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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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朵-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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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永爽朗道:“试探我?我已说过,母亲的美丽光芒是遮不住的。”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熊岩。“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熊岩不这样认为呢?”

游永笑而不答,风吹了许久,他才道:“一百个人耳中有一百种贝多芬,人与人节奏不同,步调不同,活法不同,谱出的旋律也不同,但很难说哪一种是最动听的。既然我们没有超能力感受别人的感受,又何必深究呢?”

我点头:“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经不容易了。”

游永欣慰地握住我的手,道:“还好,我有幸遇到节奏相合的人。”

若这样去想,我们都是幸运的。游永也常说:为什么不多一点正面思考呢?凡事往坏处想,人生也会变得很悲惨很无趣。

我坐在游永身旁,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飞速向后倒退的并不是沿路的风景,而是这些年来遗留在我记忆中的一幕幕旧影像。那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雪花般纷至沓来又匆匆离去。最后,画面定格在李娴目送我与游永离去的素淡的脸,目光中全是平静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待。我抬头看天,一朵云缓慢经过。

生活本应该是这样子吧。

睡觉、吃饭、上班、下班,平平凡凡地过一生没什么不好。毕竟人是无法拒绝平凡的。

然而这样的领悟非得阅历过人生酸甜苦辣才能体会。年轻的时候有许多不明白的,长辈常会说:等你到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懂。

某天在办公室里小优问我:“小沉,你多大了?”

我边整理着手中的文件道:“二十七整,眼看奔三的人,老了。”

小优脱口而出:“最近我也觉得自己老了,黑眼圈和皱纹都快长出来了。”

说完似乎觉得没礼貌,立刻又机灵道:“你看起来一点不老哇,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刚毕业呢。”

可毕竟是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心直口快,转而疑惑地盯着我问:“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孩子?”

我被她这个装老的问题逗笑了:“有没有孩子与年龄没有关系。”

“丁克一族?”

“不是,但也不反对。一切随缘。”

“随缘?命运要靠自己掌握的,怎么可以一切随缘?!”

我呵呵笑。

小优很不满意我潦草结束话题,继续八卦:“你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抬头看看求知欲强烈的她,想了一下答:“好人。”

“一定很帅很有钱,我常见到他开车送你上班。”她不放弃。

我继续呵呵一笑。

邻桌的李嘉文小声嘀咕:“很帅很有钱就是好人了?”

小优两颊立刻涨得像熟透的草莓,大叫:“你骂我肤浅?!”

李嘉文无辜:“蓝沉作证,我可没说,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这对小青年你一句我一言,我在一旁只看热闹不插嘴。小优喜欢李嘉文,时刻想吸引他注意,这是整个办公室看得出的事实,偏偏唯有当事人丝毫不觉。

我暗暗好笑,这样才有意思。

不一会儿小优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直发誓:“李嘉文,如果我以后再跟你说一句话就不叫小优,改叫小狗。”

李嘉文吐吐舌头:“无理取闹。”说完继续他的工作。

小优意识到此话一出简直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心虚地一扬头,又转过来同我说话。

她满脸委屈,孩子气道:“真不明白这些男生。”

我闷着笑劝她:“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会懂。”

小优很不屑,同时又有点失落,怏怏地趴在桌上,愁眉苦脸,似是在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不开窍的男生?

一直到午饭过后她仍心事重重地垂着嘴角,不悦全写在脸上。

我笑:“上午晴转多云,下午又多云转阴了?什么时候能晴天呀?”

小优仍沉着一张脸道:“不要取笑我。”

但她也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若有人搭讪便会掏心掏肺,隔了好一会儿她又问:“我是不是很傻很倒霉?我怎么会喜欢一根木头?不,不,也不是木头,简直是一棵树。”

“树?”这比喻倒也恰切。李嘉文确实如一棵年轻挺拔的小树,时刻散发青春阳光和无尽生命力,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很自在很舒服,与他相处也是件愉快事,只是,对于感情的事他似乎尚未开窍。

小优还在向我抱怨李嘉文如何对她的种种暗示置若罔闻,越讲越气。忽然她似想到什么好主意,脸上的愁云顷刻散去,她激动得以双手抓住我,兴奋道:“你与他比较熟,帮我向他表白好不好?”

这次换我晴转多云,张着嘴不知道如何答复才妥帖。

小优摇着我胳膊一直央求:“好姐姐,小沉姐姐,帮我好不好?如果你不帮,那家伙一辈子也不会察觉到……”

正说着,李嘉文已经进了办公室。劈头盖脸道:“又说哪家伙坏话呢?”

小优扭头不搭理,大概想起了上午发过的誓。李嘉文对小优的举动不甚理解,摸摸后脑勺说:“蓝沉,经理要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脑袋里也冒出一个问号;“经理?什么事?”

