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你却怕一旦归降,则以后世人会指责你的懦弱无能,从此你便声名尽失,所以你为了自己永留史册,便决定牺牲城中上万人士兵的性命,便决定上万个母亲失去她们的儿子,上万个妻子失去她们的丈夫,上万个子女失去他们的父亲。为了所谓不存在的名声,而牺牲这么多人,你觉得值得吗?”
那贺东云竟沉默不言了。
“贺先生,我所讲的可有一句假话吗?真正的仁人义士是会为名而牺牲别人的生命吗?名声岂能重于人命!
贺先生雄滔伟略,合该有大用途。那史吏南不过是篡权夺位的武夫的儿子,天下正统原本就是杨家,今日你何不改投名主,将来也可列位功臣,为全天下百姓效力。”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右城是保不住了,而这右城一失,则西南地方的天然屏障也失去了,从此两军混战,血流成河,百姓便无安宁之日。
可是我怎可因自己的私欲而牺牲眼前这么多百姓,罢了,左右都是我的错,今日就以我的血来祭奠将来因我而死的人呐!”
说完便纵身一跳,从城上坠落下来。石研只听见砰一声,仿若看到一只大鸟从天上坠落下来。
血在石研的面前慢慢展开,就在她的眼前。两年前的记忆也在她眼前慢慢展开,就在她的心里。人生原来是一个轮回,以前老爷被西南军的人逼死,今日她又逼死了西南军的人,那么他日是否又有其他人来把她逼死。
而且死在自己的面前的这个人又如此高风亮节,即使死也是为别人着想,以前她看史书时最钦佩的人就是为百姓活一辈子的人,可是现在她却逼死了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参与战争啊!她不要,她再也不要让自己不愿伤害的人死了。
而这边城上的士兵却并未因为贺东云的死亡而放弃抵抗,反倒生出了报恩之态,决定追随贺东云而死战,但里面的正义军的人也趁乱打开城门,所以外面的正义军已冲进城去。
只留下石研正在悲伤中,而没注意有一个人没有冲进去,却留在她身边,那人就是杨拓。他默默地骑马到她面前,却看到她的眼中仿佛有泪要掉出来似的。他不懂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子的悲伤从何而来,他们攻了这么久的右城终于攻下,不是应该开心吗?难道他是为死在他面前的贺东云伤心吗?
第十四仗 进入了右城
“走吧,我们进城吧!”杨拓还是决定打断她的沉思,虽然她沉思的样子很美。
“进去干什么,杀人吗?”石研忽然说的话让杨拓吃了一惊,停住马看着石研。
“传闻神手中有一个潘朵拉的盒子,里面放着让世人痛苦的东西,如仇恨、嫉妒。可是人还是为一己私欲打开了它,从此世无宁日,世人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石研此时想到这个现代的故事,接着说。
“那么今日我们是不是也打开潘多拉之盒,放出战争这种害人害己的东西。”她已经完全不顾自己说出的话是否会冒犯眼前之人。
“如果世上真有这种盒子的话,那十四年前就已经打开了,而且这么多年死的人还少吗?你何不想我们是在关这个盒子呢?我已经下令他们不可烧杀抢掠,尽量不惊扰老百姓。现在进城吧!”杨拓感觉今天好像是自己说了最多活的一次,为什么他会把他的想法悉数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部下讲呢?
石研还是跟在他的后面,也许她该去面对她做过的事。到了城中才发现已是一片混乱。她没有细看,只专心保护着杨拓。一直到府衙,府衙早已空无一人,他们静静地等待,直到那些将领一个个回来。可是一个叫吴良的将领却嗜杀成性,竟杀了贺东云一家,还想来领赏,被杨拓以违反军规打了一百大板就此了事。
看来杨拓也是很难做到以民为主,因为他还需要依赖这些武将来打天下。
正在他们调整兵力时,那杨拓的军师——符林提议一鼓作气,攻打与此相临的两城,因为他们应还没得到正义军已攻下右城的消息。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只有石研却向杨拓请假一天,回一趟子阳城。原以为会被拒,没想到却得到许可。
石研骑着马,勉强撑住虚弱的身体,回到了子阳城—那个有着善良的玉琪的地方。他们去攻打右城时,杨拓已经让人把玉琪送回子阳城了。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那里,看到了迎接她的玉琪,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第十五仗 重回攻峪城
醒来时,她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却看到玉琪躺在她身边,他们正靠着睡在同一张床上,虽然平时他们都在一起,但这算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次吧。
她伸了一下懒腰,便小心地绕过玉琪,在没吵醒他的状态下跳下床。昨天的事及昨晚的梦仿佛都已消失殆尽,石研觉得她已重新恢复了气力,想起她只向杨拓请了一天的假,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昏睡了很多天,但她知道她又得离开这里,重新踏上旅程。
把玉琪叫醒吗?算了,不要再见到他悲伤的表情了,她走过去蹲在床边看着他无邪的睡脸,这次的分离也多少也让她懂得他们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份量,没了玉琪的她仿若变得比从前冷酷无情地多,在攻入右城时她在阻挡敌军攻击毫不手软,这是之前从不曾有过的,以前她和玉琪逃亡时碰到敌人时她也会手下留情的。
看来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那人在一起几天,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冷酷了。
但是玉琪,我还是得走了,我们来日方长。在战场上我也会时刻以你这无邪的脸来提醒自己尽量要手下留情的。
她俯下身去轻轻地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吻,虽然她知道在古代她这么做如果被别人看到,又要为人所唾弃,但是她还是做了。她可以重新出发去做她该做的事了;走出门外的她却没有发现床上的人儿已幽幽地睁开双眼。
她准备好后便立刻要去追上杨拓,出发前她问过别人才知道她已昏睡了两天两夜了,据最近的战报,正义军已拿下与右城相近的两城,因为第一座城在毫无预警下被攻破,而第二座城的将领被正义军的气势慑服,甘愿出城投降。现在他们正停留在他们攻下的第二座城内休息。
她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到了目的地。她随士兵去见杨拓,却不去大堂,反倒被领到一个厢房样的房间。咦,什么杨拓会选择这样的房间议事呢?现在不是应该要制订去攻打峪城的计划吗?
