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想了想,又道:“张妈妈,这段时间你要多上点心,多盯着那头,咱们瞅准了机会,就请上老爷,一起去拿人。到时候,二公子即使再有能耐,满身是嘴也无从辩解了。”
“老婆子一定尽心尽力把这件事情办好。”张婆子笑着应道。
“还有,”大夫人想起一件事情来,“华锦坊租期已到,林家娘子上次跟我提过,想再续租,不过,现在有一个南边来的客商,说是世代做衣裳营生的,出的价钱整整高出林家娘子一倍有多……”
张婆子心头一紧:“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微叹了口气,虽说做营生要看熟客,但有银子的买卖谁不想赚?如果租给那个南边来的客商,单单一年账面上就可以多出近万两银子。
此时的大夫人,更懂得银子的珍贵,如果有盈利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再说这个纯属她私人产业的华锦坊,也的确十分抢手,不单这两家,另外还有近十家的衣裳小商贩前来打听她的意思。
华锦坊,虽然名为一个制衣作坊,但里面从出料,到量衣,到裁衣制作,刺绣,个个师傅都是她精挑细选,是她近十年的心血结晶。因此在选人代理方面,她尤为小心。
“张妈妈,那个从南边来的客商,你帮我查清他的底细,祖籍何处,是不是正当的生意人。以前做过什么,因何来到京城……”大夫人一连说出近十个要张婆子去办的事情,她的确不敢太掉以轻心,“而且,这些事情要秘密进行,不能给老爷知道,明白吗?”
老爷知道的话,必定会追究她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不是她不相信老爷,这年头,多些银子傍身,才有保障一些。
回来想想,她主管傅府近十五年里,给梅姓娘家那边敛了多少钱财?以前对她有看法的人,如今对她敬若神明,这也使她更加明白,银子的好处。
娘家那边的事情虽小,但样样都是要花钱的,即使是修缮祠堂那么小的事情,梅姓那边的人都要找她要钱。何况几个月前,她的大女儿,傅清芳嫁到北承侯府。为了让大女儿风风光光嫁出去,不至于在那边受气,单单嫁妆,就用了她近四分之一的积蓄。如今二女儿又待嫁在即,如果手头上没有银子,如何撑得下去?
张婆子一听夫人这话,心头有些发凉。看来正如她所料一样,大夫人看在钱的份上,最终或许会把华锦坊给了南边来的那位客商。可是自己又收了林家娘子的银子……再说了,自替林家娘子争得华锦坊之后,林家娘子每年都拿银子孝敬她,如果换了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南方客商的话,这部分银子就不可能再有了……
所以,张婆子打定主意,表面应承大夫人,暗地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南方客商把华锦坊抢了去。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去查查那个南方客商的底,让大夫人安心。”张婆子堆起笑脸,献谄道。
大夫人哪里知道张婆子心里会有这么多的小九九,重新躺回贵妃榻上,阖上眼睛:“义儿的任期也快到了吧?”
“快了,就在下个月。到时候大公子一定会携妻带儿回府上住上些日子,到时候,夫人不就可以逗逗小泽公子玩了吗?”张婆子笑道。她有很好的记性,清清楚楚地记得大公子傅光义是什么时候去了边陲县城赴任的。
天朝有这样的规定,凡是外地官员,三年任职期满之后,都必须到京城述职,根据政绩如何再行委派。当然,这些官员之中,镇防边防的武官是不必回京的。
所以,往往到了这个时候,皇上是最忧心的,而那些大大小小的外地官员则是最忙乱的,打点的,找关系的,疏通关系的,忙得不亦乐乎。而京城的几家知名客栈,热闹得跟四年一度的科举一般。不过,随着那些官员们相继在京场买了房子,把家定在京城,那些客栈才没有人满为患。
至于那些食肆,酒肆,到了这些日子,自然就不用说了。官员们相互结识必然要宴请一番,那些稍微有名气的,几乎通宵达旦地营业,就是为了赚这些人的钱。
“希望义儿这一次,不要再忤逆他爹的意思了,好好在京城里呆着,也好让我们多看看孙子。”大夫人叹了口气,两年了,她连那个可爱的小孙子的面都没见到,真是煎熬她这个做祖母的心。
张婆子拼命点头:“这一次,一定要把大公子留住。”
大夫人嘴里虽这样说,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她不是不知道她这个亲生儿子的脾气,人虽然长得憨厚,为人也厚道,但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即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即便她是他的亲娘,面子上照样不给。
这一次……大夫人叹了口气,要是别人,早早来信让家里人打点好关系,好往回调。她这个儿子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多半不想留在京城里。
孙子这边多半不成了,那只有寄希望抱抱外孙了。可是,大女儿成亲这么久了,似乎肚子里没什么动静……
想到这,她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有什么好消息吗?”
