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然位子都让了,现在又要夺人,这个齐月满到底怎么想的呀?
“那土灵珠……”桃花瑾三小心翼翼的措着词,“到底怎么回事?”
“说过多少次你都不信,”齐夜风责罚的拧拧桃花瑾三的脸蛋子,“真是送人了。”
“啊,”桃花瑾三大惊,结结巴巴问,“送,送谁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
“春闺梦里人咯,”齐夜风端详着桃花瑾三的眼睛,微微含笑。
“春闺梦里人?”被他盯的不自在,桃花瑾三眨巴眨巴眼睛,上下打量打量眼前的人。
面前人眸含日月,宇点乾坤,脸目刚毅,一看就有大胸怀大智慧……桃花瑾三坚定地摇头,“没看出来,二哥真不象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还是那女人长得太过倾国倾城……什么时候让月满见见?”
“哈哈……”见桃花瑾三说的可爱,齐夜风大笑,底气十足的男中音四荡开来,展示着笑的人的铁骨铮铮、洒脱如风。
“是谁家的呀?告诉我吧。”桃花瑾三再三追问。
“唉,傻月满,”齐夜风拍拍桃花瑾三的头,“当初年幼,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再说,知道了又能如何,那人呀,朕又何尝不希望他近在眼前呢。”
听不懂,桃花瑾三挠挠脑袋,恍惚觉得这是齐夜风在敷衍自己……堂堂皇帝想要一个人,哪儿还用得着这样惆怅!
九月末的吕竖国都猛坞,夜晚虽已有了几分秋凉如水,但白天,依然酷热难耐。
御花园里,斜坐在大背椅上,桃花瑾三一身轻薄素花的精致蚕丝夏衣,袖子挽到小臂处,小口小口饮着冰镇莲子羹,旁边小火子哈哧哈哧的摇着扇子。
这时候,猛坞城里的桃花开的正好,大朵大朵的怒放于枝头,压得树枝沉甸甸的下垂,偶然一朵被风吹下,落在地上,落在小径上,落在桃花瑾三乌黑的发上。
住进宫里,桃花瑾三才知道,原来威猛阳刚的吕竖皇帝还有爱桃花的嗜好,种得哪里都是,一株独秀的,两株并蒂的,或者成林成片的。
桃花瑾三爱煞了御花园东南角的这片桃林,不仅桃树众多,而且桃花颜色纯正自然,远远望去,粉盈盈霞雾一般。
他没事就喜欢在树下坐一坐,闻一闻花香,泡两杯竹宁,幻想着,如果旁边再有某位转世虎星君陪伴的话,他就更美哉美哉了。
桃花瑾三惬意的品着甜水,远处,有三个人缓缓走过来。
由远及近,桃花瑾三看清楚了,中间那位,正是以前自己看过的限级A片主角、齐夜风极宠爱的男侍君陈玉书,此刻一袭白衣,笑晕艳艳,扫尽清冷,宛若天上神仙。
右边那个,眉目精致,出尘不染,温润斯文的作派,一看也非凡品,但自己没见过,不知道是哪一位。
左边那个,桃花瑾三闭着眼睛都能嗅出他的味道——玄衣如剑,气质如虹,从容淡定中见尽坚定,吕竖第一勇士韩梓骐。
三个人显然没有看到坐在桃花丛中的桃花瑾三,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好巧呀,三位公子。”桃花瑾三坐在大椅子上,大咧咧抬手打招呼。
说笑声恶然而止,三人变戏法似的,一秒钟的时间都没用便敛尽了笑意,尤其右边那位,脸色那叫个惨白无比,看到桃花瑾三,就象见到仇人一样,分外眼红。
韩梓骐到是脸色没变,但目光却已冰冷如水。
这是哪一出呀?桃花瑾三眨眨眼睛,有些笑不下去,尴尬的没话找话,“尚好的冰糖水,去热解暑,三位要不要来一碗?”
半天没人搭理他,桃花瑾三自来大大咧咧,也没细想其中缘由,挑眉笑道:“美如日月,皓皓生辉,三位都神仙般的人物……可是不愿意理我这凡夫俗子?”
“你闭嘴,”右侧惨白的那位,竭力冷静,声音却是掩不住的颤抖愤恨。
哟呵,还有人敢招然训斥琮王爷?
桃花瑾三难得的被气着了,他把盛着冰水的碗放案子上,慢悠悠自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近那人,那人吓得猛然后退,韩梓骐一个跨步挡在那人前面。
桃花瑾三盯着面前熟悉的脸,忽然笑了,“今儿天可真是够热的……瞧把我们这位公子爷给热的……这么大的火气!”
说罢,手就伸了过去,当然了,手自然够不着那个人,半路上被韩梓骐铁爪似的抓在手里,“琮王爷请自重。”
好冷的话呀,都能降温去暑了,桃花瑾三夸张的打个冷战。
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陈玉书清灵灵一笑,不动声色的把那人拉回自己身边,“琮王爷说的不错,恒芜呀,你怎么热成这样呀?”
……哦,怪不得!
