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地感受到自己骑坐下的战马有点不老实。在他的身旁,几个亲随的战马,也个个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正在接近他们。
“难道是中了邪术?”蒋义渠一面砍倒蜂拥而上的齐兵,一面努力驾驭着胯下的战马。蒋义渠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轰鸣之声。多年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幻觉。
果然,不等蒋义渠张口询问,便有一骑亲随急切地快马飞报道,“主公,吾等被包围也!”
“什么!如此迅捷?”蒋义渠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齐军竟能在黑夜里如此迅速地摸清自己的位置。更何况为了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他还差人在西北角放了把火。难道是刚才那颗异星的缘故?蒋义渠早就听说蔡吉善使妖术,但一直都没有此事放在心上。此刻眼见异星刚刚在自己头顶闪耀,这会儿齐军又快速朝自己这边涌来。饶是素来不信鬼神的蒋义渠也不得不承认,这齐营确实透着股子妖气。
然而还未等蒋义渠下令撤退,火光之中已然跃出了数十骑铁骑挡在了一干人等的面前。但见为首的一员战将横槊直指道,“蒋义渠哪里跑!”
火光飘逸间蒋义渠乍一看来人面目熟悉,赫然就是当初威震幽州的麴义。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眼前的战将尚未蓄须,更何况麴义的头颅当初还是他亲手割下献给袁绍的。电光火石间蒋义渠很快就想起了另一个与麴义有深厚关系的人,那就是其子麴演。可麴演不是已经虽麴家曲部一同埋入黄土之中了吗?蒋义渠可是至今还记得那些死去的麴家军兵将脸上残留的不甘与愤恨。再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异样,心神不宁之下,蒋义渠故作镇定地大声问道,“来将何人?”
对面的战将阴测测笑道,“吾乃麴演,奉齐侯之命,特自地府来取尔首级!”
难道真有死而复生之人?!还是蔡吉使的妖术?亦或是麴家父子前来索命?对于害死麴义父子一事,蒋义渠从未有过内疚。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麴义在军中的威望也确实威胁到了自家主公袁绍。但是这一刻面对恍若索命厉鬼般突然显现的麴演,蒋义渠的心中头一次对鬼神有了敬畏。且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对面的麴演已然犹如一抹黑色的煞云袭杀而来。
小剧场时间:
草皮:齐侯,快来数星星~~~
小蔡:洗洗早点睡吧~~~
坑爹啊~~~国庆最后一天被抓去加班~~~莫有加班费,只有调休~~~太坑爹了~~~
第一百零四节 忠君之臣
一夜熬战过后,包括蒋义渠在内的总共三千枚首级被堆成三座金字塔型的小丘摆在两军阵前,用以威吓对面尚在负隅顽抗之中的刘询部。但身为胜利者的蔡吉此刻的心情却并不舒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情愿这三千人马最后投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堆成“京观”。可惜蒋义渠等人对袁氏的忠诚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身为一方诸侯的蔡吉也只得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藏送他们的躯壳。
相比在内心深处唏嘘不已的蔡吉,麹演的这会儿心情却是大好。昨夜一战,他阵斩蒋义渠,可算是报了杀父大仇。之前积蓄的那点郁闷更是一扫而尽,剩下的只有对蔡吉五体投地的钦佩。麹演从来没想到过夜战竟然还能那样打。想那蒋义渠原本是打算趁夜偷袭齐营,却不曾想最后倒是在齐侯“火流星”的指引下被翁中捉鳖掉了脑袋。
事实上,就算是事先有提醒,麹演当时还是有那么一刻被那耀眼的烟花唬得失了神。想到自己现在已投入齐侯麾下,日后有的是机会见此奇景,年轻的武将就忍不住一阵兴奋。加之蔡吉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给了他机会报杀父之仇,因此眼下的麹演已然将蔡吉视做为了终身投效的主上。但见他忙不迭地主动请战道,“主上,对面不过是些丧家之犬,演这就提兵出阵杀他个片甲不留!”
麹演急于表忠心的举动让蔡吉十分满意。在蔡吉的设想中麹演乃是日后攻略凉州一招暗棋,因此他的忠诚度显得至关重要。好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麹演不是吕布那等奇葩,蔡吉还是可以完全信任这位麹大公子的。不过此刻面对跃跃欲试的麹演,蔡吉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战,而是昂首远眺对面的敌阵,傲然宣布道,“孤既已许诺刘询考虑半天,就要说话算话。”
是的。蔡吉在用蒋义渠等人的首级垒起京观的同时,也向军阵对面的刘询部发出了招降令。而传令之人,正是先前跑来投诚的柴真。蔡吉之所以会选柴真一来是因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规矩,二来也是为了向对面的袁军彰显自己的大度。蔡吉甚至让柴真传话给柴凌,只要柴氏率先投诚,先前的巨鹿郡丞的许诺依旧有效。
不过麹演显然没有蔡吉这么乐观,却见他略带不甘的问道,“那若是半天之后。刘询不回应呢?”
