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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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 完结- 第4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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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别背后说我憨,嫌我傻就好了。”

    “这怎么可能。”王夫人讪笑着摆摆手,然后装作扭头去看另外一侧的景色,这话她背后还真说过,但那只是在自家屋里跟自己男人说的,总不能自家还能出了内鬼不成,但就算荷花是歪打正着,她也忍不住有点儿被没防备道破的尴尬。

    几个人胡乱扯了几句就都想赶紧回去了,毕竟这种破落的偏僻地方,不是谁都像荷花一样打心里觉得喜欢的,但是荷花一直没开口劝她们回去,几个人都觉得是主动过来的,呆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浑身不自在地继续遭罪。

    最后还是马夫人头一个忍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哎呦,这艾草也不管用啊,我怎么还是觉得有虫子啊,我可是受不住了,你们慢慢在这玩儿,我得先回了,这新做的罩衣就扯了个口子,我怎么就这么背……”嘴上嘟嘟囔囔地,脚下已经朝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剩下的几个人见总算有人挪步了,都一股脑地跟荷花告辞,恨不能脚不沾尘地飞回马车里去,偏生刘夫人却说自个儿回去也没事做,倒不如在这儿呆会儿。其余几个人谁还顾得管她,都自顾自地赶紧让车夫赶车离开这个让人浑身发痒的鬼地方。

    荷花觉得刘夫人特意留下来应该是有话要说,所以她也不急,只清闲地看着干活儿的妇人们歇够了时候,又都扎紧绑腿,掖好裙角,钻进林子里继续开始干活儿。

    “看看她们,就觉得人活着真的挺简单的,每天就是干活儿,赚钱,为全家的吃穿忙活,然后每天晚上累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夜好眠,第二天继续这样的奔波劳碌……跟咱们比比呢,吃穿住自不必说,咱们出入还有人伺候着,还有人给磕头行礼,可这一天天满腹心思地过活,却觉得倒不如这样身上的累来得干脆踏实。”刘夫人忽然开口感慨道。

    荷花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变得这么哲理,低头看看自己早就被养得白嫩的手,伸到刘夫人面前道:“你瞧我的手……”

    刘夫人低头扫了一眼,有些莫名地说:“白嫩细滑,纤纤细指……”

    “我是正经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家里睡土炕,住土坯房,从祖宗根儿上捯都是土里刨食儿的。我小时候钓鱼、挖野菜、摘野果子、插苗、翻地、锄草、秋收……什么活儿没做过,直到前两年家境才稍稍好起来。”

    荷花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可你瞧我的手,这才将养了两年,就把以前那些干活儿的茧子、粗皮全都消磨光了。”说到这儿荷花扭头看向刘夫人,“如今让我再回去种地吃饭,我能捡的起来,毕竟我丢下的时间短,而且我还年轻……”

    她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出来,但是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刘夫人比自己享受的年头多,年岁也越发的不饶人了,即便是嘴上说羡慕这些仆妇,又能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你倒是看得开。”刘夫人沉默半晌后忽地一笑,“倒是我无病呻吟了。”

    “身子累了心就松快些,心累了身子就娇贵些,其实人生在世,总是要受些累的,不然怎么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荷花说了句以前不知道哪里看来的话,只想起个大概意思,也不知道说得对是不对。

    刘夫人听了却是连连点头,“这话说的通透,身和心都不累的那是猪猡,是被养着送死的命。”

    小真见两个人在树下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聊得热络起来,看来刘夫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便到后面的车厢内搬出两个小绣墩,寻了处干净实承的地面摆好,复又端出茶来。

    在树荫下坐好,轻啜着杯中的香茗,看着阳光透过叶片洒下细碎的光点,轻轻地落在人的手上、身上,感受不到阳光的热度,但是那点点跳动的金色斑芒,远处干活儿发出的窸窣响动,给宁静得不现实似的午后时光添了许多欢愉和实在。

    荷花深吸了一口茶香才问:“刘夫人平时最是沉静的一个人,怎么今个儿说了这许多似禅非禅的话。”

    “一时感慨罢了”刘夫人的神色间有些恍惚,但是很明显她并不想说起这个,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道,“你这两片杨梅林子,真的只是为了做蜜渍果子?”

    “这是自然,这种事儿到时候大家眼睛都看着,我何苦撒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谎。”荷花挑挑眉毛很轻巧地说道。

    “听说最近上头要有人来查看咱们县河道的情况?”刘夫人立刻就转了话题,但是看似毫无联系的两个问题,其中暗藏的关系却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当初我最慌乱无助的时候,是你帮我指点了迷津,我还以为咱们两个之间用不着这么生疏绕远才是。”荷花叹了口气说,“我没撒谎,这杨梅林的事儿,我去年来的时候就开始在脑子里考虑了。”荷花看着面前十几棵周围都被清理干净的杨梅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树梢,忽然也转了个毫无关系的话题,“你知道小时候我爹娘总说我是什么吗?”

