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耶律齐南冷冷道,“我们草原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
傅清玉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我并不是怜悯你,我能理解你的无奈,所以,我很佩服你。”
“无奈?”耶律齐南忽然狂笑起来,笑过之后的神情在傅清玉看来,更是落寞。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因为我的身份,别人看我的眼光总是羡慕的,羡慕我有这样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耀……你却说我无奈?太好笑了……”
他又再自顾自笑了一会,傅清玉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神色由喜转悲,渐渐浓重的哀伤袭了上来,他深深叹了口气:“傅清玉,真的被你说对了,别人以为我很风光,其实我一直都很无奈。能这样看透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接着他又再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却不能答应跟我回草原,真是可惜了……”
傅清玉低下头,不想再说拒绝他的话。
耶律齐南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幽幽地问道:“他对你好吗?”
傅清玉抬起头来,很惊奇地看着他,这样他都知道?
渐渐的,她的唇边绽开一朵笑容:“很好,真的很好。”
傅清玉的笑容不加掩饰,耶律齐南从中读到了幸福的含义。他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傅清玉的肩膀:“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回大草原了。”
他的话令傅清玉感动。她问他:“真的要回去了?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耶律齐南道,目光中似有不舍,“你要好好的,如果赵家那小子胆敢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傅清玉笑了起来,问道:“有酒吗?”
耶律齐南有些疑惑地解下身上的酒袋递给她。
傅清玉伸手接过,再看看峭壁边上的野毛竹。
耶律齐南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转,瞬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飞身而起,抽出腰上的弯刀,“刷刷”几下就砍了一根毛竹下来,取中间有节的两段,削成两个竹杯的样子。
傅清玉笑道:“耶律大哥好快的身手。”拿过竹节杯,拔掉酒袋的塞子,斟满两杯酒,自己执了一杯,另一杯递给耶律齐南,朗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耶律大哥,我这个做妹妹的敬大哥一杯”
言下之意,已经将耶律齐南当成是大哥了。
耶律齐南怎能不明白傅清玉的意思?他伸手接过,爽朗道:“干”
傅清玉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杯酒就干了下去。漠北的酒果然浓烈,不一会的功夫,傅清玉的脸上便泛起红晕来,显得更加俏丽。
“好样的果然有我们草原儿女的风范”耶律公子赞道。见傅清玉欲斟第二杯,忙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杯就已足够,你要知道,你我的情谊,无须用酒盏来衡量。”
傅清玉感动地望着他。她知道,漠北民族的人好酒,喝得越多感情就越深厚。他之所以阻止自己,并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表明,哪怕不用喝酒,他们也是非同一般的朋友了。
“走,我送你回去。”耶律齐南跃上马背,随手把她也揽上马背,坐到了他的前面。他一挥马鞭,马儿便急速地朝山上急驰而去。
山路崎岖,但耶律公子的骑术更是高超,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山下的密林里。
耶律齐南跳下马来,把缰绳交到她的手上,含笑望着她:“去吧,你的那些姐妹们在等着你呢。”
傅清玉点点头,调转了马头。然后,她听到了耶律齐南在背后诵道:“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从兹去,萧萧班马鸣。”
她猛然怔了一下,回过头去。这样的诗,她记得赵世子以前也说过。她看着耶律齐南,心想,是不是面前的这位漠北王子,也有着和赵世子一样的无奈呢?
耶律齐南含笑看着傅清玉:“妹子成亲的时候,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会过来讨杯喜酒喝的还有,你要小心赵旭这个'奇书网·乐园—wWw。QiSuu。cOm]人”说完,未等傅清玉反应过来,他已伸手在马背上拍了一下,马儿长嘶一声,迈开蹄子奔出了密林。
耳边风声呼啸,但耶律齐南最后那一句话却像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了傅清玉的心里面。赵旭?赵旭是谁?
出了密林,傅清玉举目望过,见空旷的草原上,赵明珠等三人仍在热火朝天地赛着马,正玩得忘乎所以然。
傅清玉笑了,她不知道在这三个精力旺盛的官家小姐们的折磨之下,那头名驹会不会被累死?
她沿着边缘的过道慢慢地溜达着。由于刚才喝了整整一大杯烈酒,酒气上头,现在的脸红得发烫,要好好发散发散才是,免得让人看出破绽来。
漠北的酒虽然浓烈,但来得快也散得快,傅清玉也是一个有些酒量的人,再加上有柔和的风吹着,所以沿着边缘走了两圈,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散了。
踱到另一边,冬梅看到自家小姐有些累了的样子,赶忙走过来,把傅清玉扶下马来,让到一个亭子里休息,然后递上一些水给她润润喉,另外也把随身带着的一些糕点拿给自家小姐享用。
那边的三位官家小姐终于意犹未尽地回来了,赤兔也累得直喘粗气。傅清玉看着那头赤兔,不由有些心疼。
但是傅四老爷家的两位姐姐居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傅美珠嚷嚷道:“清玉,我们明天再来,你那马儿太厉害了。”
傅清玉苦笑。
还是赵明珠善解人意,瞪了傅美珠道:“怎么说也得让这马儿喘口气吧,你想累死这名驹啊?”