“杀。”蔡吉不假思索地决断道。显然倘若对方实在不肯投降,她也不会继续浪费时间。
听罢这一声冷峻的“杀”,麹演立马眉开眼笑,挺槊直指敌阵道,“好咧!刘询老儿可别怂了!”
蔡吉眼见麹演一幅恨不得即刻就大开杀戒的模样,不由黛眉一挑,直呼其字道,“武广似乎一心想要诛杀对面之敌。刘询也与汝有仇乎?”
“刘询老儿与演无冤无仇。然则,男儿事在杀人场,不杀人。又如何建功立业。”麹演直言不讳道。
“男儿当杀人吗……”回味着似曾相识的论调,蔡吉兀自苦笑了一下。“在此间杀再多人,亦不过是在内耗,何来建功立业之说。”
先前还兴致勃勃的麴演听蔡吉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结成了一脸的疑惑。在他看来蔡吉的一席话与这个乱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他如此热衷于杀敌,也是为了助蔡吉夺取霸业。怎么眼前的少女会说这些算不得建功立业呢?一时间有些想不通的麴演,忍不住向蔡吉追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蔡吉回过头。一双星眸紧盯麴演,语重心长道,“大汉流血够多矣。孤希望有朝一日武广能在塞外为大汉建功立业。”
在塞外为大汉建功立业——蔡吉的言语宛若一枚石子在麴演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让他不禁想起了幼时随父亲在凉州征讨羌人的日子。曾几何时。西凉麴家军是让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是大汉的骄傲,可最终却毁于袁绍之手。将心比心之下麴演恍惚间似乎明白了少女所说的内耗指的是什么。于是下一刻他郑重地朝蔡吉深深一拜道,“主上所言极是。演手中之槊,誓为大汉而持。”
蔡吉与麴演之间的这段对话,不仅让麴演回想起了麴家军最初存在的意义,同时也感染了一旁的文武。但见贾诩低头捻须沉默不语。曹丕则像是头一次认识蔡吉似的,睁大着眼睛一个劲地打量这位大汉齐侯。毕竟他在许都时听到的传闻,接受的教育,都显示蔡吉有割据之心。至于赵云则完全不似贾诩、曹丕那般想得那么多。却见他直接一个抱拳,跟着麴演一起向蔡吉拜服道,“云誓助主上平定中原,早日为大汉征战塞外!”
面对麴演、赵云两人响亮的誓言,饶是一开始只是有感而发的蔡吉,这会儿也由不得心头一热。可正当她打算拱手回拜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蔡吉皱眉扭头一瞧,只见一员斥候勒起缰绳,翻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上前禀报道“主上,袁谭……袁谭趁夜突围……”
诚然早已得知袁谭有弃城而逃的想法,可此刻乍一听其趁夜突围,蔡吉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截住否?”
那斥候被蔡吉这么一问,哪儿敢再喘气,连忙干脆地回答道,“跑了。”
蔡吉皱眉道,“怎么回事?”
面对蔡吉的质问,斥候连忙替高顺解释道,“回主上,昨夜高将军依主上围三缺一之策,歼灭袁谭部兵马五千余人,但袁谭不在其中。”
正如斥候所言,高顺确实率部歼灭了袁谭的兵马,并在之后拿下了黎阳城。可他截获的只是袁谭的印绶、节杖、黄钺以及衣物,并不是袁谭本人。更为确切点说,高顺抓到的是一个穿戴与袁谭极其相似的冒牌货。
“说!袁谭在哪儿!”黎阳府内恨得牙痒痒的高顺,一把揪起充当袁谭替身的管统厉声质问道。
管统面对暴怒的高顺,却只是冷笑两声不加理睬,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派头。原来昨夜郭图所谓的金蝉脱壳之计就是让管统冒充袁谭引开高顺,而他则与袁谭一起带着一干亲随假扮成平民百姓,趁乱逃出黎阳城。郭图之所以会看中管统不仅是因为他身形与袁谭相似。更为重要的是管统向来对袁谭忠心耿耿,不怕他中途反悔破坏郭图的逃亡大计。而管统也确实没有辜负郭图的期望。直到被辛毗认出的前一刻他还在尽心尽力地假扮袁谭。甚至还差点骗过高顺。
高顺本以为自己抓着袁谭立下了大功。可谁曾想逮到的竟然是个西贝货。而这个西贝货眼下竟还向自己投以鄙视的冷笑,盛怒之下高顺猛地将管统一推,抽刀就要将他一劈为二。却不想被一旁的辛毗给挡了下来,“将军息怒。”
“佐治让开!吾要砍了这假货!”高顺一脸煞气地朝辛毗喝道,大有不将管统一斩为二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辛毗却并没有让开,而是进一步向高顺劝说道,“将军杀了此人也无法挽回损失。不如先将其押去大营由主上来决断。”
“这厮颇为死硬,吾怕其会惹恼主上。”高顺迟疑道。
高顺不认识管统。辛毗却知其底细。故而他当即微微一笑,指着管统说道,“将军放心。此人乃主上的老相识。”
“老相识?”高顺扫了管统一眼终于收齐了佩刀。
“正是。”辛毗点了点头,旋即迈步走到管统面前,伸手将其扶起道,“管兄何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