    刘夫人有些好奇地挑眉看向荷花,眼神中满是询问的神色。

    “我爹娘总说我财迷,家里其他人应该也这么说过。”荷花说起小时候的事儿,眉眼顿时弯了起来,似乎想要挡住从双眸中流露而出的满满幸福,“那时候我娘生娃儿,家里连口荤菜都没有,冰天雪地的,我领着几岁大的弟弟去江边砸开冰窟窿钓鱼,然后去换了猪蹄儿给我娘吃,还差点儿被卖猪肉家的卖去做童养媳……”

    “小时候真的穷怕了,我哥说我看见什么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卖钱,如今日子虽说好多了,可这毛病却是改不掉了。”荷花见刘夫人听得入了神儿,伸手推了她一把说,“你听了可不许笑我。我来这儿的路上就看到这些杨梅树,后来又问了些当地人,说是野杨梅树,结的果子能吃,但是因为出山不容易,根本运不出去,所以只能年年等着落完烂在地里。我那个时候就想啊……这可是好东西啊,如果能把这个弄成可以放好多天的吃食,那不是就能运出去卖钱了嘛”

    “所以你今年就想试试?”

    “那是自然,什么东西不都得做了才知道,脑子里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变出钱来。”荷花说着又柔和了神色,“我家爷当时跟我一起知道的杨梅的事儿,他那时候就想,他既然到这里为官,就一定要整饬河道,修整道路,让山里的东西能运到外面去。如今他已经初有眉目了,我自然也不能被他拉下不是。”

    刘夫人怔怔看着荷花那种打心里焕发到脸上的幸福感,睫毛忽闪两下,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

    荷花赶紧扯了帕子去给她拭泪,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无措地说:“这、这好好儿地是怎么了,可、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刘夫人一把拉住荷花的手,垂泪道:“不碍你的事儿,只是我自个儿伤心罢了……他不得意的时候盼着他能得重用、扬眉吐气、一展才华,可如今他真的得了齐大人的重用,不那么醉生梦死了,他却不再如以前一样,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听了这话荷花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又是很多官宦人家都难以避免的纳妾事件,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真心对待丈夫枕边的其他女人,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时代,这却是一枚女人不得不含泪和血吞下的苦果,哪怕痛彻入骨、哪怕苦得心寒,却还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和理解。

    荷花知道刘夫人对这些比自己还要清楚得很,她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开导劝解,她这是想找个能倾诉和流泪的对象,把自己心里压抑不住的负面情绪发泄出去,然后再擦干眼泪,敷上脂粉,回去继续扮演那个大度完美的正室夫人。

    她用力回握住刘夫人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泪湿的双眼能够埋在自己的肩头,轻拍她的后背道:“哭出来就好了,日子还不是得过。”

    刘夫人断断续续地哭了小半个时辰,荷花保持这个姿势坐得都有些身子发僵,但还是尽量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最后她终于重新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哭得水蜜桃儿一样,红肿得根本不是脂粉能遮掩得住的。

    荷花打发人去最近的药铺买了些清热消肿的药膏,轻轻涂在刘夫人的眼圈周围,让她自己小心地揉揉,然后自己把她送回了刘府,下车前给她双眼上系上一条丝帕,对刘家下人说是在林中被蚊虫叮咬所致,已经擦过药膏,明日应该就能消肿。

    县太爷夫人坐车把人送回家来的,还亲自下车解释并一路送回房中,还坐在床边说了半晌的话才走,刘夫人身边的人完全没有对荷花的说辞表示怀疑,反而全都为自家主母有这么个关系好的靠山觉得高兴,似乎连进进出出做事都觉得更有精神劲儿了。

    几日之后,刘府也雇了几个人在挨着荷花开的林子边上又清了一大片杨梅树林,这回县城里的各种传言越发多了起来,毕竟以前只有县太爷夫人在张罗,大家还都是观望状态,如今又添了个刘大人,不管聪明的还是蠢笨的,全都开始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窍,不然怎么会惹得这些做官的都不惜费人费力。

    此例一开,县里顿时掀起一股清林的热潮,许多人闲着无事也学着荷花的样子上山开荒收拾杨梅树。

    齐锦棠对这件事既不鼓励也不反对,见人果然越发多了起来,便只是发告示宣布,所有私自开垦出来的山地头一年不收各种杂税,第二年还想继续做这个营生,就要跟官府签订五年的契约,按照耕地税的一半缴税,契约可以转租也可以续租,就如同田地一样。

    城里城外顿时对这件事热议纷纷,一些有脑子的人就开始琢磨这件事的利弊,大多数都觉得,跟着县太爷家干活儿,总归不会吃亏就是了,于是很多稍微有些能力的人家,都开始到山上去圈地或者干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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