那点子闲气瞬间烟消云散。 
  “姐姐,咱家姑奶奶也回娘家来了,姑爷在外面当差却不带上姑奶奶……” 
  将军府的姑娘秉承了老太太的彪悍,却嫁了个读书人家,被婆婆压制的死死的,成天就想着偷偷摸回娘家来透气,老太太心疼闺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经常帮忙打掩护。 
  “姐姐,听说赵府死了个丫头,家人正要告呢。” 
  “嗯?怎么回事?”原本听得心不在焉的明锦终于回了神,终于说到一件她关心的事情上。 
  这眼瞅着已经过去好几天,明锦虽然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却总还是隐隐的希望两个丫头都还活着。 
  阿紫见明锦终于感兴趣,开始滔滔不绝:“说是赵家君研小姐的贴身丫头,她原就没有卖身契,外面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人等着,这都已经说好月底成亲,谁知道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明锦默然无语,果然是小棒头,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那么重的板子打下来哪里有活命的机会? 
  “我听说,秀秀出府的时候没死,”阿紫眼里闪着同情,压低了嗓子,“只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就这么给送出了府,回家没几天就断了气。” 
  “秀秀?”明锦一愣。 
  “就是死的那个姑娘啊。”阿紫道,“说起来还是我同乡呢。” 
  明锦有些呆滞,原来小棒头原名叫秀秀,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只知道那个听起来有几分可笑的怪名字,那么一个秀气乖巧的小姑娘,居然就这么没了命,不由得让她咬紧了牙。 
  “赵夫人打了秀秀,送回来的时侯给秀秀家里二十两银子,说是给秀秀的嫁妆,就好像完全没打过人,反倒把人好好送了出来似的,偏秀秀家还感恩戴德的说她是菩萨心肠。”阿紫叹了口气,眼里几乎带着怒意。 
  “二十两银子。”明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手脚发凉,浑身冰冷,“一条人命就值这个价钱?” 
  “好姐姐,你是大家出身,哪里知道那些小丫头的苦,”阿紫看着明锦,眼里带着悲哀,“若不缺银子,谁家愿意把儿女卖进来当牛做马的?二十两银子在姐姐面前可能不算什么,在村子里够娶一个媳妇的了,听说秀秀家俩哥哥呢。” 
  “那,为何又告了赵家?”明锦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几乎要让她说不出话来。 
  “是那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听说了她的死讯,把娶媳妇的二十两银子给了秀秀家!然后把赵府的钱扔了回去,将他们告上去,”阿紫叹息中带着羡慕和感伤,“真是个傻男人。” 
  “官府怎么说?”明锦皱起眉头。 
  “还能怎样,赵府说秀秀偷了府中的东西,人赃俱获,因此才挨了板子,又没有打死,还给了养伤的钱,是她爹娘想留着钱给儿子,不肯花钱救治。”阿紫冷笑,“那男人污蔑赵府,当堂挨了板子,估计也活不久了。” 
  明锦不想再听下去,摇头道:“别说了。” 
  阿紫似乎也说得有点激愤,苦笑着对明锦道:“姐姐,我娘说我不该做丫头,生在这样的人家,却还学不乖,这辈子也只能做个打杂的小丫头。” 
  “你这样挺好的,”明锦摸了摸她的头发,勉强笑道,“只是……凡事还是小心些的好。” 
  “我省得,”阿紫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是见姐姐是个和善人才会如此。” 
  明锦看着阿紫,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窗外发呆。 
  这就是她所在的世界,这就是她必须适应的世界,她原以为这件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已经准备离开赵府,也就冷眼旁观,虽然知春罪有应得,秀秀却相当无辜,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漠然,或许秀秀就不至于死,或许那个痴情的青年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明锦感到自己心里一团混乱,她从来没有觉得什么人可以随意左右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利,在纯朴的乡村也没有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情,却在这次出门之后发现处处如此。 
  人命不值钱。 
  齐氏曾经说过几次,老太太也提点过她,如果将来傅家做了官,没准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齐氏和老太太也会对某个不听话,或者仅仅是不喜欢的仆人下手,可这样的做法与明锦一贯的观念相违背,不是不能适应,而是不肯适应。 
  这是她最后的道德底线,没办法再后退一步,更没办法有丝毫的妥协。 
  或许这也是她选择陆湛的一部分原因,村子里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和奢侈,起码不会经常看到听到这样的事情,她也永远用不着面对这种违背本心的事情,她不是君研,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但是起码不要让她总是在面对这些。 
  那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惧,她害怕自己某一天就真的见怪不怪,甚至真的开始冷漠麻木的轻贱人命,或许那样才算是真正融入了这个社会,可明锦却一点也不觉得那样是件好事。 
  “在想什么?”陆湛从身后搂住明锦,“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 
  明锦这才发现陆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而阿紫则是退了出去。 
  “秀秀,”明锦顿了一下,觉得喉咙像是梗了什么东西,“就是君研的丫头,小棒头,她死了。” 
  陆湛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将明锦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咱们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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