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端仪想了半天,好像拿定什么主意一样,就大笑道:“好,好得很。咱们这位国公爷,果然是聪明人,我也得跟着多学学。”
明明是在说陈纯歌在定国公府地位稳如泰山,谁也比不过的事情,怎的就扯到聪明不聪明上头去。
还说要多学学。
如今这个家里的状况,哪能学的起定国公府的排场。
连大奶奶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又想到以前李建安总是斥责陈纯芳奢靡的事情,就忍不住畅快。
看样子,不是这位国公爷不喜欢奢靡,而是要看人。
要是用在喜欢的人身上,还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陈纯芳这一辈子拼了命攒钱,还不惜得罪了国公爷也要打着定国公府招牌跟别人做生意。早知道国公爷家底这样厚,陈纯芳还不如好好笼络住国公爷呢。
聪明了一辈人的人,原来是个道地的蠢货!
连大奶奶光是想着都忍不住畅快,就脱口道:“怎的以前大姑奶奶那儿,国公爷就手紧的很。”话一出口,连大奶奶就想起来陈纯芳和纯歌毕竟是不同。一个是陈端仪胞妹,一个是堂妹。生怕陈端仪误会,忙用眼角余光去打量。
陈端仪却已经翻身起来披了衣服去书房,还说要去找大老爷商量要紧事情。
连大娲奶心里虽然不悦,不过男人的事情,连大奶奶也不敢插嘴,就也跟着起来帮陈端仪穿好衣服,然后把陈端仪送出去了。
等到三更时候,陈端仪还没回来。
连大奶奶又清点了一遍明天要过去送的东西,觉得妥当了,就自己裹衣睡下。
模模糊糊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小声喃喃,“这回没有走错路。”
第一百零八章 来信(上)
纯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建安早就起来去练剑了。
想到昨晚的枕边私语,纯歌面色微征。
翡翠捧了宽大的紫红色月季金边大袖衣上来服侍着纯歌穿上。
红玉带着绿玉给上了燕窝粥和碧玉糕和小汤水晶包子。
纯歌一看到是上等的金丝燕窝,就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的人,总是以为有了身子就要大补。
连很多大夫都以为身娇体弱,年龄不够的孕妇就该好好补一补。
其实人们不知道补的太过,孩子太大,就会很不容易生产。
这个道理纯歌也跟李建安说过,换来的却是李建安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李家又不是贫苦人家,怎能让有身子的当家主母吃些粗食。
纯歌没法子,只好挑些不那么补的东西来吃。
看着眼前的金丝燕窝,纯歌也知道肯定又是太夫人从哪来搜罗来的好东西,只能喝了两口,就捂着嘴一脸很难受的样子道:“快,快拿开。”
童妈妈忙叫人上来把燕窝粥端走,又叫人把这几天纯歌常吃的藕粉园子端上来。
看纯歌吃的香甜,还叹气道:“夫人这一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燕窝粥半点腥气都没有,还是太夫人听说您吃不下燕窝,特意开了库房叫人拿出来的。这个您都用不了,可怎么好,总不能每天就吃些粗食。”
吃粗食才好呢。均衡着来,孩子才能长的很好。
这些道理纯歌不好再跟童妈妈讲,就皱眉道:”我也没法子,一吃燕窝就难受。”
有身子的人,口味脾气都会慢慢变得怪异起来,有时候还会一天一个变化。
好歹夫人还能用东西就好。
童妈妈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就看着纯歌用了早饭,然后挑些重要事情回了。
“本来今天该发例钱,可太夫人说您身子重,咋天又累着了。一大早就让李妈妈过来让我告诉您,发例钱的事情就不用您管了。太夫人自会料理。”一边说,眉宇中隐藏着几分因为太夫人重视纯歌而来的欢喜。
纯歌却有自己的想法。
咋天自己告诉了想要换丫鬟的事情,今天太夫人就把给府中那些人发例钱的事情揽过去,只怕不仅仅是不想让自己操劳,还有别的打算。
李家的例钱,都是先发到各个管事手里,再发给下头的人。
管事们其实才是最清楚府中上下流言的人。
想必太夫人是真正要动手了。
纯歌就捂着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童妈妈看着有几分困惑,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翡翠出去一趟,回来就拿了封书信。
纯歌算算日子,就知道定然是从绥南那边过来的,就挑眉看着翡翠。
翡翠忙低头道:“是绥南来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冒姨娘亲自写的信出来。”
纯歌这一下是真的意外。
自己安插在绥南那边的人,虽说都会接时送消息回来。不过冒姨娘可是个不识字的,就是那个下人,也是略略认识几个字,每回就只言片语写下来,这回这封信,也实在是太厚了些。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所以冒姨娘才不顾危险叫人帮忙写信!
纯歌就忙站起来,径直走到里面去。
童妈妈跺跺脚,把翡翠拉着带上。
红玉很规矩的带着绿玉在外面看着小丫鬟和婆子,不去参合。
一进去坐定,纯歌就让翡翠把信拿过去。
等看完了,面上凝重的表情却渐渐散开,眼里满是兴味。
第一百零九章 来信(下)
童妈妈急得直跺脚,追问纯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纯歌抿唇一笑,安抚童妈妈道:“您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和姨娘想让我帮个忙罢了。”
一听到和姨娘的名字,童妈妈就满肚子怨气,“她还敢让您帮忙,也不想想,当初您那场重病都是拜谁所赐。如今倒好意思张口,依我说,不管她求的是什么事情您都别答应!”
