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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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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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从谢妃宫中出来,也料定了他这个七妹不会乖乖等在栖龙宫,所以直接打道凤影宫,果不然,宫女告知“将军一回宫便睡下了”。
唉,或许当年她的哥哥救了他而害她失去亲生的哥哥,他便已欠了她。这一生,这个妹妹予他重逾这世间任何一个,而他这个大哥予她却只是七个最亲的人之一。
他不能苛刻她,亦不能强求她,他只能一如继往的做她如父如兄的大哥。守着她,护着她,疼着她,直到白发齿摇黄泉碧落。
所以他站起身,露出一个兄长的疼爱笑容,“过来,让大哥看看你的伤。”
风独影自床上下地,走到东始修身前,指了指脑袋,道:“早脱疤了,好全了。”
东始修扒开她的头发,在太阳穴后半寸处看到了一道两寸长的粉红色伤疤,暗道好险,在前一点就性命堪忧,一时心生后怕,面上便显出来了。
“没事了。”风独影自然看得,她不想见兄长露出这样的表情,退后两步移开了脑袋,“我倒是一回来就听说了大哥纳了璇玑公主,只是怎么回事?”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责备之意。
“四弟不用娶公主,那我纳之又何妨。”东始修淡淡道。
风独影抬眸看住东始修。
“凤凰儿,你懂大哥的意思的。”东始修笑道,神色颇是悠容,心头却有些苦,“等明日上朝了,大哥便宣布你和四弟的婚事。”
风独影一震,本应是惊喜雀跃才是,可苦涩悲伤却同一刹那涌入胸口,一时看着东始修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东始修看她这神色不似欢喜,不由大是奇怪,“难道凤凰儿不喜欢你的四哥了?”
风独影摇摇头,本想说曲殇之事,但想起大哥对她的爱护,只怕为着她与四哥的婚事,会对曲家有所动作,于是只道:“大哥,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还等?”东始修浓眉敛起,“如今就剩你和四弟还在蹉跎着,难道要等到我们兄弟都抱孙儿了不成?”
风独影心头如针刺般,可要在这个时候与丰极成亲时怎么也不能。
“大哥对我的爱护之心,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件事,请大哥再缓缓。”
“为何要缓?”东始修不解。七妹与四弟的情早在多年前便已起,这么些年过去,两人皆不曾与别的男女有意,亦都至今未婚,其原因自是不难猜。而如今他好不容易能放开手,七妹又为何要缓?他们不在乎缓个一朝一夕,可他却不知自己会否反悔。“你与四弟虽是有情,但兄妹名分天下皆知,即算有大哥的旨意,亦将受天下非议。如今征伐北海凯旋,正普天同庆举国欢喜,你亦是北伐最大功臣,正可趁此良机宣布婚事,予喜上加喜,则可化天下人之非难。”
风独影怎不知兄长用心良苦,怎不知此机一失,或此生无望。她转过身,扬起头,强抑眼中酸意,“大哥,我此次算是死过一会了,所以有点事要好好想想,就请大哥缓一个月吧。一月后我会告诉大哥,我要不要嫁四哥。”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四哥想清楚,便是他要去寻曲殇,要把她接来帝都,那也足够时间了。
“你!”东始修动了怒,抬步走到风独影面前,才要说话,可目光触及她的面容,顿心头一痛,“凤凰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风独影移步走出寝殿,秋日的丽阳正洒落满庭芳树,映得绿的更绿,红的更红,分外炫丽。她站在廊前,看着庭中一数白芙蓉,想起那鬓簪芙蓉丽若秋月的曲殇,想起她最后的那句“日后无论他喜欢哪个女子,但穷其一生,他的忘不了我”,心头如浸冰水。
“凤凰儿!”东始修紧跟其后。
“大哥,答应我。”风独影转身看着东始修。
东始修一顿。方才还神色微凄的风独影,此刻双眸之上仿若凝结寒冰,雪白的面孔冷静得近乎无情。这神情如同她往日面临大敌之肃杀,直另东始修又惊又疑,可看着她的眼睛,他只能点头应允。他虽是这天下的皇帝,可她能令她百依百顺。
“我与四哥的事,一个月后我会告诉大哥。可若一月后我什么也没说,那大哥再也无须为此事操心。”风独影的声音如寒潭之水,清澈而冰凉。她风独影宁愿孤独一生,宁愿痛苦一生,也不愿嫁一个终生怀着愧疚,心中永远记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东始修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她额前因风而动、遮挡她清澈瞳眸的发丝,“大哥答应你。”
那日的后来,东始修问了些她受伤被救的事,风独影只简略答道是被渔民所救,尔后便在那里养伤。
当日晚膳,两人在凤影宫用的,东始修又直坐到酉时才离去。
那时候,七兄弟都是欢喜的,因为北伐凯旋,因为妹妹安然归来,朝中亦无大事,一切都是平静而安然的。

七、我心匪鉴5

元鼎三年九月七日,早朝。

宽广的金殿里,慢慢一殿的国之栋梁,在百官恭迎皇帝临朝后,东始修要封赏北征最大功臣风独影的诏书还不及颁布,御史台的监御史严玄便排众而出:“陛下,臣有谏书要上!”