张婆子摇摇头。
大夫人不由有些不耐烦:“怎么回事,这么久也没动静,要是别人,早怀上了”
张婆子不由觉得好笑:“夫人想必是心急了?大小姐这才成亲几个月,半年未到,哪有这么快怀上的?”
“那个二小姐不过才嫁过去一二个月,人家不是都有了?”大夫人有些不甘心,大有埋怨自家女儿肚子不争气的意思。
张婆子“呸”了一声,道:“夫人可不要拿二女婿跟北承侯爷相比,北承侯爷可是个斯文体面的人,哪像二小姐嫁的什么肃静王爷的侄子,本来就是个无赖,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还有个当王爷的叔叔,一天到晚风流快活,不分昼夜地折磨二小姐。”说到这,张婆子脸上现出惋惜的神色,“想来二小姐出嫁前,像朵水灵灵的花儿般,如今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面黄肌瘦,面无血色,两眼空泛泛的,唉,真是惨啊。”
一听到二小姐这副样子,夫人没什么表情,她现在只担心自己的女儿:“芳儿这丫头,从小到大,脑袋就是少根筋,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为自己打算。要是没有孩子,怎么能拴住丈夫的心?要是生不出儿子,以后这侯爷夫人的位置还不给别人争了去?”
自古以来,女子都以生儿子为荣,特别是正室,更要以儿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不过,即使自己的女儿生不出儿子,大夫人也不太担心。大小姐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巧燕、春燕都是她精挑细选的。特别是春燕,长得水灵灵的,有几分姿色,大不了让女儿替这个丫头开脸,送与北承侯爷做妾室,生了儿子就接过来抚养,算是自己的儿子。到时候,这侯爷府的家财,还是掌握在自家女儿手里。
“过些时候大小姐要回娘家住几天,张妈妈你人面广,不是听说在城郊有个姓邵的老大夫,看这方面很有经验,你去找找,即便花重金也要给我请来。我听梅同知家的说,她家的媳妇嫁进来都两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吃了五天这个老大夫的药之后,肚子居然有了起色,今年年头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女……”说到这,带了些羡慕与妨恨地叹了口气。
张婆子心想,对于这种事情,大夫人也心急了点,那个北承侯爷,是如此文雅稳重之人,怎么亏待大小姐?再说这事也看机缘,急也急不来的。
不过,既然大夫人吩咐了,张妈妈马上道:“夫人放心好了,我待会就去找几个熟人问问看。”
第一百三十章五小姐的婚事
“傅大公子要回来了”这个消息一经传开,顿时傅府上下都沸腾起来。
傅府的大厨房里,一片嘈杂。大夫人可怜儿子在边陲贫脊之地,环境艰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府里,当然要好好大滋补一番。
大厨房本来就有七八个媳妇婆子,手艺也是可以的。但大夫人怕大公子吃不惯,还特地从外面的食肆酒楼专门请了有名的厨子过来,依据大公子喜爱特意做了一桌菜。弄得大厨房管事的贺大娘很有意见。
临近黄昏时,有人快马来报,傅大公子携家眷的马车进入北门了,傅府上下顿时紧张起来。小姐们依顺序在大厅里站好,厨房把早就做好的菜肴热在锅里,专等大公子入府之后,大夫人一声令下,马上端出去。
傅清玉穿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衫,春天过去了,初夏渐渐来临,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这种颜色很衬她白晰的肤色,尤其脸颊衬托得越发红润。
按排序,傅清莹站在傅清玉的旁边。今天的傅清莹打扮得十分抢眼,葱白的小袄配银红半臂,系碧蓝色撒花裙,裙边是嵌了银线在里面的,裙摆一动,银光闪烁。
饶是如此,可惜的是,傅清莹站的位置不好。她本来姿容并不出众,如今在姿容靓丽的的傅清玉与清丽淡雅的傅清敏的夹击之中,对比之下,更显得平庯异常。
终于,傅清莹意识到了这个很让她恼火的站法,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狠狠地各白了身边的两个美女一眼。
不一会,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吵杂声,有几顶轿子抬了进来,一直抬到垂花门前。守在门口处的丫头急忙上前带路,一直把来客送到大夫人的正厅里。
傅清玉觉得眼前一亮,走进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披了一件暗色稍大的斗蓬,更显得身形削瘦,脸上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紧随其后是一个年约二十一二岁的妇人,头饰简单,面带微笑,显得恬静祥和。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极不安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竟是一点都不畏生。
这就是在边陲任职的傅府大公子,那个有性格的人?傅清玉想到这么个富贵出身的公子哥,竟能不畏艰难,跑到那么远而荒凉的地方任职,心中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傅大公子夫妇俩给傅老爷与大夫人行礼,老爷含笑让人搬来椅子,让傅大公子夫妇坐了。大夫人早已迎了上去,从大媳妇手中抱过孙子,亲个不停。
傅泽很乖巧,十分讨喜地叫道:“祖母,泽儿好久都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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