话刚一说完,童妈妈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这,夫人,她现下怎还会有胆子找到您头上来?是不是家里那边……”
“我也没想到,和姨娘还有这样的本事。”
都不知道是应该赞赏声和姨娘的确厉害,还是说冒姨娘太傻。
像这样的事情,和姨娘固然拿捏住了把柄,不过本来就是和姨娘有求于人。何况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就算是三太太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退一步说,要答应和姨娘,也可以拖一拖,等着和姨娘心急了再谈,现下就迫不及待的随着和姨娘心意送信过来,今后和姨娘心会更大。
纯歌打定主意这回不能再像上次陈纯贞的事情那样容易松口,免得把和姨娘胃口养大,就吩咐童妈妈,“这事情先放到一边吧。只是十二姐姐那边,你有没有听见消息,怎的就到了要和姨娘千里迢迢想法子送信给我的地步?”
童妈妈还在愤愤想着和姨娘,转眼听到纯歌这样问,脸上就满是迟疑。
纯歌见着,心中疑惑更甚。
这副样子,就是真的有问题?
真是头痛,一个两个的都没有消停的时候。
纯歌就叹气道:“这也不意外,她出嫁的时候,是那种状况。要是能过得好,才让人诧异。”
只是陈纯瑶的性子,那样高傲,宛如凤凰一样的女子。就算是和姨娘生了她,可陈纯瑶自诩身份,也是有些看不起的。
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
纯歌就问童妈妈,“你知道些什么,都实话实说吧。”
童妈妈急忙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上回听别人说了几句闲话,仿佛那位候府世子,是越来越不堪了。以前只是上青楼楚馆三天两头不着家,最近却喜欢起玩小倌来。听说还带了几个戏子回家去养着呢。”
这个时候人们口中说的戏子,一般是指男人。
难不成周炎还喜欢男风?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些鲜衣怒马的名流公子,喜欢猎奇,有好多人都去包过小倌养着。
李建樾就是其中一个。
纯歌就摇摇头道:“不应该是为了这个。”
童妈妈素来不关心陈纯瑶,尤其是陈纯瑶推纯歌入水,害的纯歌差点没了命。童妈妈就更恨不能将陈纯瑶活吞了,看纯歌一副沉思的样子,就随口道:“您何必为她费心神。要是真的想知道,您还不如问问翡翠呢。这小妮子天天跟人打听各府消息。”
翡翠就在旁边嗔了一眼童妈妈。
纯歌却如同灵光乍现,就将希望的目光没在翡翠身上。
周炎的事情,早在陈纯瑶刚嫁过去时候翡翠就最喜欢打听,确实知道的不少。
本来以前纯歌和陈纯瑶不亲近,翡翠就从来也没想过说,只不过是平时闲话而己,现下看到纯歌的眼神,就揪着衣摆不说话。
纯歌皱眉,“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翡翠支支吾吾的,闷了半天才道:“夫人,十二姑奶奶家里边事情实在乱了些,我怕说出来脏了您耳朵呢。”
说话脏人耳朵的事情,就是真真切切很见不得光的了。
纯歌眉心一跳,催促道:“让你说就说。”
翡翠害怕纯歌生气,急忙搜肠刮肚把以前听说的事情给纯歌一一说了出来。
“十二姑奶奶嫁过去没多久,十二姑爷就带了三个清官回家去,有一个还抬成了贵妾。还有听说十二姑奶奶带过去的几个陪嫁,都给十二姑爷做了通房丫鬟。原先候爷夫人还看顾着十二姑奶奶,让她管家,结果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嫌弃十二姑奶奶管不住十二姑爷,就让人把十二姑奶奶关在院子里,看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琐碎的小事。为人媳妇的,哪个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楚。就算是抬清倌荒唐了些,那也是周家丢了脸面,陈纯瑶没必要写信回来叫人帮忙。
纯歌就问翡翠有没有消息传出来说陈纯瑶挨了打这些。
翡翠忙摆手,“没有没有,这些事情,都是侯府里面的下人当笑话讲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本来候爷夫人忙着管十二姑爷,就没空治理家里下人。所以晨府消息素来在京里都传的远得很。十二姑奶奶只是没了管家的权,没有挨打。”
既然不是挨打,那就是其他的事情。
纯歌心里沉吟了一番,问翡翠还有没有没说出来的。
翡翠就一脸犹豫的看着纯歌。
童妈妈看纯歌眼神沉了下来,忙伸手去戳了翡翠头顶,骂道:“死丫头,还不快给夫人说。”
翡翠还是不肯开口。
纯歌端了旁边的蜜水,用勺子一下下匀着冷热。
屋子里只听见瓷器碰撞的脆响声还有水从高处落到碗里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翡翠只感觉浑身一个馓灵,就把剩余的话都说了出来。
“夫人,我听说,听说十二姑爷喜欢在晚上带些朋友回家去,还让十二姑奶奶出来陪客。”
一句话说出