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喉而下,入胃,上心,弥漫全身。
火与热之间,身子颤颤发抖,于静默中,只有彼此喘息交织,凌乱的心跳,冰凉的手指滑下我的腰间,重重一扯,薄衫落地。
爱欲挣扎的囹圄里,深沉而绝望,泪反而不见了,我凄迷而笑,哀的癫伤令他绝望如狂,裂帛声里,他冲了进来,我猛地仰起了头,如丝的发在风中;纠集、缠绕。
颠乱的花瓣;被风 卷上半空,犹带着靡醉。
夜幕下只有放肆的沉沦,我惨白着脸,茫然地睁着无神的眼睛,他欣硕的身躯在孽欲里起伏,他不是那个雍容到阴冷的君王,此时妖异癫狂,我们不过都是樊笼中的困兽,不得超生。
我微微地抽着气,细碎的呻吟着,蓦然攀上他的肩头。
“胤……禛!”
喉间的那声终冲口而溢,沙哑间携着一世的凄凉,百年的痴妄。他颤颤而栗,紧紧拥着我,像一江融化的春水,将所有的温暖汲于我。
“我不会再放开你,生生世世,上碧落,下黄泉,你休想再逃得过!”
风帷吹乱凝香,隔着薄薄的帏纱,望见窗外的月影渐渐西落,我轻轻地将环在腰间的手挪开,翻了个身,枕边人的身子微微一牵,又沉沉睡去。
就着渗透到屋内的沉沉月光,看向那近在咫尺的面容,睡梦中,薄唇嘴角微微上翘,双眉舒展,少了一份红尘浊世中那种清冷和孤高,鬓发之间已有几许银丝蹿出,遮掩不去,银辉渲映下,却不损其清俊而雅彦。
我眯着眼,仔细瞧着,突然很想轻触他的脸,但又怕惊醒了他,半途停了手,只是呆望,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可他的悲喜决断残酷痴狂,使得我一次次迷茫。
他爱着我,可他心里不是唯有我,亦装载天下苍生,有他自己的宏图,必然需要取舍。
他有取舍,我亦选择忘记。
原以为此生恐不再如此直面他。这异样的生命之旅,充斥着叛逆与桎梏,与他不期而遇,孽缘鬼影般的纠缠着,逃得再远,封得再深,依旧抹不掉心中刻下的名字。
因为,这世间,情花万束,有一种深深植了骨髓,入了魂魄,便是一世一生。
怔忪间,犹自轻轻地一叹,却突闻他沉绵的气息微错,一时无措,见他阖着眼,饶是睡着,可身子一下向我这边靠了过来,手臂一伸,重新揽住了我,嘴中,轻喃一声:“晖……
我一滞,望着他眉梢眼里唇边的宁定,心中,那刻,好似充溢了柔软一片,忍不住凑了过去,轻轻地回抱他的腰身,紧拥那饱经沧桑磨砺后的嶙峋消瘦,心底升起沉沉酸痛。
我不由伸手环住他的颈,将面紧紧偎贴着他的颈窝,这一刻,至少这一刻,在世间最温暖最渴盼的地方,所有的坎坷苦楚瞬时融化,再没有其他,仅仅是我与他。
如此静静地紧靠,渐闻他的呼吸均匀,我猜想他必然又睡熟了。
“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突兀地一声轻叹,我仰头,瞧见他的唇角若有若无浮上浅浅一缕笑正凝神望住怀中的我。
我一时有些发窘,边从他的怀里挣扎出,边薄嗔道:“你……原是装睡……”
他不答,只是笑,笑声里尽是满足喜悦之意,手下意识地在更加抱紧了我。
外面隐隐有鸡鸣传来,我微微一怔:“天要亮了。”
他静默了一下,紧了紧手臂,喃了声“嗯”,明知我话中意思,却迟迟不动身。
我知他素有勤政之名,每日定然早起,此时怕也快过了四更天,若在往日该是早有宫人叫起,进内伺候。
我枕在他肩臂上,隔了小会,见其仍无动静,又一次轻唤了一声:“胤禛!”
“嗯!”他低应着,像是一个无赖的孩童,只是口应丝毫不动身。
我微微皱着眉,柔软如绵,亦是不满地瞪住他,“你究竟起还是不起?”
他愣了一下,兀地,低头轻轻触上我的唇。
他,他怎么可以?
我受了惊似地一下子瞪大了眼,扭动着腰肢想要后退,但随即又被他困在了怀里,吻重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那留恋的深吻之后,我刚欲开口责备,只听他似叹似喃地道了句:“身边有你才能酣梦至天启,原来幸福亦是如此简单!”
话甫落,门外传来轻咳声,他轻轻道:“等我回来!”