恒芜,不就是柳恒芜吗?桃花瑾三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面前这位,正是吕竖国新科状元,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柳恒芜。从那个小本本上见过他的名字,好象是琼林宴那天,齐月满见人家相貌出众,体态风流,半路把人家掠回家里,连夜就给XXOO了。
后来,人家寻死觅活的不干,幸亏皇帝出面,才摆平了这件轰动整个猛坞的绯闻事件。还连累到帮凶苦瓜脸老王,到遥远的边关艰苦改造了整整一年。
这事儿,还真是……
桃花瑾三终于感到有些不自在,暗骂齐月满,自己又要给他擦屁股。
摸摸鼻子,桃花瑾三望着韩梓骐左顾而言它,“我不过开玩笑罢了,梓骐你快放手,勒疼我了。”
语气里,习惯性的带着撒娇意味,毕竟面前是他的大红……可说完,自己却愣住了。
那三人也是一愣,其他二人神情古怪的望向韩梓骐,尤其那个柳恒芜,小眼神厉的,就好似韩梓骐背着他偷人被他当场抓住一样。
被看者立即赤红着双颊,低喝道:“王爷请自重。”
桃花瑾三心内闪过苦涩,面上依然笑嘻嘻,指指手,“我是想自重呀,可是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
闻言,韩梓骐象沾到脏东西一般,赫然松手,就差在衣服上蹭一蹭。
好嘛,整个腕子都於青了,桃花瑾三望着自己的手有些暗暗憋气……自己的大红,可是连根汗毛都舍不得动自己的。
……你等着,小子,咱们总有秋后拉清单的时候。
好心情一扫而光,桃花瑾三甩甩袖子,“好了,本王不打扰各位雅兴,告辞。”
陈玉书毕竟是宫里长住的,七窃玲珑,显然知道不能得罪面前这位浑帐王爷,真让他这么走了,将来没准会吃什么暗亏。
双眸流动间,陈玉书一把拉住桃花瑾三的衣角,赔笑道;“哪儿的话,是我们高攀不上王爷呢,还是王爷看不上我们……怎么说走就走。”然后又轻轻一笑,“今天,王爷可是真漂亮……”
桃花瑾三莫名的看着他,陈玉书玉腕一抬,从桃花瑾三头上摘下一朵怒放的桃花,“看,连这桃花都有眼色,这可不是人杰花自落,吗?”
桃花瑾三错愕的看着那朵粉嘟嘟的花儿,也不禁笑起来,“这陈侍君可错了,并非什么人杰花自落、飞度满园香,月满就一粗人!是这花儿知晓世态炎凉,明白自己终有花谢凋零的一日,所幸到不如捡个富贵人落了,免得落个香消玉损、骨无全尸的下场……所谓桃花与谁为近侍,春暮我处避芳尘罢了。可惜,连花儿都知道本王是惜花之人、自动投怀送抱,却有人有眼无珠、避之若蝎呢……陈侍君最是明白,你说是这么个理儿吧?”
这话明里暗里,含了多少弯弯拐拐,面前三人都不傻,心底明镜似的。
气得个柳恒芜面上血色全无,韩梓骐伸出大手,悄悄揽住他素白的手,后者在他怀里,若风中桃花轻轻颤抖。
但仔细琢磨,这人在如此弯弯拐拐里,竟还带上首诗,这让三人分外诧异,实在也想不到这样轻浮鄙俗的人也会吟诗出对,而且还吟的这般应景儿……
这下,连陈玉书都神情鬼怪的多看了桃花瑾三两眼。
那个,古人面前卖弄才学,是不是有点关公爷门前耍大刀呀……但自己好歹和大红他们也学了将近五百年,理应不差呀?而且即使作的再不好,也不能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吧——自己又不是语文老师!
伤了自尊的桃花瑾三尴尬的朝三位咧咧嘴,转身急走,谁知道身上这轻薄衣服过于轻薄,无风自飘,一下子勾到花梨木案子上,整个人面朝下就栽了下去……
“啊——大红救我,”他急叫。
似有心灵感应,韩梓骐立即松开柳恒芜的手,飞身上前,一把抄住桃花瑾三的腰,“小心。”
全场愕然。
不远处,桃花树下,齐夜风手摇羽扇,面露思索之色。
不过莫名其妙的拉了一把那个赖皮王爷,韩梓骐就算倒了霉喽。
隔三差五,就被这位爷请进竹宁殿里,好酒好菜的招待一顿,席间,只见那人谈笑风生、激昂文字,丝毫不管自己冷面如铁。再不然,就是硬拉自己品他的所谓竹宁茶,一品就是半天,品得自己的嘴巴子都淡得要冒火。
对这事儿,陈玉书不过一顿讥笑。
而柳恒芜却在两声冷哼后,再也不理自己。
……眼望着那温玉般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而这无赖王爷却离自己越来越近,韩梓骐很有些想揍人的冲动。
韩梓骐郁闷无比,但除了站在他的皇帝身后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
就如此刻,他的皇帝正坐在竹宁殿里,和那位爷下棋。那位爷的棋那叫个臭哦……棋本来是他教的,可输的也总是他。那位爷还笑嘻嘻的一脸惬意,仿佛输的是路人甲一样。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桃花瑾三同学,已经输在自己手里五百年了,漫长的五百年,再薄的脸皮也磨厚了。
桃花瑾三执子之即,抬眸望望大便脸的韩梓骐,朝他飞个媚眼,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他恶心的绿了脸,一幅要吐出来的样子。
这可真是一种视觉享受,桃花瑾三小人得志的耸肩低笑。
齐夜风也笑了,一下子把炮掷过去,道:“再不专心,你可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