傅美珠这才讪笑着作罢。
正文第五百二十八章幻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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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幻象吗?
回去的路上,赵明珠跟傅清玉同乘一辆马车。她用手肘碰了一下傅清玉,悄声问道:“他来了没有?”
傅清玉怔了一下,看定赵明珠。听赵明珠的语气,她一定把自己要赛马的事情告诉了赵子宣了,那他为什么没有来呢?难道他真的如此放心,以为她已经痊愈了?
赵明珠看看她,眼中一道疑虑闪过:“他没有来吗?”
傅清玉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使他安心吗?他来不来重要吗?好像不太重要。只要赵明珠能把自己身体康健的消息传递给他,让他安心,让他不再自责,这不正是自己的想法吗?
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失望的。
看到赵明珠眼中疑惑的神色不断在加深,傅清玉忙掩饰道:“子宣虽然没有来,但是他托小厮带了一封信过来。刚才你们赛马的时候,我就拿到那封信了,他说他很担心我,但是临时有事,所以耽搁了,不能亲自过来。”
“原来如此。”赵明珠果然信了,“我就说嘛,像二堂哥如此重视清玉你,他怎么可能不来呢?多半有事耽搁了,果然不出所料。”
傅清玉点点头,内心却苦笑。
先是赛马,后来是高浓度烈酒,傅清玉一回到牡丹阁便觉得支撑不住。喝过冬蕊熬好的药,连晚饭都没有吃,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忽觉口渴难耐,浑身燥热,头却昏沉得厉害,知道自己是内伤未愈,却执意逞强,一番赛马激烈运动之后,再饮下整整一大杯烈酒,更是加重了病情。
“水……水……”她在虚弱地叫道,可是她太虚弱了,发出的声音如蚊子一般。她模糊地记得,今天冬梅的家里临时有事,告了假回去了。而冬蕊这几天忙着照顾她,累得够呛,想必早在外屋进入了梦乡。
算了,忍耐一下吧,很快天就亮了。傅清玉不忍心惊动外屋的冬蕊,强自忍下不适的感觉,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有一双干燥而温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然后一杯水递到了唇边。
她贪婪地喝着水,快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了缓解。她极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但是眼皮如有千斤重,任她怎么用力也睁不开。
鼻冀处传来一阵淡淡的酒香,还有淡雅的薄荷香味。
酒香加上薄荷香气,全天下就只有一个人喜欢用这样的方法制造独特的香水。傅清玉的心中顿喜,虚弱地叫道:“子宣,是你吗?你来了……”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沉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声音虽然低沉,但却是他的声音无疑。傅清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喃喃道:“子宣……”
“别说话。”来人轻轻说着,傅清玉感到自己的身子被扶了起来,然后一股真气自背部缓缓输入体内。
“子宣……”她虑弱道,“不用这样,我……我没事,歇两天……就好。”
来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真气过与她,替她疗伤。
然后,他站起身来,把她放平,掏出一粒药丸递入她的口中,再把水杯放到她的唇边,喂她吃药。
“你好好歇着,不用担心,明天起来就会好了。”来人柔声说道,随手一拂,拂中了她的“昏睡穴”,傅清玉只觉得困意沉沉,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傅清玉猛然惊醒过来,身子的燥热已经消退不少,额头上也不那么发烫,嗓子里没有干得冒烟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药香。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膝。四周一片漆黑,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没有。窗棂里,如水的月光自外面倾洒进来。外面隐约传来更鼓声声,她侧耳听了一下,才四更。
可是,刚才的那番情景……究竟是梦境,还是真的?
那干燥而温热的双手,如此的真实,还有,那独特的薄荷香气……是他,错不了。
如果真的在梦里的话,梦里没有嗅觉,不应该闻得到香气的。
他真的来了吗?傅清玉紧紧抱着膝,把头埋进臂弯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皇宫后花园。
一个脸色苍白,弱质纤纤的女子正在陪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在园子里慢慢散着步。
“嗯,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倒还不错。”太后认真地打量了赵大*。奶一眼,“恒儿的事情发生之后,哀家还以为你会熬不过,没想到你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太后往事重提,赵大*。奶的眼圈又红了,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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