一进门,却看到杨拓正坐在一个宽大的太师椅上,左手臂绑着绷带样的布条,他竟受伤了。
“元帅,您这是怎么啦?”石研惊讶的问道,一脸担忧。
“没事,我们昨日与那峪城守将赖峪飞打过一仗,那赖峪飞是抵死不肯归降我军,想他曾为我前朝旧臣,但他如今却向那史吏南尽忠,不肯轻易投降。太可恶了,攻破峪城后,我定不饶他。”
“元帅,您还是好好静养吧,我会竭尽全力为元帅攻下此城。只是这赖峪飞如果肯接受招降的话,还望元帅不只不罚他,反倒要重赏于他。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所要攻取的城池中大大部分守将都是前朝遗臣,他们本也是当日在前朝中被贬到各地的名士,今日,他们不敢轻易归顺我军,便是怕元帅怪他们对前朝不忠,而这赖峪飞更是代表人物,所以如果元帅在攻下城后对这人不罚反赏,后面的城池将领便会心知无后顾之忧,而纷纷请降。”
“卿所言正是,军师也曾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既是如此我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元帅,可否请问那峪城兵力如何?”
“他们军力非常一般,想是此地本非军争之地,只要我们强攻即日可攻下。”
“不可,元帅,我曾到过这峪城,发现那里在赖峪飞的治理下秩序严明,同心一致,如果外力压迫,只怕到时他们同归一体,奋力抵抗,那么我军也会损失惨重。到那时史吏南又派支援的军队赶到的话,则我军危矣。且让我去探明情况,寻找缝隙,从内攻破,应会事半功倍吧!”
“好,此计可用。”杨拓欣然同意,浑然不会为自己忽然完全听从这个他并不熟悉的人而感到奇怪。
石研无畏地在众人异样地眼光下,接受杨拓封她为主将的任命,她便在第二天与其余将领赶到峪城城外。
第十六仗 努力得峪城
石研无畏地在众人异样地眼光下,接受杨拓封她为主将的任命,她便在第二天与其余将领赶到峪城城外。
这次她离峪城相对较远,因为上次在右城她是饵,所以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走近,这次她是主将,她不可不防对方也会“擒贼先擒王”,像对杨拓那样给也她来一箭。
但是还是保持在互相可在大喊条件下听到的尺度。
“来者何人?快报上名来,我不和无名小卒对话。”那赖峪飞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一脸精明样,若说他正气反倒也不是,却更像个生意人。他倒是对于她这生面孔感到奇怪。
“在下石研。”石研礼貌的回答。
“原来你就是石研,听闻你这小人以裙带关系攀上杨拓,又在右城以三寸不烂之舌逼死王进将军和贺东云先生。贺先生原就是我们峪城之英才,当日我极力劝服他去帮助王进守右城,没想到,你这小人却竟用阴谋诡计逼死了他,今日我定要为贺先生报仇。”
“三寸不烂之舌”,她倒可以理解,但是“裙带关系”呢?难道当日她为引王进出来而编造的她把妹妹献于杨拓的谎言竟被传成是真的。
不过,他竟如此恨她,那她便有机会了,因为一个人心中有怨恨则看事情就不会那么理智,更何况做主将的原本就要摒弃一切七情六欲,站在最高点,才能看清敌我双方形势,猜透敌方所想。
就连当年伍子婿游说夫差不要轻信越王勾践的假意投诚,却不为夫差所信反被杀,也是因为他对越国的恨意(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