“呈上来。”御座上飘来东始修浑厚有力的声音。

侍在御座前的内侍忙布下台阶接过严玄德谏书。

“今日臣见风将军安然归朝,臣为国喜,亦为君喜。但臣更要就风将军受伤失踪一事冒死直谏。”严玄在内侍将谏书呈到东始修手上时便凛然陈言,“风将军是国之功臣、重臣,其受伤失踪自是要派人寻救,但陛下却为一人而发告全国,劳动普天臣民,此君之大谬!古有国君为博红颜一笑而戏天下诸侯,谓为昏君;今陛下为一将而惊天下臣民,亦非明君之为也!”

严玄一番话朗然正气,而且是直指当朝皇帝与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一时满殿寂然,可那些微垂的头颅下正各自思量。

“严卿是在指责朕吗?”东始修的声音淡淡的。

“臣为监御史,无论君臣,有错者臣都当直言进谏,才不负陛下封臣做御史!”严玄的回答掷地有声。

“哦?”东始修的语气还是很平静,“那卿是指朕为昏君是吗?”

“陛下是昏君明君,那由陛下予民之功过决定,由后世之人来评定,臣为监御史,只为天下向陛下进谏!”严玄慨然无畏色。

东始修拎着折子冷眼看着殿下的严玄。

正在这时,殿中又出一人出列,“陛下,臣以为严大人所谏乃是为国为民,陛下应纳逆耳忠言。”那人四十出头,身形硕长,白面微须,眉目疏朗,正是凤家之主“英侯”凤荏苒,亦为凤妃之长兄。

“臣也以为严大人所谏有理!”

“严大人所谏乃是良言,陛下不可为一将而劳动天下!”

“陛下一国之君,一言一行皆系天下,更应慎重之。”

……

有了凤荏苒的带头,符合的官员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殿中六兄弟听了这些谏言,不由目光相视,然后皆保持沉默,风独影则更是面沉如水。
严玄的谏言虽不中听,可一国之君为一将之安危而举倾国之力去搜救,此举确是“君有违失”,他不过做了“臣需极言”的监御史本分。只是当初忧切风独影的安危,哪里顾得这些,也因此这会面对着群臣的谏言,不但凡几兄弟不能开口,便是东始修本人亦不能堂然否决。

而殿中群臣一言接一言的仿佛无休无止。

“砰!”猛然的一声巨响自上方传来,震得百官心头一跳,纷纷收声望去,触及东始修冷峻森严的目光,无不垂首避开,却只严玄一人挺立殿中,无畏天威,

“严卿的谏书朕收到了。”东始修冷冷道,“诸卿还有何要奏的吗?”

殿中静了片刻,东始修正示意内侍颁诏之时,却又一人排众而出,“臣有本要奏。”却是另一监御史管宣。

“呈上来。”

御前内侍布下台阶接过管宣的奏本。“臣要弹劾风影将军风独影!”管宣的话比之方才严玄的进谏更令群臣震惊。

严玄是本朝有名的谏臣,铁骨铮铮,向来敢犯颜直谏,虽常让当朝皇帝下不了台,但其所言所谏有理有据,事事忠君为民,朝上朝下皆无话可说。而此刻管宣却要弹劾当朝大将,而且是刚刚立了大功,重伤归来的风影将军,是以话才出口,顿如重石砸湖,在殿中激起巨大回荡。群臣面上有的愕然,有的平静,有的微笑,有的莫测高深,而黄逖几兄弟则面色凝重。南片月更是身子一动,便要出列,却被华荆台拉住。

“管卿要弹劾谁?”御座之上,东始修的话如从齿缝里逼出。

管宣一抖,目光悄悄往太常梁毅望去,见他神色从容笃定,想起他的分许与许诺,胆气一壮,道:“臣要弹劾风影将军风独影。风将军在追击北海王途中,现实料敌失当,任其逃出北海;尔后又恃勇逞强,在熟知海性的渔民提醒了有暴风雨的情况下依旧下令追敌,才有了受伤落海,才致使我军将士陷于暴风雨之危难中‘最后则是追敌无功,让一船北海遗臣逃遁而去。只此三事足见其五将者之能,臣请陛下撤去其官职与大将军封号,并严惩之!”
 管宣一番话道完,大殿里静得可闻彼此呼吸之声,满殿的朝臣皆等待着御座上方的反应。而被弹劾的本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静立大殿,对于那弹劾她的人更是看也不曾看一眼;而殿中六兄弟闻言则无不是气愤难当却暗压怒火。

    半响,御座上方才飘下东始修喜怒难辩的声单,“隔着千里,还知晓了当日渔民提醒过什么,管卿倒是有心了。”

    那声音让管宣心生畏缩,“臣……臣只是据实道来。”

    “哦?”东始修捏紧了那本折子。
 眼见管宣现了怯色,梁铎忙出列道:“陛下,管大人之所以有此一本,亦是为着我朝千万将士的性命着想。风将军武艺高强,自可在暴风巨浪之中保得性命,可那些为我朝洒下热血的士兵们却无此能耐,跟随着只顾自身功勋而不爱惜部下的将领,只会令得我朝勇士无辜送命。所以,管大人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梁铎一开口,殿中无论是那些跟随他的,还是哪些妒恨风独影的,或是不满皇帝对七将的宠信的,皆纷纷附言。
“陛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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