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到了法兰西、在处处都漫溢着特有的浪漫气息中逛了一天,回到酒店却发现只定了一个房间时,我的好心情一下烟消云散了。我承认我从婴儿开始就没睡过KING…SIZE以外的床,上面还有水晶和象牙雕饰——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我看着不二,居然有心动的感觉?这算什么,和心爱的人同床共枕?不二显然不知道我的烦恼,我今天才发现什么都知道的不二EQ好像有点迟钝。他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扬起笑脸对我说:“双人床……小景,你就当作是两张单人床吧!”我哭笑不得。
等到不二洗澡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就皱紧了眉头。这个人,难道一点常识都没有吗?“周助,过来!”话出口自己都心惊了一下,原来,已经这么想靠近了吗?不二一点异常反应也没有,乖乖地走过来坐下。没异议?那就是默许了?我开心,连自己正在给别人擦头发也没有觉得什么,栗色的发丝掠过手指,很柔软:“头发不及时擦干可是会感冒的!”但是听到不二的回话时差点没气晕,保姆?“那还不是你这个家伙让人担心?”手下的身子震了一下,不二的声音带上了真心的赞美:“真的呢,小景,你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哦!”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微笑吧?我也笑了,用我一贯的嚣张语调:“那当然!本大爷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等我差不多完工的时候,发现不二居然睡着了。黑线,我都没发现,原来我还有这种天分:“真是的,本大爷什么时候变成仆人啦?”说归说,我还是很认命地把人抱到床上。也许是感到冷了吧,我躺上去没多久,不二就靠过来,直接手脚并用抱着我了。我轻轻掰了掰他的手,死死的。什么时候我这么小心翼翼过?长叹,我认栽!
不二好像对紫色的小花有着特别的兴趣,看看他第二天在枫丹白露宫时的纯粹欣赏和第三天在普罗旺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情就知道了。我用大蒜美乃兹拌龙虾——这是最正宗的吃法——抬头看见不二盘子里七零八落的普凡西田鸡腿,叹口气,把自己盘子推过去,招手示意侍者再来一份:“快吃,要看薰衣草开花我下次陪你再来!”不二一下精神抖擞,开始认真对待面前的食物。我松了口气,正想往马赛鱼汤里加辣椒酱的手突然有点迟疑:这个,不二难道算好了我会这么说?瞧这会吃的欢实样。
十岁的我不知道,先爱上的人就输了;十岁的我也不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十岁的我更不知道,一句本来只是安慰的话语,真的有实现的一天。
番外——迹部篇
回到城堡之后的禁足就不提了,看见母亲精致妆容掩饰不住的怒气,难道我不是很合格地做到了她的要求?虽然我知道,她只是过于担心她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亚历山德拉姨妈来看过我一次,直到那时我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公主殿下。她有着一双宛若海洋的蓝眼睛,金发在明亮的烛火下泛着光芒,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岁月也不能带走她的光华。她深深地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做你想做的事。”明明没有指名是什么,为什么我有一种被看破的感觉?
圣诞晚会上,我终于摆脱了年年拉小提琴的命运:因为女王陛下的目光也被不二吸引住了。不二一曲弹毕,四座皆惊。还好这些人眼光不差,不然我不保证以后再也不参加这类晚会,轻轻晃着手中的水晶酒杯,我暗暗想。女王陛下和母亲显然惊异于不二的云淡风轻,一边的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女王陛下深以为然,赞许地看着我。很衬周助,从此以后,这句话就成了我的座右铭。
圣诞之后,知道不二一家全都离开城堡、去了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向女王陛下请求陪同。不二看到我的到来显然很惊讶,我郁闷:“周助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欢迎本大爷么,啊嗯?”我花了多大劲啊,不二周助你敢嫌弃本大爷试试!我可是为你放弃了熊熊燃烧的壁炉啊!他重新扬起招牌微笑:“怎么会呢,小景来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看着那样的微笑,我忽然起了心思,很想看另外一面的不二:“不会是技术太差不好意思被本大爷看见吧?”
事实证明,要看到不二另一面的代价是非常惨重的。不要以为我没发现,刚刚那句话说出口时裕太满脸怜悯的神色;那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仔细端详冰场上的繁复图案,这是中国传统的花鸟画吧?专业级别的啊……结果就是我欠下了不二一个要求,而时间的发展证明,现在的我的确是干了一件傻事。多年之后不二提起这个要求时(他记性还真好),我有那么一瞬间想到如果时光倒流,我绝对不会重复同样的错误!