李嘉文摇头:“今天特别怪,大家都在想什么?”

这位被小优形容为发育不良的大熊猫的张经理其实与游永年纪相当,但过早丛生的白发和黑眼圈传递出的疲惫,使他表现出与实际年龄不太相称的老态。他双肘支在桌上试探地看着我问道:“蓝沉,来公司近两个月了,工作还适应吗?”

他叫我来为了嘘寒问暖?天下的老板都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礼貌地笑着耐心听下去。

“我们这边的薪水可能没法同你以前的公司比,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努力,情况很快会改善。”

我仍旧保持姿态,他也换了个姿势,准备进入正题了。

“听说你在以前的公司做过企划,也做过总裁秘书,一定很了解它们内部的运作模式和业务关系吧?”

我有不祥预感,心中打鼓,脸上尽量挂一个礼貌笑容:“是的。”

“很好,”他隔着桌子递过一份文件,踌躇满志的样子,“相信这个案子你做最合适。”

我接了文件,居然是前几天我帮游永修改过的那件橄榄油进口贸易。这是什么意思?我瞠目结舌道:“这个客户仍在与他们合作。”

“没错,我要你把这笔生意抢过来。”经理语气中明显带着阴险和不平衡:“没想到这笔小买卖一年净赚千万利润,当初小看了它。”

说着他往办公椅上一仰:“我要你买通以前的同事拿到详细报表和提案以及新一年的合作计划,有了这些我们在供应商那边稍动手脚,就能够轻易拿下这笔生意,到时候你分成、升职都少不了。”

他似乎对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越说越自信,仿佛一切都是他囊中之物了。其实他要的东西何须买通同事才能拿到,为了这笔生意我下过苦功夫,那些细节至今还烂熟于心,恰好不久前又重新整理过,即使立刻默写,重要的条款、报价都可以一条不落地写出来。可他为何偏偏选中我来做?这无异于要我背叛爱人。为了一点奖金,为了稳固我在这间公司的地位?如果真自私到这种境界岂不枉费了游永对我的信任?!

我把文件轻轻放回桌上,轻咳一声,道:“经理,您大概不知道我与从前那间公司的关系。”

经理看着我鼻翼一张,冷笑出来:“你差点与那位游总结婚的事业界谁不知道?还有你与他小姨子的纠葛……当然我是外人,不好多说。”

我脸耳发热,低下头去,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经理又道:“蓝小姐不恨?不想出一口气?眼前就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帮我把生意抢过来,一举多得。”

我恍然,大概他所听到的谣言只是断章取义的片段,而且他未免把人想得太狭隘。

我红着脸澄清:“对不起经理,你口中说的‘游总’已经是我丈夫,我们仍在一起。”

“什么?!”熊猫眼似乎不能接受,大概整件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逻辑范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继续为他工作了?我这间小公司的薪水还没他们二分之一。”

我无奈地笑笑,如果我解释,他能够理解吗?即使能够理解,他能够感受我的感受吗?这就是游永说的:节奏不同,步调不同。

对着他内心失衡而拧成死结的五官,我忽然胃部不适,直想把中午咽进肚的食物吐出来。但事情还未了结,张经理站起来转成背面,略微肥大的西装和灰白的头发被窗口钻进来的凉风吹的飘忽,真有点白发骷髅的视觉效果。

我打了个寒战,坐在原地不敢动。

张经理声音低沉:“这件橄榄油贸易你真的做不了?”

我不能更坚定:“是。”

张经理也毫不犹豫:“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把手上的工作交代给小优,然后你可以离职了。”他又大方道,“这期间会补一个月工资。”

我也没有什么可怨言的,他给了机会,而路是我自己选的,忍着胃疼和令人颤抖的寒意起身道了谢谢,默默离开。

晚上回去本打算把此事告知游永,不想他一进门便拉住我道:“沉沉,帮我再修订一下上次那份橄榄油的文件。我接到消息说,最近有几家公司在争这个生意Qī。shū。ωǎng。,其中也包括你的公司呢。”

原来他已经有所防范,我心宽地笑:“那你还敢让我帮你?不怕消息走漏?”

游永一怔,随即认真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在负责这件工作?”

我想到白天的情景,坦然道:“不,不是。”

游永又看了我一刻,缓缓地说:“那就好,我的妻子是不会出卖我的。来,帮我修订一下。”

为了争取优势,我们不得不大量调整了贸易条件,讨论修订完成时已经月上中天。

游永伸个懒腰对工作效率十分满意,我看着他轻松的表情道:“你能保证这样修一定会赢?”

“当然,”他露出一排整齐牙齿,得意道:“除非有人看到这份文件,否则他们绝想不出我们敢于拿出如此条件。”

这倒是实情。商海是个练胆量的好地方。

游永继续道:“从明天开始要把这文件作为一级商业机密存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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