我怔了怔,须臾,静静地阖了下首,他方才放心起身。
大小交错的脚步声渐远,窗外,升起浅浅的黎明,雾霭中,蒙眬飘渺……
那日之后,胤禛便常驻于圆明园。
黯然销魂
世人皆知晓他因畏暑每年盛夏而久居离宫,可当下正值秋尽冬启,他却久驻离宫,更没有嫔妃随驾,外界虽有蜚语流语,他全然不理。
近了年底,皆是年庆的典礼朝贺。他不得已,回了宫。
除夕,宫女太监们早已在各处挂上门神、对联,草草用了晚膳,我谴开了随行宫人,一人站在角楼上,迎风远眺那灯火辉煌的巍巍宫殿,隆隆爆竹声可闻,漫天飞雪中,隐隐的是一派欢腾,这里,远离喧闹,却也是孤寂。
我无声地峙立着,望着他所在的方向。他的宫殿有千倾万亩,而我只想要一个家。当我们垂垂老矣,仍能相依相守,倾听彼此的心跳声。简单的愿望却难于青天。
立得久了,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远去,只有风中份雪,挟裹了刀锋般声势,尖啸盘旋在夜空里,我听得入迷。
沿着宫阙长廊缓缓而行,风灯在庭中飘摇明灭,照见雪地的修长清影。他负手而立在门阶下,双足没入厚厚积雪中去,身后有人擎着伞,鹅毛雪片被风卷得回旋飞舞,扫上他玄色的风氅。茫茫夜色顷然在他身后淡去,刹那光亮。
“我来陪你守岁!”
我欲开口,却哑然无声,噙着一丝笑,素如雪中寒梅,只是向前伸出手……
烛影下,他一脸倦容,眼底却满是笑意。一壶酒烫至微温,我浅斟了一杯,递到他跟前,“先暖暖身子!”
他抛下宫中繁琐,冒雪远驰,我心中虽暖,嘴上却嗔怪道:“你来了许久,为何不谴人寻我,要不然就先进屋里,哪有那么傻得立在屋外甘等着!”
他伸手接过杯盏,顺势一牵,将我拥入怀里,轻弹我微红的鼻尖,戏谑道:“傻得何止我一人!”
我眉睫一颤,竖起身子,怔怔望向他,一瞬,笑涡轻漾:“人家说傻人可是有傻福的哦!”
“会有那一天的!” 他的声音柔和,仿若一声叹息,我望见那湛黑的瞳孔,一时分不清心中是何种滋味。四目相触,我眼里似有薄雾,他目光坚毅如铁。
我忽然噗嗤一笑,“傻瓜,现在难道不是幸福么?”
他闻言,并不笑,只是望住我,目不转睛。我戈然止声,亦深深地望住他。温软的掌心抚上他的峻颊,指尖轻轻地游走在深邃的轮廓间,“除了我,谁都不能这么细细瞧你!”
他微露笑意,转又低沉下去,“我欠你太多……” 丝丝无奈我听得分明,却仍是笑,我俯身紧贴住他耳垂,带这三分矫情,轻轻道:“我又没说不让你还,你欠得要双倍偿还!”
彼此的气息近得不能再近,他猝然翻身,整个人都覆住我,轻柔地屏息攫取我的细嫩。
夜幕低垂,窗外的风,吹得凄厉。雪愈落愈大,屋里,橘黄的烛火铺洒在床榻,浓烈馥郁,爱欲缠绵,如篝火生起,暖了一室的清冷。
一过了正月,胤禛便下旨将允禩、允禟等人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除名,削除宗籍。摒除出宗室,此事滋大,朝廷上下众说纷纭,他熟视无睹。
我知道他的脚步已越行越急,庆幸允禵所有波及却获罪不重,无非是一些凿凿的旧时“劣行”,依旧囚禁于遵化。
我素来畏寒,近冬末,屋里的地龙极暖,本立在大案前抄誊,不知不觉中已出了一身薄汗,抬头见胤禛仍在炕上潜心批阅着奏折。
苏培盛蹑步进殿,我抬手作了嘘声的姿势,他会意地搁下手中的茶盏,又悄然退了出去。我端着茶盘进前,他饶是低头专心致志地丝毫未闻。
猝地,“啪”地惊声,案上的一沓奏折悉数飞落于地。我脚步一滞,怔在案前,焦声问道:
“何事?”他向来喜怒不外露,无来缘由更不会如此心烦气燥。
他的面上明有阴霾,抬头见我,刹那敛去,神情自若地,但刻意中避开我的目光,瞥望厚厚的案摞,平静道:“今儿个奏折甚多,你先去歇下,不用等我了。”
我轻轻颔首,将茶盘搁在案上一侧,见他面色平淡地抽了一份奏折,低头细细看了起来。我们无声地默契,有些事若想在彼此间隐去,便谁都不多提多问。
我轻轻回身,俯下身,将散落在地的奏折一一捡起拢好,虽是无心,可那白笺上句句密保陈词看得真真切切,有允禩中中劣迹更与弘时暗通款幽,更有陈条允禟大放厥词暗讽其篡位嗜母,残屠血亲兄弟,沉迷女色,弃伦理纲纪不顾……
我垂着头,用了极大的力忍住,沉睫不语,收拾妥帖后,缓缓起身。他已抬眸凝住我,我近前,放置好那叠奏折,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了平静,这才开口道:“你欲如何处置?”
他的脾性不会放之仍之。
他目光如剑,答道:“我已给过他们机会!他们却不思悔改,各种苦果皆是咎由自取!”这条 帝王之路遍布荆棘,若要走下去,心终将渐渐冰冷如铁
预料中的答案,我只淡淡道:“那么八福晋呢?”他处置落琳的狠辣,我亲眼目睹。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尘,八福晋虽是女子,仗其出身显贵,素来嚣张跋扈,下场只会更甚。
“你!”他明锐地察觉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
我直视着他,看着他紧绷的脸和锐利的眸子,轻浅浅地笑了。“我倒是佩服她。虽是女子倒是
爱恨分明,活得轰轰烈烈。”
漆黑的瞳孔里一瞬的波澜。“天潢贵胄,并非寻常百姓,若不身临其境,岂能通明!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