在不二回国之后,我度日如年。看着一样沉闷的书本一样沉闷的课堂,我不禁诅咒这个有着不知几百年历史的学校,还有自己的王子称谓。因为是王子,就必须在国王小学就读,而后和西班牙的王储、威尔士的亲王之类一起上中学、甚至大学?然后每天干的事就是和政治、或者证券打交道,永远也看不见那抹让我心动的微笑?我不能想象这种生活,这种情况必须改变。脑海里突然闪过亚历山德拉姨妈的话:“做你想做的事。”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父亲的专线,告诉他我改变主意了,让他安排我去东京的财团总部,以后干脆就在自家投资的冰帝上学好了。父亲非常高兴听到我终于想要接手财团这个消息,答应立刻安排。而在父亲劝说下,坚持要我在英国念完中学的母亲也让步了,允诺在小学毕业之后就陪我回日本。亚历山德拉姨妈说的是对的,做我想做的事,不然我和不二可能再也不见。
又是一年圣诞节,我发现这个日子只能让我更加想念不二。决定了,我今年一定要见到他!火速登上往日本的专用飞机,当然之前不忘给亚历山德拉姨妈打个电话报备:我相信她能够更好地安抚母亲的忧心。当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不二家时,看见挂着相机正准备出门的不二,那一瞬恍若隔世。久违的微笑,春风般的气息……我倚在车门边看着他,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他吗?他现在是要去哪儿?不二看见我显然很惊讶,站在门边不动了。“周助你还要本大爷等你多久?”我忍不住了。
“小景你怎么来了?” 不二明显还没回过神。“不是说过要去远洋巡航吗?”我毫不犹豫地动手拖人,这家伙,根本没把本大爷说的话放心上!看来现实和我的理想的确有差距,最起码开头不是我想的那样——不二肯定不知道,南太平洋岛屿远洋巡航是我理想中的约会地……
两天后,游轮已经接近目的地了。我看着海平面上隐约出现的珊瑚礁群,心情更加愉快了。只有我和不二,这趟旅途显然是非常美好的。旁边的不二此时却半真半假地抱怨:“都是你,害我原定的采风计划泡汤了。”嗯?原来周助对摄影有兴趣?我挑眉,“你都去过哪些地方?”不二兴致上来,细细描述他的旅程。当知道不二常常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挤新干线时,我不由开始皱眉。他还真是乐在其中,可我完全不能想象不二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决定了!明年不二生日,我要送他一辆越野车!以防万一,我还是连驾照一起送了吧!南半球正值夏季,在晴朗的天空和碧蓝的海水之间,两个少年正在标着巨大“ATOBE”的游轮甲板上享受他们的日光圣诞——这样的情景,好几次出现在了我回到英国之后的梦中。
————————————我是两个月的分割线——————————————
其实我很想在情人节送不二那个礼物的——叹口气,我看着床边摆着的金色相框。两个少年靠在一起,之前我是多么想吻下去啊。不由得有点鄙视自己,什么时候迹部大少也开始优柔寡断了?顺手拿起一本德语书,细心的女仆在里头夹了一张书签,飘着淡淡的香味。这个味道……薰衣草?我看了一眼,图案是英格兰常见的原生薰衣草,上面印着飘逸的斜体字“Lavandula Pedunculata”,下面有淡紫色的花体“Waiting for love”。什么意思?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邮件提示音响起了。迹部家快递员工的速度还不错,我点开意料之中的邮件,果然是熟悉的水仙花开头:“小景,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开车的?”后面跟着的签名是一只笑得过分灿烂的熊。看来真是很喜欢啊,我盯着那只熊想。旁边另外两个液晶屏幕上光标跳动,一排又一排信息飞速闪过,那是动辄上亿美元的交易清单,可我更愿意面对那只熊。
目光落回桌上的书签,对了,薰衣草!我迅速键入这个名词,随后出来的信息让我大吃一惊:等待爱情,那是薰衣草的花语。周助知道吗?还是说他下意识的在等待?我陷入了沉思,也许周助并不像我认为的那样EQ迟钝……生于王室长于王室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从伊丽莎白时代就已经流行的抒情诗、那么一首著名的英国民谣:
“薰衣草呀,遍地开放。
蓝花绿叶,清香满怀。
我为国王,你是王后。
抛下硬币,许个心愿。
爱你一生,此情不渝。”
那样我就可以早七年知道,周助等待的,到底是什么。
——————————我是六年之约的分割线————————————
和母亲的小学之约总算到期,我为这一天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中午我还在英格兰的天空下呼吸,傍晚学生们放学时,我脚踩的地方属于青学。平民的学校都是这么破破烂烂的吗?我皱眉,应该让不二和我一起读冰帝的。再看看四周沸腾的人群,这阵势简直比忠心国王的民众还要狂热。
在我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人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